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铁王座 第315章

　　靠近后，詹姆爵士发现凯冯爵士翻好的那一页正是他的记录。

　　凯冯爵士瞥了眼詹姆，便读了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兰尼斯特家族的詹姆爵士，凯岩城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和乔安娜夫人所生之长子。少年时代担任萨姆纳·克雷赫伯爵的侍从，随其清剿御林兄弟会。

　　十五岁那年，因作战英勇，被御林铁卫的亚瑟·戴恩爵士亲手册封为骑士。同年，被国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选入御林铁卫。

　　君临城陷时，在铁王座下杀害国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由此得到“弑君者”的外号。之后，被国王劳勃·拜拉席恩一世赦免。

　　劳勃国王的加冕仪式结束后，有幸担任荣誉护卫，护送兰尼斯特家族的瑟曦小姐前往君临与劳勃国王完婚，并在为庆祝婚礼而举办的比武大会上，赢得了冠军。”

　　读完詹姆爵士的简短事迹，凯冯爵士顿了顿，他像是感慨一般开口道：“从记录上看，无畏的巴利斯坦爵士是真的不喜欢你。”

　　詹姆先是耸耸肩，随意地坐在黑色的老橡木椅上，笑著道：“他对弑君者的壮举……无法释怀。”

　　凯冯爵士背著手凝视了会儿他的侄子，道：“詹姆，或许……你在那个时候就应该主动脱下白袍。”

　　詹姆爵士摊开双手，道：“叔叔，御林铁卫宣誓终生效命，直至死亡。”

　　凯冯爵士来到了詹姆的面前，印象里和蔼的叔叔……此时却是让人感到一股威严的压迫感。

　　“詹姆，你要终身效命的对象是伊里斯二世，但他已经死了。”

　　“劳勃……”说著，詹姆爵士止了口，这个国王也死了。

　　“倘若，你不想主动开口，我们可以请求乔佛里国王把你驱逐出御林铁卫，就像巴利斯坦爵士那样。”

　　詹姆爵士拧了拧眉，道：“凯冯叔叔，是父亲派你过来的吗？我想我已经跟他说得……”

　　凯冯爵士打断道：“是我猜到的，他并不知晓我来找你。倘若是泰温公爵出手……”

　　停顿了下，他接著道：“或许，他还不想弄得……不愉快吧。”

　　沉默了会儿，詹姆爵士问道：“叔叔，你猜到什么？”

　　凯冯爵士冷冷地道：“一个肩负著家族使命的家族继承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抛弃了他的家族，抛弃了深爱他的父亲。”

　　詹姆爵士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道：“凯冯叔叔，我是御林铁卫，这才是我的使命。”

　　听到侄子的回答，凯冯爵士的胸腹缓缓地起伏了下，他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叹气道：“我知道了。”

　　他离开前伸出大手用力捏了捏詹姆爵士结实的肩膀，道：“护好你的弟弟。”

　　提利昂？詹姆想追问，凯冯爵士却没再理会他。

　　安静。

　　詹姆爵士独自坐在白色的御林铁卫会议室中，他怀念那个曾经的少年。那个时候，身边的人都如新铸的长剑，锋利而明亮。那个时候，世界是多么单纯。

　　他的御林铁卫兄弟大家都进了坟墓（忽略了巴利斯坦），他的生命是一场梦幻吗？

　　黄昏到来，阴影渐长。

　　詹姆爵士燃起一根蜡烛，坐在了《白典》的面前，拿起鹅毛笔，在属于自己的那一页、在巴利斯坦爵士的字迹下面，他开始书写：河间地之战期间，于呓语森林被罗柏·史塔克击败，此后在奔流城为俘。后在提利昂·兰尼斯特和亚当·马尔布兰爵士的帮助下逃出奔流城。回归途中，再度被追击的罗柏·史塔克包围，由格林·克莱勃伯爵解救，最后在格林伯爵的保护下，平安返回君临。

