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黑天鹅向前一步，帮正在积攒怒气的信使挡住了花火戏谑的目光：
“而且信使小姐跟博士有过约定，当契约完成时，她会向博士展露真容，谢谢您的关心。酒馆不会阻碍反对派——我们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哦？我还以为亲爱的下一句会说：‘官方的谈完了，来聊聊冒用我名号的私人恩怨吧？’”
这家伙不仅挑衅信使，对黑天鹅更欠缺敬畏，仿佛“逃窜”与刚刚各种跑路的意图都只是为了烘托气氛，以及觉得这俩忆者太过无聊。
“想必我就算警告过花火小姐，您也不会遵守吧？”
黑天鹅一点都没有被花火撩拨心弦的迹象，更加温柔暧昧地笑着，那眼神，仿佛她看的不是一个闹腾的熊孩子，而是自己在耍性子的情人，反倒让花火感到了几分不适。
“我想我们还有见面、合作的机会，这小小的冒犯，就当是结缘了。”
“……你这人城府怪深的，跟之前找我的那群忆者差距好大呢——我们也许很聊得来。”
花火眼眸沉下去，兴趣已经不在两位“新朋友”身上。
“但抱歉啦亲爱的，比起通过忆庭当中介，我还是等以后有机会直接跟千人斩先生私下会面吧，惊喜，嘻嘻，他肯定喜欢惊喜。”
她拉了拉自己斜挂在头顶的狐狸状面具：“既然你们是他那边的，帮我转达一下，乔瓦尼来的时候会顺便把他的面具带过来——什么面具嘛，那明明是个头套——”
没头没尾地自言自语罢，面具完全覆盖在脸上的她于樱色的花瓣中消失于冰柱间，只留下一抹调皮的香气。
“……还要追吗？”
信使对着那团消散于冷气中的花瓣嗤了一声。
“如果她不想被我们发现，早从造物之柱撤出去了。”
黑天鹅摇摇头：“点到为止就好。她刚才透露了另一队‘忆者’……是冒充我们的焚化工。”
“可以确定？”
“确定，不过愚者没有上当，她没打算入局，可能真的只是来观看‘演出’的。”
“明明只是一场行星级别都算不上的变革，却牵扯了这么多麻烦的家伙，哈……该说这是博士的吸引力吗？”
信使的怒火退去之后，也有些提不起劲来：“虚构史学家居然还出手‘翻译’了谜语人的谜语留给博士看，这算内讧吗……都什么事啊。”
黑天鹅从胸口处一抹，掏出塔罗牌，看过牌面的倒吊人后，轻轻点着下唇，神情比之前严肃一点：“他们怕博士将他们定义为彻底的敌人，选择退出……但仲裁官不关心他的态度，只关心他们神的态度。”
“……我们要准备战斗吗？”
“成为令天平继续倾斜的一方？不，保护好博士就够了。仲裁官不可能对博士直接下手，但他的伴侣们会有危险……这些信息也不能告知他，只能他自行领会了。”
黑天鹅沉吟起来：
公司、天才俱乐部、巡海游侠以及酒馆，要怎样才能平衡得了如此强大的组合？
她看向永冬岭白得荒芜的地表——
淹没在白雪中的冰棱冰刺，内部似有金属的色泽在反光。
……
“那家伙都招了。”
西城营地中，黑塔插着腰，将她那柄比她人偶还大的锤子随手丢到一边，神气兮兮地向空邀功：“抢劫了一群宇宙行商后，他们在战利品里找到了是不知道谁塞过来的雅利洛的坐标，标注那里有药师赋予的‘灵丹’。战首临时改变了兽群的跃迁地点，跟引导他们来这里的迷思信徒们谈了一桩生意——”
似乎是看空对这种典中典借刀杀人的发展兴趣缺缺，黑塔也就少了几分卖弄的意思，换了个让自己更舒适的倚靠姿势，往空身上贴去：
“嗅嗅，你身上怎么一股子又香又臭的汗味？没洗澡吗今天？”
“……你不是知道我带人去造物之柱了吗？”
空嘴角抽了一下，不敢直言这汗不是他自己出的。
“但你也没说要在那边跟那紫毛小姑娘过夜啊……真是的。”
