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铁王座 第423章

　　提利昂瞧见梅丽珊卓轻轻抬起一只手，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微动，原本安静燃烧的壁炉中火焰，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唤醒。

　　火焰突然变得旺盛，不断变大升腾，炽热的火苗跳跃著，舞动的火光映射出了诡异的光影。

　　提利昂的小身体不禁一抖，喉结滚了滚，道：“是………詹姆，是我的老哥见到我父亲不打算放过我，他偷偷把我带出了地牢。”

　　壁炉火光洒下的阴影遮蔽了史坦尼斯的眼睛，他如同凛冬般的声音响起：“这件事所有人都知晓，我问的是你如何来到绝境长城的？”

　　“哦？哦！”

　　提利昂的眼睛微动，他伸出一根手指挠挠脸颊，道：“我曾经的护卫队长，也就是………嗯，您刚刚见过他的，他叫波隆，以前是个佣兵。”

　　停顿了下，他继续道：“他在外面接应我………我们原本打算是坐船去峡海的对面，但我丰厚的悬赏比我想像的要来的快，除了多恩贵族，瑟曦·兰尼斯特也非常想得到我的头颅。”

　　他耸了耸肩：“后来，我和波隆商量了半天，这才发现我唯一的安全地竟是绝境长城，再后来我们打探到了浪鸦的行踪………嗯，您知晓的，守夜人非常缺人手，他们没有嫌弃我腿短，也很欢迎我这种主动披上黑衣的有罪之人。”

　　梅丽珊卓脚步轻盈地朝壁炉走去：“小雄狮，你和格林公爵是什么样的关系。”

　　提利昂不禁暗暗欣赏了下女祭司曼妙的身姿，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咬咬牙，道：“我和他是好友，但是照实话说，我其实有点恨他。”

　　史坦尼斯凝视了会儿提利昂，冷冷地道：“原因。”

　　提利昂稍稍思索了下，回道：“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是灵活的脑子，但是格林公爵的脑子却比我更聪明一点点………”

　　他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两指的指腹几乎贴在了一起。

　　随后，他咧嘴：“我是个卑劣的侏儒，而侏儒的恨意总是如此莫名其妙，我想这就是我父亲迫不及待地要砍下我头颅的原因。”

　　史坦尼斯的目光撇向另一边，梅丽珊卓微微颔首，她朝提利昂温柔地抿嘴一笑：“陛下，我们的小雄狮………他倒是意外地坦诚。”

　　史坦尼斯轻点下颌，他的目光重新移向身前之人，道：“提利昂·兰尼斯特，在公正的王国律法下，这世上的每个人都具有其价值，这里包括你口中天生被人们所厌恶的侏儒。而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提利昂：“你几乎是已一己之力扭转了君临之战，你身为侏儒，却是唯一让我感受到过绝望的男人，在我眼里你比那些只懂得虚伪的贵族更具有价值。”

　　听完史坦尼斯仍旧直言不讳的言语，提利昂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

　　等提利昂回过神时，迷人的梅丽珊卓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的身旁。

　　梅丽珊卓的手掌温暖而柔软，她轻轻抚摸提利昂头顶的头发，温声道：“你曾用野火摧毁了国王的舰队，令他对你印象深刻。如今，国王陛下邀请你绽放他的野火，这皆是光之王的指引。”

　　说著，梅丽珊卓矮下身子，先是在提利昂的头顶上轻轻一吻，随后………有些炽热的双手抓著他的脸颊，她与他的视线触碰。

　　距离很近，提利昂的眼角余光瞧见了美人脸上那细微的汗毛，以及细腻至极的白皙肌肤。

　　在她猩红的双眼前，提利昂灵活的眼珠丝毫不敢动，他紧张地吞吞口水，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自己的声音：“为………陛下效劳是………莫大的………荣幸。”

　　梅丽珊卓她微微起身，火红的厚唇在提利昂的额头上轻点了下，抿嘴轻笑，道：“真是个可爱的小狮子。”

　　提利昂鼻腔微微发麻，她的头蓬内是同样鲜红的丝袍，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无意间地欣赏到了白花花的一片。

　　脸上挂著贵族常用的礼貌微笑，泰莎泰莎泰莎………心下反复念著心爱妻子的名字，提利昂倒是顺利地压下了自己身体的反应。

　　他忽然想到了他的好姐姐，她们都是迷人至极，其中瑟曦是个只会张牙舞爪的蠢母狮，而梅丽珊卓则是个随时会吞噬生命的火焰，美丽却非常致命………提利昂在心下不断警告著自己。

　　史坦尼斯稍浅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兰尼斯特，七国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如何把野火用在战场，我会选出一批骑士和兵士交给你，你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训练他们，让野火成为我的利剑。”