　　他写完后，在左上角狂狮怒吼纹章与右下角的纯白徽记之间，还留有四分之三的空白。

　　詹姆·兰尼斯特的历史，由杰洛·海塔尔爵士（伊里斯二世的御林铁卫队长）开始书写，巴利斯坦爵士接续记录，现在轮到他自己挑起职责。

　　詹姆爵士扔掉了鹅毛笔，从今往后，他的路由他自己写。

第324章 大圣堂的暗流

　　天父面容坚毅刚强，裁决谬误主持公义，

　　判定福寿长短高低，慈祥喜爱小小孩童。

　　圣母带来生命之福，守护照看每位人妇，

　　她的笑容终斗止戈，温柔呵护小小孩童。

　　战士屹立敌人之前，保卫我们南北东西，

　　手执弓矛盾剑兵器，看守祚佑小小孩童。

　　贝勒大圣堂的灯火之厅走廊内，优美的歌声在缓缓回荡，悠扬的音符，似乎可以渗透到人的内心深处。

　　格林·克莱勃静立在悬挂著彩色铅玻璃球的天花板下，望著不远处虔诚咏唱的男男女女，微风吹过，他身上绣著沼泽金盏花的披风轻轻摆动。

　　“格林伯爵，很抱歉，我似乎来晚了，愿诸神保佑您。”

　　格林侧头看去，扎里修士相比上一次见面又胖了一些（第188章），他身著白底金纹的华丽长袍，脸上带著和蔼的微笑，正缓缓走来。

　　格林露出一抹微笑，抚胸道：“日安，扎里大主教，愿诸神保佑您。”

　　听到大主教的称呼，扎里修士脸上的笑容更深，他回礼道：“再一次感谢您的推荐，格林伯爵。”

　　格林只是笑了笑，蟹爪半岛主教毕竟是“自己人”，身为慷慨的领主，他不会拒绝小小的帮忙。

　　扎里大主教站在了格林的身旁，也望向了祈祷的人群。

　　顿了顿，他缓缓地道：“总主教的意外身亡让大圣堂内充满了悲痛的哭泣，但愤怒之心也逐渐压过了哀伤之心，它们在向外蔓延。”

　　他叹了口气：“他是一位好人。或许，这是天上诸神对地上仆人的考验。”

　　格林的一只眉毛微挑，其实……这是瑟曦·兰尼斯特的“考验”。

　　他开口道：“扎里大主教，我听闻总主教的选举不太顺利？”

　　七神教会由地位最高的修士和修女组成的议会进行管理，他们被称为大主教，而大主教由住在君临贝勒大圣堂内的总主教领导。总主教通常从大主教中选出，但这不是一个必需的条件，曾有过不具备大主教身份的人被任命为总主教的先例：比如，贝勒·坦格利安一世统治时期的总主教，曾是一个名叫佩特的普通人，他是一个出色的石匠，但他却不识字，头脑简单，甚至连一段简单的祷文都记不住……传闻他在当上总主教后不到一年便因热病死去；比如，也是在贝勒一世统治时期，在“受神祝福的”贝勒一世影响下，曾选过一个八岁男童担任总主教。

　　扎里大主教和蔼的面容上闪过犹豫之色，道：“前总主教的突然死亡，反而成了一些人的借口，这一次的教会选举，我想……有可能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才能迎来新总主教。”

　　格林微微点头，顿了顿，问道：“扎里大主教，还请恕我冒昧，总主教确定是……死于谋害吗？”

　　闻言，扎里大主教神色凝重地回道：“格林伯爵，这不是秘密，一位身体健康之人窒息而亡，一位总主教在自己的寝室遭受谋害，这正是七神教会的愤怒之源。”

　　格林的目光微动，道：“看来……在没有找到杀害前总主教的凶手之前，这件事会持续影响到你们的选举。”

　　扎里大主教微怔了下，道：“格林伯爵，您有意……”

　　格林浅笑，打断道：“我只是在为您遗憾而已，其他的我并不关心，或者说我有点好奇那个凶手的目的。”

　　扎里大主教先是暗暗打量了下格林的神色，才缓缓地点点头，道：“是啊，他受人尊敬、受人爱戴，我无法想像……为何这种不幸会降临在他身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继续道：“只希望泰温首相能尽快找到凶手，并审判此人的罪行。”

　　格林轻点下颌，道：“抱怨会扩散，它会越积越深。”

　　他的话音落下，扎里大主教忽地看向了格林，停顿了会儿，道：“格林伯爵，您也听到了吗？”