黑塔一屁股坐在空的怀里，完全不担心坐太狠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给坐碎。
“接着说——这帮步离人虽然只是支小部落，但带来的家底还不少，主力六分之一在行星地表，剩下的还在星系外围观望，他们的战首为了从谜语人手里搞到你的确切位置，答应把雅利洛VI转化成他们的牧区，支持可可利亚扩张。”
“……步离人的技术跟军容不是很强大吗？为啥他们还会在乎谜语人跟雅利洛本地人的想法？”
“除了谜语人的情报来源，列车的踪迹跟公司的踪迹一并被不知名的家伙暴露给他们了。现在还在试探虚实的阶段，可可利亚面见这些‘雇佣兵’的时候，表现出的实力也十分强大，甚至让战首震惊，他们改变了方针，从单纯的掠夺，变成了合作。”
“……让战首都震惊？”空有些不解。
一个不能飞出地表的土著头子，能让真正意义上的舰队领袖尊重其实力……可可利亚跟星核要是一开始就表现出如此强势，哪还用得着他装逼？
“这就是关键情报了，哼哼。你不会忘了我模拟宇宙之外的长期研究项目了吧？我可是‘星核学’专家——”
各种意义上的星核学专家。
她还很自负地纤手扶了扶空的胸膛，似乎在说，你也是老娘的研究对象。
“姬子部署的轨道观测测不准地表的具体变化，但我的人偶传感器可以，分散到雅利洛的传感器回报数据显示，星核正在活化，并且北方的局部裂界活动区域正在迅速回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直接说结论就好了。”
空用敷衍的语气应付着黑塔，但他的手却不不敷衍，一直在对方最喜欢他上手的位置摸索。
“意味着很快我们就会在外部力量干涉下和毁灭的卒子干仗啦，就是不清楚那些丰饶民跟虚卒会不会先打起来～”
黑塔十分受用地用下巴拱了拱空的肩膀肉。
“只不过这股让星核活化的能量，不是自然积累的——”
“空先生——抱歉打扰了。”
帐篷口刚准备进来跟空交代一下近期铁卫调度情况的佩拉，在顺着没封闭上的一小截帘子缝，“无意”看到黑塔那宛若猫咪一般的姿态后，大圆眼镜疯狂反光，马上从缝口退了回去，都不给空叫住她的机会。
“……被人小姑娘看笑话了……”
“我觉得以你在本地的名声，就算把他们的大统领邀请进来做客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
黑塔恶劣地笑了几声。
“……不过比起这些基本上不会影响全局的变化，我更在意为什么她会建议步离人以第七卫戍团的兵员制作寄生体……他们明明是中立部队……难道星核彻底接管了她的意识主导权，开始疯魔了？”
可可利亚已经彻底不在乎自己在军队里的风评？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贝洛伯格？
不进入一次之前偶然产生的精神共鸣状态，空无法得知星核的影响是否在继续加深。
这个操作更像是试图将第七团从中立推向了反对派，像是她片刻恢复神智后故意营造的，利好闺女的举动，空不敢确定，但第七团赶到现场的增员在听过列车组的解释，并接回受袭伤员询问后，已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克堡引入这些具有狼人特征的外来种族当雇佣兵，会不会产生比寒潮更严重的祸患。
原本持中的天平开始倾斜向布洛妮娅，刚刚回到营地的能代她们带回了一位联络员，负责第七团跟佩拉部的接洽，这已经不是眉来眼去的程度了，毫无疑问将狼人跟同族的威胁权衡之后，那位团长还是更愿意相信“同族”。
293.艾丝妲:我复活辣！
“佩拉，你在吗？”