　　提利昂的眼角不禁微抽，他想到了格林赐予他的另一个身份———燃烧军团的副官。

　　他动动嘴唇，神色略微激动地欠了欠身：“遵命，史坦尼斯国王。”

　　顿了顿，他有些犹豫地道：“抱歉，在面见你之前，总司令大人已把我任命为了他的事务官，他那里………我该如何解释？”

　　史坦尼斯简单地挥了下手，道：“你仍是守夜人的一员，我的任命并不会影响到守夜人的传统，你会以原来的身份为我效力，直到我赢得这场战争，我会把我的决定告诉莫尔蒙总司令。”

　　他的牙齿嘎吱作响：“顺便让他尽快整理出来那些废墟重建的清单。”

　　听到仿佛有骨头碎裂的声音，提利昂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他乖巧地道：“遵命，我的陛下。”

　　离开前，提利昂却是瞧见了梅丽珊卓意味深长的目光，她仿佛看透了一切，这让他以为已顺利溜进史坦尼斯阵营的内心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

　　…………

　　…………

　　风息堡下，提利尔营地。

　　热闹的宴会中，梅斯公爵摸著胡须读著信，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

　　这是刚刚送来的关于奔流城的情报，其中提到格林也在建造投石机，以支援兰尼斯特的攻城。

第432章 奔流城下9

　　帐内挂满了河湾地贵族的徽章，铺了洁白亚麻布的长桌上，烤得金黄酥脆的烤鸡和硕大的烤野猪散发著诱人的香气，旁边是一盘盘新鲜的水果和精致的甜点。

　　银质的餐具在火光下闪烁著光芒，酒杯中盛满了香醇的葡萄酒，乐师们在一旁为河湾地领主们演奏著欢快的乐曲。

　　还是格林懂他的战争艺术啊！

　　梅斯公爵的眼睛弯成了一个缝，摸了摸胡须，感慨道：“可惜不是我的孩子啊。”

　　他对第二次风息堡围攻战筹谋已久，他想用一次漂亮的胜利来向七国证明自己的战争才能。

　　遗憾的是………风息堡的代理城主———吉尔伯特·法林爵士竟选择死守（第415章）。

　　想到这里，梅斯公爵不禁有了火气。按照他的原计划，风息堡该是主城投降而请求赦免，随后玫瑰旗帜出现之处，风暴地领主们纷纷乞降，在短时间内横扫风暴地，成为七国皆知的另一个名将。

　　投石机………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

　　然而，他也听到了一些从红堡传来的谣言，有人在暗地里嘲笑他的战争艺术，竟说他是风息堡下的宴会主持者！

　　梅斯公爵的唇畔闪过嘲讽，那些人懂什么战争艺术，围城战是长期的过程，不举办宴会他如何保障领主和骑士们的士气！

　　梅斯公爵摸了摸胡须，虽然………我，梅斯··提利尔的战争艺术还未走出河湾地，但格林可是名扬七国的名将。

　　奔流城下的名将也和他一样选择了建造投石机，这足以证实了他战争艺术的………睿智！

　　哼哼哼。

　　梅斯公爵意气风发地举杯，扬声道：“诸位，为了风息堡！”

　　围坐在长桌旁的众河湾地贵族们纷纷举杯，齐齐地回应：“梅斯公爵万岁！”

　　欢声笑语中，梅斯公爵仰头一饮而尽，随即放下酒杯，大手一挥，道：“乐师，奏《里奥（提利尔家族最优秀的骑士，第347章）的胜利之枪》！”

　　轻快的曲子很快转成悠扬的旋律，帐内的气氛变得愈发热烈。

　　加尔斯·提利尔（高庭总管，梅斯公爵的叔叔）端著酒杯来到了梅斯公爵身旁，高声道：“敬，我们的至高领袖。”

　　梅斯公爵几乎每天都要找个合适的借口举办宴会，被称为“粗胖的加尔斯”的———他叔叔亲自从高庭送来军粮，正好庆祝一番………前天的宴会理由是他亲自猎到了一头漂亮的鹿。

　　他爽朗地一笑，朝著叔叔举杯示意：“敬，提利尔。”

　　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加尔斯在梅斯公爵的邀请下一起坐在主位。

　　加尔斯在椅子上动了动肥大的皮肤，道：“公爵大人，你似乎是收到了好消息？”

　　他坐好后，梅斯公爵的大手抓著信件在他的视线内晃来晃去，他是不得不………好奇地发问。

　　“噢，这个？”梅斯公爵一顿，垂眼看了眼手中的信件，无奈地摇摇头，道：“唉，格林这个孩子总喜欢学我。”

