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枫
阿宁阴沉的说：“镜子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哪怕再爱美的女人，也不敢深夜照镜子，或是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或哭或笑。那种诡异的样子，就是那两个女人给我感受。”
苏沐静静听着，阿宁声音越来越低：“前天店里，来了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应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
“但恐怖的是，那两个女人长相一模一样。虽然孪生姐妹的例子也不少，但两个女人实在是太像了，像得让我心慌。无论是眼角的泪痣，还是头发还是身材还是身高，除了衣服穿着不同，其余的都一模一样——哪怕是姐妹，也不可能都一样吧！”
阿宁表情就像是在饭菜里面吃到了苍蝇，并且是嚼了两下才发现的那种恶心：“就像是从镜子里面走出来，或是复制体，克隆人。”
苏沐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她眼角有颗泪痣？”
“对，就在她的左眼睛。等下，你眼角……”阿宁怔怔的盯着苏沐。苏沐的右眼角下，也有颗泪痣。越看苏沐，越觉得苏沐和那个女人长相相似，二者几乎要重合在一起。
阿宁勉强笑笑，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漂亮的人有相似的地方，不是很正常吗。
比如电视上的某些明星，就有不少撞脸的。
阿宁这样安慰自己。
苏沐问道：“你还记得她穿的什么衣服吗？”
“当然，这怎么可能会忘掉。一个是绿色衣服，一个是白色的衣服。要不是衣服不一样，都差点以为中间竖了面镜子。可是我很肯定，她们不是双胞胎。有可能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
阿宁郑重的说：“因为我听到她们在争吵。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先说的。反正就是其中一个骂另外一个女人是冒牌货，另外一个女人回击，说她才是骂冒牌货。”
“姐妹之间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进到店里，她们可能是被店里某样东西吸引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吵着吵着，随意的从里面拉出一个人，问他谁长得更漂亮，并且说自己才是富江，问他谁才是真正的富江。”
“那个人是我们店里的老顾客，我发现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让我很陌生，像是被什么东西占据了身体，嘴巴还喃喃着‘富江’。”
“他平时都会早起来，来我们店里买东西。这个习惯保持好久，可是自打他跟那些女人出去，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阿宁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苏沐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有些火大：“你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小。今天有两个男人来我这边买东西。一个是个眼镜男，一个是个胖子。我发现他们的眼神，就跟我原来的老顾客一样。”
“他们还问我，有没有那种腐蚀性的通渠水，还问我店里有没有卖那种锯子。”
“我店里只有那种两个巴掌大的小锯子，一般是用来锯桌脚的那种。”
“他们买了不少东西。水果刀、保鲜袋、菜刀、小锯子……”
阿宁脸古怪的纠结成一团：“走的时候，胖子说：‘买这么多用的着吗。’眼镜男诡异的说：‘用的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将那个富江给……’”
说到这，阿宁闭上嘴巴。
“然后呢？”苏沐好奇的问道，想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从阿宁口中了解到的来龙去脉，已经足够猜到大致发生的事情。
阿宁摇摇头，脸色苍白的像张白纸：“就在今天下午，店里来了个女人。她长得并不漂亮，不过让人引起注意的是，明明还不到十月份，穿件长袖都有点嫌热，她却穿了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
“背特别驼，特别鼓，就像一只蜗牛，背着蜗牛壳，外面用衣服遮住。里面可能是背包吧。”
阿宁自言自语，说出来连自己也不相信，继续回忆道：“她脸色特别的干瘦，就像厌食症……不，更准确来说，更像是那种纸盒的饮料，被吸管吸的干瘪。”
“正好是我哥哥在收银台值班，我在一边收拾东西。”
“明明那个女人看起来就很可怕，可是哥哥居然还一副很迷恋的模样，问她要什么。那个女人捂着自己的背，痛苦的说，好痛！”
阿宁厌恶的大叫，有点失控：“搞不懂，我这又不是医院！要止痛药，去远点的医院去买啊。”
“哥哥居然还温柔的说没有。那个暧昧的态度，真的好肉麻好恶心。”
“女人说：‘我想要壶开水有吗？’哥哥直接将装着热水的热水壶送给她。哥哥的模样真的很不对劲。女人要离开，哥哥拦住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阿宁捂住脑袋，痛苦的道：“那个女人说：‘我叫作富江’。可是她嘴巴没有张开，声音是从后背传出来的！”
阿宁精神越来越不正常。
苏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准是你的错觉呢？”其实阿宁经历的根本不是错觉，但苏沐还是如此安慰。
“不可能！”
苏沐安慰的态度，引起阿宁情绪上来的反弹，通红眼睛将苏沐的手臂甩开。
阿宁甩开之后，又后悔了，立刻抓住苏沐的手道歉：“对不起苏沐，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我理解你的感受。”苏沐安慰道，轻轻扯自己的手，想把手从阿宁手中拔出来。
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原以为拔出手来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但苏沐却没一下子把手从阿宁手中抽出。
阿宁抓得意外的紧，小手白得惨白，像皮融化黏在上面一样紧实，看的到里面绿色的青筋。
这让苏沐疑惑，意外的咦了声。
阿宁并不知道苏沐在意外什么，以为是自己与苏沐太过亲近的缘故。立刻将手给放开，缩在背后，罕见的像小女孩一样腼腆与尴尬。
“苏沐，我真的没有骗你！相信我，离开这家店。”阿宁的尴尬只维持一小会，转而十分认真说：“快点离开！”
苏沐平静，语气轻柔的说：“相信我，没事的。”那副自信的样子，很容易感染周遭的人们。
哪怕是阿宁，也受到了苏沐的影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你……你……”转而心想：“算了，他自己经历一下，就全都知道了。希望到时候，他别好面子强撑。”
阿宁心中这般想着，沉默下来。苏沐伸出手，抚摸着收银台桌上的一道裂纹。
话题一结束，病态沉默的压抑气氛，又如潮涌般一下一下拍打上来。
苏沐轻轻摸着收银台上的裂缝的举动，让阿宁额头冒汗，紧握拳头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