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我不用她们的。”
“姑奶奶,您又怎么了?”方曦文都要气笑了,叉着腰听着她的高论。
“我也被你传染了洁癖。”
话语落下,有人沉默半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脸上怒极反笑:“方清筱,你行。自己光添乱,芥子环里什么玩意都不带就算了,现在还要跟我抢被子是吧?
有本事今晚别吃我做的饭。”
“可以,但有一点你说错了,”说着,她的气势骤然变得凌厉,取出一套练功服和木剑塞了过去,“我还是做了准备的。”
“准备好武器打劫我是吧?你这是屈打成招!”方曦文提着木剑连退数步,梗着脖子,“剑宗弟子居然用这等令人不齿的手段?我要跟凌月仙子告发你啊!”
“多说无益。看剑!”
门外,孙紫芳本来想叫这对姐弟(?)去吃饭的,但她留了个心眼,在门外多站了一会,没多久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从硬气变得求饶,然后响起木头砰砰碰撞的声音。
一旁的丈夫总觉得是住进来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硬是要让妇人把钱给退了,被后者一通臭骂。
“好了别听了,咱们自己吃自己的得了!”妇人压低了声音退开来,摆了摆手,“孩他爹,你去把幺儿那份送去…幺儿?
怎得站在那里?”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方曦文两人所住的客房对面,原本一直黑暗的房间里,此时却亮起了细微的火光。
火光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身影。远远的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感觉到,那人在直勾勾地望着姐弟俩的房间,久久未动。
…
…
半晌,客房的房门才打开。
方曦文捂着屁股去跟妇人借了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带进房间里。
他这人心软,放放狠话也就算了…这姐姐是真的会因为吃不到他做的东西,然后就什么也不吃,最后饿上一整晚。
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把水煮蛋、拍黄瓜等几个好做的家常菜摆上桌后,方曦文也不说话,臭着张脸埋头扒饭。
“曦文,手艺真好。”
“哦。”
“姐姐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错哪了?”
“不知道。”
“哼…我没生气啦,你多吃一点吧。”
“曦文最好了。”
外面的寒风呼啸而过,带得四周的门窗都轻微地振动起来。里面烧着木炭的火炉亮起暖光,将两人对坐的影子印在墙上,很是温馨。
‘晚上得把窗开了,小心一氧化碳中毒…’方曦文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心里还在琢磨到底开哪个窗。
“我吃饱了。”方清筱放下筷子,眉毛弯弯。
“这么快。”
“嗯,想早点睡觉。”方清筱眼中有些小期待,清了清嗓子道:“根据天地之力的变化来推算,今晚会是近期最冷的时候。”
“哦,突然说这个干嘛?”
“我们只剩一床被子了。”方清筱竖起食指,表情无辜。
一时间,方曦文的筷子摔落在地,表情疑惑、震惊、不可置信、释然、又羞又恼,指着她大声道:“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
…
…
孙家的汉子是个热心肠。在这么大冷天也先替客人烧好了热水,用一个大木桶装了提过来。
期间还在不断打量着他,被发现后还有些窘迫。所幸方曦文长得也算比较拟人,谈吐斯文有礼,这汉子对读书人有种敬佩,便没再说什么,满意离去。
于是方曦文把木桶抬进了房间,抄着手臂问道:“一人一半。你先还是我先?”
“我先吧。”方清筱还是跟他学了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见弟弟面沉如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行,好了叫我。”
说完,他伸手把屏风一拉,门扉一合,一屁股坐在外头的台阶上守着,双手托腮,表情呈思考人生状。
他不愿意相信啊。方清筱故意弄坏四床被子,就只是为了跟他睡同一张床…姐啊你弟控的程度也太深了吧!
不对,在三公子的记忆里,也没见过她这样的…难不成是我的问题?
是我让她变成这样的?
怎么可能!
半晌想不明白,他直接选择性失忆,随手摸出了几卷牛皮纸翻看了起来。这些是从兴平城六扇门里取得的情报。
提起六扇门,又不得不骂两句这吊机构了。明明有着最发达的消息处理系统,怎么就是不干事呢?