　　说罢，没等叔叔回应，他便把信件递了过去。

　　加尔斯恭敬地接过，眯著眼睛很快就读完，顿了顿，抬眼看向梅斯，微笑著道：“格林公爵最为尊敬你，这件事七国皆知。”

　　梅斯公爵得意地抚摸著他的三角胡须，评价道：“我为他的成就而骄傲。”

　　然后，加尔斯在梅斯隐晦的期盼目光中………起身，高声道：“诸位———”

　　随著他带著吟唱的声音响起，众人逐渐安静了下，把目光集中到了主位的方向。

　　扬了扬手中的信件，加尔斯的目光扫过众人，道：“提利尔的盟友、兰尼斯特已包围了奔流城，然而………鳟鱼却要做最后的挣扎，作为援军的克莱勃公爵———同我们的至高领袖般怜悯兵士的生命，选择同高庭公爵一样的法子，以投石机逼迫穷途末路的布林登·徒利！”

　　他的目光再度扫过众人，朝著身旁位置的梅斯公爵举酒杯，扬声道：“敬———我们睿智而仁慈的河湾地封君！”

　　“梅斯公爵万岁！”

　　“高庭公爵万岁！”

　　“提利尔万岁！”

　　众领主纷纷高举酒杯，高声回应，随后一个接一个地赞美梅斯公爵的战争智慧。

　　梅斯公爵满面红光地饮下一杯酒，抬起大手压了压，道：“坐，请坐，我忠诚的封臣们。”

　　宴会继续，落座后………顿了顿，加尔斯的上身朝梅斯公爵倾斜，语气忧心地道：“梅斯，格林公爵不是在河间地收拢难民吗？他怎么会出现在奔流城下？”

　　闻言，梅斯公爵抚著胡须思索了下，道：“会不会是瑟曦·兰尼斯特又下了什么奇怪的命令？”

　　加尔斯拿过信件，重新打量了下，道：“他往奔流城带去了一万的军队，别忘了，他征服谷地才调动了几千兵士而已。”

　　梅斯公爵神色变得略微凝重：“我的叔叔，你察觉到了什么？”

　　加尔斯额间的皱纹加深，缓缓地道：“他会不会是意在河间地的土地？带足兵马是为了驱逐那里的兰尼斯特。”

　　梅斯公爵拧了拧眉头：“格林要和兰尼斯特争夺河间地？”

　　稍微思考了下，露出提利尔家主的高傲神情：“格林的实力不足以吞下河间地，遍地的难民就是无底的泥塘，若是得不到提利尔的支援，克莱勃也好，兰尼斯特也罢，都会被拖垮。”

　　顿了顿，梅斯公爵非常遗憾地长叹口气：“叔叔，我要是多个女儿就好了………若是提利尔和克莱勃联姻，河间地和风暴地皆是提利尔的囊中之物。”

　　至于没有了泰温公爵的兰尼斯特………洛拉斯的仇恨他可没忘记（第146章）。

　　加尔斯也遗憾地点点头，用旁支的提利尔小姐提出联姻，对如今的克莱勃家来说是一种羞辱。何况，传闻那位公爵已有了未婚妻，虽说是冲动的年轻人在峡海对面………“捡”来的所谓公主。

　　联姻带来的利益诱惑实在是太大，加尔斯忍不住向侄子提议：“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

　　闻言，梅斯公爵罕见地朝叔叔露出严肃的神情：“收回这个想法，在我眼里格林如同我的孩子………而且，再过几年，提利尔家族便能升级为王后家族，这对我们是最为重要的。”

　　他摸著胡须………在心下补充，倘若加上风息堡，他就是提利尔家族史上最为出色的领袖了，甚至没有哪个后来的继承人能超越他！

　　加尔斯倒是没有提出异议，他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意外造成的敌人也容易让事情发生意外。”

　　又过了一小会儿，梅斯公爵摸著胡须的动作一顿，或许叔叔的忧虑也不能无视。

　　他按照往常的习惯叫来了身后的侍从，吩咐道：“把这个信件抄写下来，用信鸦发给奥莲娜夫人，马上安排。”

　　来自河湾地雷古德家族的年轻侍从领命离开，在帐门………差点与疾步而来的特奥多·提利尔爵士相撞。

　　【特奥多·提利尔是梅斯公爵的叔叔、旧镇守备队的总司令、莫林·提利尔的孙子】

　　两人相互颔首，特奥多·提利尔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便穿过众人，大步而来，俯身在梅斯公爵的耳边低语。

　　听完梅斯公爵侧头盯了会儿特奥多，脸色顿时变得沉重。

　　他忽地起身，道：“把信件给我。”

　　主位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帐内逐渐安静了下来，气氛不由地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