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明明博士的仓库都被封锁了，为什么你的收纳空间没有受影响？”
“好问题——我也不清楚。”
派蒙豪横地塞给海雅一整盒曲奇：“用空的话说，也许是规则不针对我？或者甲方觉得我没有威胁？”
“有这种可能。可可利亚，你来点什么？”
“简单补充一下就好……我现在身体感觉不到疲惫。”
可可利亚还在放风——这女人虽然之前在高堂之上看着很让人不顺眼，但她成为伙伴之后，倒是有那么点可靠。
她是想好好表现一下，让空少从贝城挖肉，也可能是希望空暂时忘却自己的女儿，转而把更多的兴趣集中到她身上。
那模特般的身材以及战斗时矫健如母豹的模样，让她跟板鸭呈两种不同的魅力，但可惜的是，空始终没有对她正眼看过，也让她拿不准——他是不是更喜欢依附性强，缺乏主见的女人？
空也大概理解她急于展示自身价值的行为，但他不点破，就先让她出力——毕竟海雅能不能完整被他们带出去，还真得看可可利亚的。
“下一波军团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聚集地在七十公里外，可以避开他们，非必要不交战——他们没有完整的指挥体系，只是游荡。”
“嗯。”
接过空递过去的能量棒，她却见空没有吃东西的意思——
“不给自己留点？”
“……我的体内有星核，加上我有两颗心脏，这些食物还是给你们吧。”
“那我也可以省下——”
“如果你已经确定自己以后不再以人类的身份自居，现在断食无所谓，但如果你只是为了让我看到你有在节省补给，博取我好感，我建议还是算了吧，没必要，我们的利益暂时一致，这你很清楚，我不会因为之前的不快就给你贴标签，同样不会因为你装得‘勤俭持家’就高看你。”
空硬塞给她。
“……你是个非常务实的男人。”
可可利亚目光中透出几分复杂。
之前她畏惧于空，试探多次，但空直来直去的性情可太省心了——这男人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一直说实话但完全不怕别人针对的超级自信。
一个经常虚与委蛇埋藏祸心的女人——可可利亚是这样定位自己的，虽然大多恶劣的决定都是些在星核影响下做出，但在空面前她就是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毕竟就算是她刚接任大守护者的那个年纪，都算不上什么纯情女青年。
无怪乎他看不上自己，或许他欣赏的正是板鸭那清澈的愚蠢——一种她念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舍弃了的品质。
“休息时间可以不用那么紧绷，放哨交给系统去做就好。”
空见她还站着，指了一手对面的石碓：
“跟我讲讲你恢复神智的时候，是怎么诱导星核跟步离人优先袭击无足轻重的第七团的吧？”
“你居然好奇这个？我以为你能猜到我为什么执着于北部防线。”
“在不施展灵能的时候我又不能读心，深层的想法即便是星核都只能看个一知半解的——不然你也骗不过它们吧？”
空盘起胳膊：“在游侠队伍抵达永冬岭之前，战斗就已经开始了，你暗示被操纵的自己，一定要拿步离人顶缸。”
“没错，第一个原因是第七团摇摆不定。”
“嗯？墙头草吗？可是他最后还是倒向我们了。”
“在这场战争中只能有果断倒向我和鸭鸭的军队，不能有骑墙派，他做了错误的选择，没有立刻听从鸭鸭指挥——七团戍卫官是个软弱的家伙，也是我把他亲手放到那个位置上的，但随着派系明朗，我担心他会横在通往造物之柱的要道上，另外，这是方便布洛妮娅进行清算，北边的卫戍团在星核几次有计划的消耗中，人员损失最小，战后可能会威胁到她的统治。”
“……很缜密。他们还是一个方便我们跟步离人开战理由，因为对方名义上已经倒向反对派了？”
“你这不是都清楚吗？”
可可利亚叹息一声：“地上这点争端的小手段对你而言不过是过家家吧？”
“但你是怎么说服星核的？如果这是一条对它有威胁的毒计——它会反应不过来？”
“因为它还存有一丝对建立新世界的幻想，借助步离人的手，汲取人类的极端情绪，让裂界生成更多的裂界生物，说不定就不用远走他乡，也不必引爆军团这颗炸弹。”
可可利亚淡淡道：“侥幸心理我们都有，只是反对派的行动太过迅速，战争打响的时候，它还没有做好彻底的逃亡准备……所以我们赢了。”
她随即更正了一下，语气居然有点臣服的意思：“……我是说，你赢了。”
324.赌你老公一个月占有权
“这不是个人的战争，没有个人的胜利……我还蛮佩服你的，我见过很多最后没能战胜蛊惑而一条路走到黑的家伙。”
空盯着可可利亚那张本该让他ptsd的脸许久，最后居然露出一个令对方错愕的宽慰神情。
“至少你的轨迹再次证明了命运可以被更改，相似又不相同的人并不尽然会走上老路。”
“……你曾经帮助过像我一样的人？”
“我帮助过一位跟你相像的母亲，但很遗憾，上次我失败了，没能令那个女人迷途知返。”
空的身子后仰:“本来我想过，如果你死活不愿意起身，之后要怎么跟布洛妮娅解释……老实说我不想再看到她那种失望又强装镇定，反过来还安慰我已经尽力了的表情。”
“为什么听上去你好像已经认识我和鸭鸭很久了一样？”
对方那对自己和女儿莫名其妙的熟悉，令可可利亚困惑之余，觉得他可能正是出于这种熟悉才帮助她们。
“我们之前不认识。只是我遇到相似的情况，为填补遗憾选择拉你们一把，大概就是这种心态吧。”
空摇摇头:“……可可利亚，当你为了女儿去跟星核较劲的时候，就已经拯救了自己，无论是博士还是舰长的外力，都只是锦上添花……所以比起观察和试探我，现在你应该好好规划一下，不去做大守护者的话，你有什么办法继续辅佐你的姑娘。”
“我想过以顾问的身份隐藏自己，跟在她身边，但很难实现。”
可可利亚慢慢找回了目睹空暴怒，释放情绪时的轻松。
