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草,还是个恋爱大师是吧。方曦文听得一肚子槽,上次还讲国家大事来着,今次选题怎么这么下沉了?
“然而,像这种‘后天关系’的程度还算比较轻微。诸位,可知程度最重的是什么?”老神仙环视了一圈,语气断然:“是血缘!这是从你出生时就决定的东西,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亲人!
他们的建议、说教、对比,他们的出生、结婚、葬礼…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种对人之为人的污染!”
嚯,连演说的方向都开始下沉了,是瞄准了老百姓对话术做了优化么…
方曦文再度感觉到不能小瞧此类魔道。他们的危害甚至胜过血衣教这种单纯杀戮的组织。
因为是真的有人会被洗脑,接着被他们敲骨吸髓,进而祸害一整个家庭。
他又听了一会,果不其然话题就开始变向,老鬼提出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你全家都入教,这样大家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整体,拥有了凌驾于血缘关系之上的纽带,无需再被污染。
‘还真能自圆其说,行。’
当方曦文憋着股火又等了一阵后,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后生终于发现了他。
这后生仔看起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但精神显得有些差,迎上来时态度显得恭顺无比:“这位大人,请您移步竹林背面稍后。”
“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滚蛋!”方曦文一甩袖袍,后生便匆匆而去。
没过多久,被围在中间的老神仙脸上露出歉意,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圣教有事突发,今日不便继续传道,我们明日再见!”
“谨遵仙人法旨!”
“老神仙,我的药呢!”
听众们虽然有些不乐意,但都自觉地站起身,有序地撤离了竹林,周遭变得安静清幽下来。
待得人走得差不多后,那后生将老神仙领了过来,郑重介绍道:“这位是传道散人,而这位是…”
“赤血。”方曦文挺胸冷笑,惜字如金。
他现在背后可是血衣教的疯子,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
“原来是赤血先生,具体事情我都听小李说了,上次招待不周,的确是我们的失职——”这传道散人看着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正常说话的声音也很有韵味。
脸上笑容分明,伸出袖子像是要握手,但衣袖里早已凝聚了森森魔意,一掌便要悄无声息地落下!
“失职?”方曦文冷笑一声,忽地一指点在他手腕上,有浓烈的血煞之气炸开!
传道散人正要抽身急退,方曦文已是悍然拔剑,一身惊世书真气尽数转化为血煞,手腕一抖,连出三剑,声若惊雷:“在尔等眼中,本座莫非丧家之犬乎!!”
碧水滔天!
这剑招被他以血煞推动,直接衍化出倒倾的血海意象,直接将两人纳入了剑势范围,狠狠拍落!
见状,传道散人不怒反笑,抓起后生的背部便飞身后撤,顺势击出两掌将剑势挡下,浑身血气翻涌,半晌才站定拱手:“怀疑阁下身份是在下不对,但本门行事如此,还望海涵。”
一言不合便下死手,很符合他对血衣教中人的想象,再加上那么精纯的血煞之气,传道散人心下已经信了大半。
“我如果说不呢?”方曦文的剑尖染上猩红,嘴边挑起一抹弧度。
“你会的。”
“哦?”
“人都有欲望。你有,你的手下也有,”传道散人露出自得的笑意,轻抚胡须,“他们要吃饭、要喝血、要杀人…
星宫与你们不共戴天,投靠她们只会自投罗网;一个江州就够弥勒教折腾的了,秃驴们的手伸不过来;
此时此刻,能帮你们的只有我圣教。
阁下总不会说,愿意回南荒去当蛊神的狗吧?”
一个个排除掉可选项,最后再接一句强煽动的话,不愧是搞演讲的…方曦文心想必可活用于下次,脸上佯做神情不断变换之色。
半晌,他才恢复了漠然:“带路。”
…
…
还是那句话,把传道散人杀了、把这处窝点炸了无济于事,他来这里是想办法把一地鸡毛给拔地而起的。
因此,他才扮演着一个类似于血衣教“后勤部长”的角色——实力不强不弱,四窍,有血衣教最核心的功法。
行事乖张,但也会为手下考虑——哪怕整个教派都是疯子,但在如今这么差的局势下,也总是要考虑组织存续的。
这种身份才有机会接触到灭天门的物资流动,进而弄到名单。
在半验明了身份后,传道散人没再耍什么花招,直接将方曦文带到了城东的一家茶楼里。方清筱则稍稍领先他们一点,用剑气在建筑的各种不起眼角落留下标记,示意没有跟丢。
这茶楼就是六扇门情报里提到的那一家。传道散人还没有完全信任他,给出的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据点,具体情况要看谈话内容。
“赤血阁下,不知你手下还有多少人?”传道散人在雅间里坐了下来,一招手,屋外走进来几位面容姣好的侍女,衣着暴露,嗓音软糯,倒茶的动作也相当露骨。
砰!