生怕差点坏了黑塔好事的佩拉存在感不够强似地，赶着她准备开溜的功夫，玲可从旁边突然冒出来差点一头顶到她身上：
“七团的卫戍官跟哥哥都谈好了，愿意接受布洛妮娅的指挥，可能要你跟着他们的联络员专门跑一趟商量换防的事。”
她奇怪地摘下毛帽，看向满脸僵硬的挚友：“……你怎么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表情？”
“别在这里说啦——先回去，回屋去——”
“诶，这边不都是自己人吗？有什么避……诶。”
玲可金色的小脑袋往临时帐篷的塑胶窗里一瞥，也看到了黑塔坐在空怀里不安分扭动的场面。
“……呃，好，好吧，我们回指挥部去，我只是来替哥哥传个信而已。”
“为什么杰帕德长官不用终端或者在公频里通知我一声？”
“大概是想给我找点事做吧……”
离开了一点帐篷的范围，玲可才小声又嘀咕道：“空哥不是今天刚跟希儿姐约会过吗？这还没热乎多久呢就又抱上另一个了？”
“那才是他的正牌女友啊！听三月说连她的学生都跟着一起沦陷了……”
“……诶？？”
不谈空给玲可造成了一点小小的情场震撼，在帐篷里的两位并不在意外界评价的大天才当然不可能听不见小姑娘们聊八卦的内容，由此黑塔有些不耐又头疼地用脑瓜顶了顶空的下巴：
“目前我只知道这么多，剩下的情报就要让忆庭去收集了，或者你可以跟螺丝和阮梅商量一下借用他们的情报网……另外有个坏消息，艾丝妲的论文过关了。”
“哦……居然过关了？传给我看看？”
“你是不是偷偷指点她了啊？以我对她的了解，就算她平时观测天体的时间再多一倍，也应该写不出这么有实用价值的命题才对——”
“还真没有，她写了什么？”
“《通过人为星震可控化技术制造脱节时间仓储》”
“……那是什么鬼理论？”这次换艾丝妲的论文议题来震撼空了。
“我知道这是一种相当浪费能量的办法，但你不觉得想法很新奇有趣吗？”
黑塔一掐腰，仿佛很是自豪能够教出这样的学生来——当然，她惆怅于艾丝妲脱离苦海，来跟她抢空身边位置的情绪是独立的，具体的，可视化的——瞬间小猫批脸就挎了起来。
“……”
空嘴角连连抽搐。
黑塔给艾丝妲过了论文，是因为艾丝妲的研究方向并不跟她擅长的东西重合，但相同的论文丢给空来审，完全就是扯淡。
“那个，你给过就给过吧，但我觉得运用黑洞储物保鲜，比人为制造星震要省钱多了……”
空头一次对给艾丝妲减负产生了几分迟疑，只能委婉地点了点。
“算是一个新方向嘛，又不是所有文明都能随意接近黑洞。”
黑塔觉着空那抓耳挠腮仿佛见不得艾丝妲应付的表现着实有趣，笑容也多有些促狭，给把自己学生从笼子里放出来的不爽也烟消云散。
“过会儿她肯定会联系你的——正好你还带着你那两个学生上实践课，不如把艾丝妲也算上吧。呵，既然你对她的论文不满意，我还挺想看看我们两个的学术分歧会不会让她苦恼呢。”
“这不算学术分歧，充其量是隔行如隔山……她之前就说过想来雅利洛度假，就别给人家上强度了。”
空想起了小富婆的出游申请，虽然被黑塔无情驳回过：
“但这边要打仗了，公司总部那边没意见？不对，我得问问她跟她母亲重新联系上没有。”
“打就打呗，阿兰那孩子也会一起过来，这会儿他们两个已经把光锥里的装备攒齐了，正跃跃欲试呢。”
“嗯？”
空眉头一挑：“她把泰坦组装出来了？但高级AI从哪里来的？”
“你自己去问吧。”
黑塔拧巴了一会儿，从空的膝盖上跳下：“审讯那个步离人的时候，我答应了要放他一马，你看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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