作者：叶枫
年老医生说：“将包括心脏的内脏通通换掉……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安上内脏。”
陈医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院长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这听起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倘若从外行的唯心主义者口中说出，陈医生笑笑就过去了。
可是从院长口中说出来，就一点也不好笑了，甚至还很恐怖。
陈医生知道，年老医生是认真的。
年老医生说：“我已经找好志愿者了，准备一下，两天后就可以动手术了。”
“志愿者？”陈医生脸色古怪，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志愿者啊。难道是有绝症病人或将死之人，自愿捐赠器官？
可这根本不可能啊。
陈医生看着年老医生，感觉他很不对劲。不像平日里那般睿智模样，反倒在其皮囊后面隐藏了什么，就像在与魔鬼牟利。
可是陈医生并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表露出来，等年老医生将话说完。
他想听听年老医生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到年老医生所说的话，小惠燃起些许希望，但很快便熄灭了。
因为哪怕年老医生没有说，她都能感觉到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低。
小惠绝望的笑着，自己受到了诅咒，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女孩。
可是转眼，小惠又想到了苏沐。
伸手两根手指，小惠将自己的嘴角往上拉。
她又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女孩。
因为还有三天可以跟苏沐相处。
三天的时间还有很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呢？
小惠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心愿——硬要说的话，便是愿自己所爱之人忘记自己——自己像小草一样便可以了。
小惠尝试的问道：“我可以出院吗？在手术之前会回来的。”
陈医生刚说“不……”，话就被年老医生打断：“当然可以。不过你今晚要留在医院里做检查。你还有什么心愿便去做吧，大后天早上六点要过来。给你的实际只有两天时间。”
小惠笑了，眼泪流了出来：“谢谢。”
这幕落入陈医生眼中，让他无比愤怒，不再多语，直接走出了房间。
“你安心休息。”年老医生说道，也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小惠依旧在微笑，伸出两根手指放入嘴角勾起，眼泪滴落在手指上。
原来自己还是害怕，并没有想象中的如此勇敢。
……
苏沐拿完东西，打发走李璐，在想着小惠的情况如何。
但想了想，苏沐还是走出了医院。
小惠假如有需要的话，会打自己电话的。
苏沐这般想道，走出医院门口，却没有注意到从旁边方向，正大光明走进来的白衣富江。
白衣富江看着苏沐走远的身影，像是嘲笑似的咯咯笑了两声。
……
另外一边，办公室里。
陈医生很生气，与年老医生在争吵：“你说的那个手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你根本就是拿她在做实验，她不是你的小白鼠，也没有人愿意当所谓的志愿者，你根本就是在哄骗她！”
年老医生十分淡然，那股淡然，让陈医生脊背发凉：“那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是要死的。你真的以为没有志愿者吗？这点我根本没有在骗你。”
陈医生不可思议盯着年老医生的脸道：“你真的是我老师吗？太荒缪了，这种事情。我们要做的难道不是写份报告，交给更权威的医生，交给国家吗？”
“那不还是小白鼠吗？”年老医生说，“有什么差别吗？”
“她没准可以得救啊！”陈医生叫道，喃喃：“太荒缪了。”
年老医生说：“你看到的女孩，只有心脏还活着，难道就不荒缪了吗？这个世界就是荒缪的。”
陈医生紧紧盯着年老医生，半响说：“老师，这也是我最后叫你次老师了。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医吗？”
年老医生说：“这我到不知道。我的学生里，就你最努力、最拼命。”
陈医生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为什么要学医的理由说了出来：“我出生在一个偏僻落后的乡村，那里的人们很愚昧。教我读书的是个老先生，他是位老知青，流落于此。他说，人没有知识，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当时我没有理解，直至我妈妈从山上摔下来，受了重伤，不能动弹。家里的老人找来了医生——乡村的医生，与其说是医生，不如说是巫医来的更恰当。”
“他让我们把妈妈的衣服脱了，露出后背。他抓来水蛭，一只只平铺在妈妈的背上。说是水蛭吸血，将瘀血吸出来，加快血液循环，身体便好了，不用几天就可以康复。呵呵，听起来是不是有几分歪理在里面。”
“他就是个畜牲！狗日的，水蛭里面有水蛭素，血根本止不住！我妈妈撑不过几天，因为落后的医学，所以死掉了！”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了解荒缪这个词。第二次，是在我小姨生孩子难产的时候，巫医说，用烧红的铁棒插.入……”
陈医生说不下去了，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妈的就是个畜牲！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相信，就像愚昧的土著，将自己所生的第二个孩子吃掉，以求风调雨顺一样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