　　格林的棕眸微动，看向扎里大主教，道：“虔信者一直坚信祈祷是他们唯一的武器，我却‘听’到了动摇的声音。”

　　金袍子在泰温首相的命令下快要翻了整个君临，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杀害前总主教的凶手会在梅格塔，只能说瑟曦的“强大”在于……她的行为往往不在正常人想像的范围之内，而且是发生在意料之外。

　　七国的混乱加上乔佛里身世的传闻，虽然表面上看平息了不利影响，但这些东西在暗地里不断地削弱拜拉席恩铁王座的威信，再加上迟迟找不到杀害前总主教真正凶手，抱怨的声音是一天比一天多。在这种状况下，无心之人和有心之人提出他们应该重新掌握保护自己的力量，有心之人更是对此推波助澜。

　　他们两人是自己人，扎里大主教压低声音道：“今天早上的选举会议上有人提到了‘战士之子’和‘穷人集会’，但大多数大主教当场制止了这个声音。”

　　七神教会曾经拥有两个教团武装，分别称为战士之子和穷人集会。

　　“战士之子”由骑士组成，他们放弃自己的土地和财产，拔剑起誓对总主教效忠，为七神而战。战士之子身著镀银铠甲，身披彩虹披风，手持长剑，长剑的剑柄是星形的水晶。

　　“穷人集会”由地位低下的平民组成，不止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装备能找到的任何武器，身穿的衣服上有白底红色的七芒星纹章。数量众多的他们在七国境内游荡，在圣堂之间护送虔诚的旅人。

　　历史上，教会的武装组织给七国的贵族和王室制造过不少“麻烦”，后来被称为“残酷的梅格”的梅葛一世残忍地镇压。当时梅葛一世悬赏两个组织的成员：战士之子的头皮一枚金龙，穷人集会的一枚银鹿。教团武装最终被梅格一世解散，七神教会彻底失去了武装力量，直到现在。

　　“扎里大主教，给你一个建议。”

　　格林伸手拍了拍他，继续道：“离漩涡远一点，最好是置身之外，这或许能为您带来意外的好处。”

　　扎里大主教的心下咯噔了下，顿了顿，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格林伯爵，您的意思是……会发生……冲突吗？”

　　格林没有直接回应他的猜测：“选择很重要，怎么做在于您的选择，修士。”

　　说完，他转移了话题：“我今天过来是为了骑士册封的事情（第260章，第288章）……”

　　谈完了册封礼的事情，扎里大主教亲自把格林伯爵相送至圣堂大门。

　　格林的身后，虔诚的唱咏仍在继续。

　　老妪年迈而又睿智，预知各人运途未来，

　　举起金灯照耀光彩，指引前路为小小孩童。

　　铁匠勤勉日夜辛劳，安排一切井井有条，

　　铁锤风箱，炉火燃烧，打造世界给小小孩童。

　　少女舞蹈空中飞扬，存于恋人唏嘘感伤，

　　微笑教会鸟儿飞翔，美梦托给小小孩童。

　　…………

　　七位神灵将我们创造，时刻聆听我们祷告，

　　闭上眼睛，再无困扰，诸神照看你，小小孩童。

　　…………

　　…………

　　见格林和布蕾妮的身影出现，等候在门外的蒙顿和安盖牵著马儿迎了过来。

　　格林接过“空寂女士”别在腰间，翻身上马，道：“蒙顿，怎么样了？”

　　蒙顿憨厚的声音响起：“格林大人，还是那几双眼睛，一直都是他们在跟踪我们。”

　　格林点点头，轻踢马腹，马儿踱步前行。

　　当他们骑行至烂泥街的时候，布蕾妮一踢马腹便靠了过来，道：“格林大人，我感觉不对劲儿。”

　　安盖的马儿也靠近，他的声音里有著难以掩饰的兴奋：“格林大人，有埋伏，至少三十人……”

　　说著，他察觉到了来自布蕾妮的“不善”视线，立即收敛了情绪。

　　他轻咳一声，继续道：“前面应该还藏著人。”

　　格林拉了拉缰绳，道：“继续前进。”

　　十几个护卫各自相视了一眼，默默地簇拥在领主的身边。

　　阳光如火。

　　嗒哒嗒哒嗒哒，马蹄踏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有人突然暴喝：“鹰巢城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