根据上面的记载,在城东的一家小茶馆里,有个说书人已经连着三天不讲故事,光讲道理了。
这宣扬的主旨也很纯粹,就三字“绝人欲”。意为若是想成为更高尚的存在,就必须尽数舍弃掉“身为人”的部分。
因为人有七情六欲,人心欲壑难填,总会被诸多烦恼拖累,深陷“求不得”的泥沼——只要是人,就绝对无法摆脱。
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他还搬出了少林寺的“一切皆空”“真空不空”,称那些秃驴们也“勘不破、求不得、做不到”。
“也就是和尚们懒得跟他计较,要不然…嘿。”方曦文敲打着手上的牛皮纸,思忖了一会,笑起来。
虽然在后一个部分做了夸大发散,但不难辨认出这就是灭天门的核心教义——灭天理,绝人欲。
至于为何要夸大“绝人欲”的部分还有待商榷,但这魔道能光明正大出现一事便已毋庸置疑。
一念及此,方曦文摸出密探官印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正要起身之时,却发现对门坐着一个浑身裹在斗篷里的人,兜帽下一双眼睛微微发亮。
人影的轮廓纤细而修长,看起来像是个女子。
‘不像是妇人的孩子…是被他们收留的人,一旬以前住下的?’
想到这里,方曦文将牛皮纸收入怀中,朝她招了招手,温和一笑:“你好,我是今天刚来的客人,与你一样留宿此间。”
话音未落,那人直接掀起斗篷撞进了身后房间,门扉张合,瞬间没了声息。
直到这时,他的心里才有些悚然…是不是刚刚在翻看情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看着自己了?
但方曦文却没有丝毫感应,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另有原因?
“曦文,我洗好了。”
随着柔和的声音响起,他身后的门扉也被轻轻推开,穿着宽大练功服的方清筱赤足走了出来。
她脸色粉红,珠圆玉润的趾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花瓣似的痕迹。
见他好像没在生气的样子,方清筱有些高兴,一把将他给拉了起来,按着肩膀推进房间:“换我给你守着,水要凉了。”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守的,”方曦文从对面的房间收回视线,略感好笑地摇了摇头,“谁爱看就给他看呗。”
话语未落,方清筱直接从门口走了回来,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
“?”
…
…
入夜。
方曦文正在点起油灯的窗边翻看情报,耳边突然响起“笃笃”的木板敲击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方清筱坐在床边,修长的双腿不断晃动,瞪着眼睛,“该睡觉了,不然长不高。”
“我已经够高了,再长下去我会困扰。”按照蓝星的标准,他大概一米八的样子。
“快点快点快点。”姐姐手舞足蹈。
“我在带小孩吗…”方曦文无奈地灭了灯,将东西收拾好,走了过去。
咚咚。
方清筱踢掉拖鞋,动作干脆地钻进被子,然后掀起外面的一角,侧着身子拍了拍床板,无声催促。
见状,他换上一身干净的外套,脱掉鞋子也躺了上去,跟姐姐面对着面,说话的时候鼻息都能轻轻碰到对方的脸。
如今天气寒冷,孙紫芳一家早早就歇息了,院子外也没了动静,只有冷风吹过,带起一阵流动的黑暗。
屋里也没有光源,但两人都开了眼窍,借着微弱的光也能看清彼此的表情。互相盯了对方的脸好一会后,姐弟都笑。
“我赢了对不对?”
“什么?”
像是怕吵到别人一样,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变小,但在这个距离也显得清晰。方清筱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没跟江星楚睡过?”
“怎么可能有啊!”
“但我做到了。这是姐姐的特权,对不对?”
“对。”
方曦文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还是这微妙的胜负欲作祟。怎么感觉有点可爱?
于是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姐你为什么非要跟她比呢?”
“因为曦文跟她的关系,比跟我要好。我不开心。”她脸上的肌肤像是泛起淡淡的光泽,表情却略微黯淡下来。
“这个不是这么比的啊…”
“怎么比?”
“一个是恋人之爱,一个是亲情之爱,就像爹跟娘、爹跟二叔的关系一样,别说外人了,就连当事人也分不清谁好谁更好吧。”他拿方家举了个例子。
家主方天宇用情至深,哪怕身居高位也不曾纳过侧室,同时对待兄弟也是情同手足。
就连姐弟俩的名字都是方二叔起的,文绉绉的不太好念。
“所以,你对我跟江星楚,是两种不同的‘爱’?”方清筱显得有点好奇。
“嗯,她是前者,你是后者,属于不同种类,根本没办法比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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