不知道为什么，被空侧面称赞了一下之后，她居然心思雀跃了一瞬……可能是因为已经下意识承认了对方的主导地位。
“你们使用过某种超距通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尽可能远离鸭鸭的同时，借用这种通讯手段帮她……办妥一切。”
“那你想好了要去哪里么？我给你建议的那几个去处都算是不错的，或者你也可以找他们谈谈宇宙的别的地方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我想过要跟巡海游侠走，星核几乎摧毁了贝洛伯格的一切，而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在受它们的毒害，这让我有了复仇的念头和理由。”
但她目光从饼干上挪开，悄然瞥了空一眼：“……但列车也在做着相似的事情，并且不是以复仇的名义……既然你们对于无名客的过往不会深究，是否愿意接纳我？”
“……我看你也不是真想登车，只是打算监督我吧？”
空再次看穿了可可利亚所想。
“这是一个母亲的责任，请你理解我。我并不是一定要顶替鸭鸭，但我想确保她过得更有尊严，也让我的赎罪更有意义。”这次她总算不卑不亢了。
“我不会利用板鸭做什么的，她只要能坚强地维持住贝洛伯格，兑现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招工协议就行。”
“但是冰雪消融后，我们将面临一场全球战争——你会放弃在这里的投资吗？”
确认过空不喜欢低三下气的家伙之后，可可利亚已经接受了他赋予对话者等同尊严的习惯——这是一个真正高尚的人。
“天才俱乐部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空笃定道：“为了让这里成为合适的劳动者聚集地，公司也会协助维持当前雅利洛VI 的生态，但代价就是，这座星球的冰封还要持续下去，直到你们有能力外派铁卫将星球各处冰冻的军团清理掉。”
“嗯？但是我们已经遭遇了解冻敌人的袭击……”
“别担心，很快就会再次降温了。”
空又抬起头：“只要他们反应过来。”
……
远在裂界之外，明明一切联系都断开，黑塔却感觉到了空的呼唤般鼻子痒痒地，很没形象地揉了揉鼻头，而在她旁边的阮梅也跟着打了个喷嚏——她已经好几十年没打过喷嚏了，这异常的反应让她左右环顾一周，好像在寻找空的影子：
“他好像在赞同我的计划，黑塔。”
“你确定吗？阮梅，这会让雅利洛的冰期再延长三十年——”
黑塔对阮梅这个“不人道”的处理办法颇有微词：
“我们是来解决贝洛伯格的灾害问题，不是加重它。”
“那你有其他办法对付这么多军团吗？黑塔女士，近地轨道监测显示已经有三支军团恢复了活跃状态，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能在虚卒海里游泳了。”
“很好笑的笑话，螺丝。”
见螺丝也站在阮梅那边，黑塔十分不爽。
或许这是黑塔第一次，感性远远大于理性地在议论中占据上风，究其原因是她怕太快的全球降温会把空也给冻在雪原里。
现在没人知道他还有没有克服低温的能力，螺丝和阮梅的“不上心”、考量“较少”，再次令她感到荒谬。
但看阮梅的表情，她似乎也不是对空漠不关心，而是觉得这是兼顾了帮助空，以及延续他策略的最佳办法：
“空会接受空间换时间的策略，黑塔。不然我们还得组织一场大规模星际移民，你不会觉得就当前贝城人口能负担得起跟军团的战争吧？”
“……那至少该让那位守护者来做决定。”
黑塔期望布洛妮娅能主持大局：
“空博士培养她，是希望有一天她能为贝城居民选择一条出路。”
天哪，这真是我会说出来的话吗？
黑塔感觉脸上发烫，这理由找得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她也在裂界内部，我们得赶紧应急，黑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低温影响不到你感兴趣的那些机械兄弟，所以你才支持这个消耗较小的计划——”
天才们吵架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但这次吵得尤其厉害。
“这真是令我伤心的指控……黑塔女士。”
“螺丝，你简直是个蠢材俱乐部的成员！以利亚萨拉斯的精神没有学到一点！”
“……空博士应该不会乐意看到你如此歇斯底里的，黑塔，冷静一点。”
“你让我拿什么冷静！那是我男人，又不是你个机械脑袋的！他要是变成冰雕儿了不止我们的企划要停滞，这破俱乐部怕是以后再也不会有合作了！”
参会现场也不只是天才们，予云被吓得一声不敢吭，托帕恨不得自己埋进地里去——要知道黑塔的学生才刚刚公开跟空博士的恋情关系，在公司内流传颇广，黑塔这一句自爆，直接给大家的心照不宣干得稀碎。
“……星球生态的恢复我会帮忙，用不了三十年，黑塔，如果空在场，他肯定会赞同我和螺丝的办法，你喜欢打赌，要不要赌——他宁可忍受低温的威胁也会支持我们将星球重新寒冷化？”
“……呼，呼……”
黑塔整个人都快膨胀起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又想跳过去给阮梅一嘴巴子，但这次她看到阮梅的表情没有之前那样的淡漠与假笑，反倒很是严肃认真，显然她仔细思考过了其中风险，但仍坚持做完空失踪前留给她的工作。
黑塔担心的是空的人身安全，阮梅担心的是空许给雅利洛居民、布洛妮娅的承诺无法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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