方曦文原本瘫坐着,闻言直接一拳在桌子上砸出个凹陷,语气暴虐:“不是我有多少,而是你们能给多少!
少在这里假惺惺地探底!”
“你们还有的选吗?”散人悠然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
“没得选?!”方曦文铮地拔出长剑,一只脚踏在桌子上,一剑将案几砍成两截,“你再说一遍!”
长剑直接刺在传道散人的椅背上,让后者惊出一身冷汗:“回答老子!!”
几个侍女被吓得跌倒在地,互相推搡着挤了出去,一哄而散。
见状,传道散人心中暗骂他妈的疯子,刚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但表面上仍在安抚,“有的有的,是、是我表述不当。”
方曦文的意思很明显,要是给不出老子想要的条件就派人跟你爆了,反正血衣教从来不怕死。
“但我们还需要一个具体的数字,因为若是贵教人数较多的话,我这边可能需要跟上面汇报一下,管理方面的问题也需要处理…”
“二十位核心教众,外围成员若干。”见他服软,方曦文也“消停”下来,撤了脚随意地坐了回去。
这数字是他昨晚根据情报推算出来的,属于能引起灭天门重视,但又不至于郑重对待的区间里。
“二十位?这可真是…”传道散人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语气也有些激动起来,“真不是我们怠慢阁下,要想尽数收编,这对我们的原本成员也会造成一个冲击,慎重起见,我还需请示上意。”
“要是让我发现你故意拖延,老子一刀剁了你!”方曦文心中早有所料,直接一掌拍碎了案几,血气四溢。
“怎么会呢!”散人的老脸笑得跟花一样,低头翻找了一会,随手抛来一物,“一点心意,莫要嫌弃。”
方曦文伸手接过锦囊,看也不看便塞进了怀里,站起身来。
“小李,送客!”
闻言,那后生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连忙点头跟了上来。两人一路出了茶楼。
送到门口时,方曦文突然出手,如闪电般锁住了他的喉咙,大笑道:“散人,这后生不错,我先借走了!”
“你敢!”老鬼从二楼飞身而下。
…
…
兴平城,一条昏暗的小巷里。
传道散人的追击欲望并不高,甚至就是做做样子。他知道方曦文肯定还会来跟他合作的,丢一个弟子算什么事,哪怕当场杀了他最多也就吹吹胡子,把面子抹开就完事了。
于是,方曦文挟着那后生走进了小巷,迎面便有凌厉的剑意将后者钉死,浑身不得动弹。
“等等等,你先别吓他。”
在方曦文的连忙制止后,有一袭白衣的女子现出身形,表情漠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自己会说的,对吧?”他朝那后生温和一笑,后者用力点头。
“…你是被强迫入教的?”方清筱明白过来,眯起了眼睛。
“是。”名为小李的后生用力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过往的淳朴。
他是兴平城本地人,原本家中父母双全,家底殷实,自己人也上进,在城里的一家米铺当掌柜。小李还有个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原本两人都要成婚了。
结果,母亲突然得了种怪病,天天咳嗽,还经常呕出紫黑色的血,很快便卧床不起。
就算请来了最好的郎中也看不好,说是此事邪性。恰好那时所谓“圣教”名气极盛,小李便将他们给请了来,最终将母亲给“治”死了。
‘我们将她送往了九重天外,在那里她将不受病痛袭扰。作为回报,你们需要取一半的家资做供奉之用。’
把人医死了还要掏半数家产,小李的父亲无法接受,对使者暴力相向,便也被送往了九重天外。
唯有小李被人制服,家产被取走,按头拜入了圣教。
“结果,我在灭天门里天天都想求死,结果有一天意外听见他们谈论起我家的事,”说着,小李眼中的恨意尽数转换成怨毒,“原来我找被门中长老看重,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爹和娘都是让我给害死的,啊——!”
多年的血海深仇一朝吐露,小李跪倒在地,抱头痛哭。
“唉,灭天门。”方曦文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肩膀,“这事不是受害者的错,没有被你害死这个说法。”
闻言,小李怔怔地抬起头,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种话,眼泪像是停不下来。
“这样吧,你还年轻,还有资格开始新生活,”方曦文思忖了一会,亮出官印,“我回头跟散人说你被我杀了,你可以趁此机会抛下一切,去取回你的人生。仇我可以替你报。”
“我、我哪里还有人生…连萍儿都在年前嫁人了,我、我…”小李脸上又哭又笑,整个人显得滑稽无比。
所以说,灭天门所做的恶比血衣教犹有过之。方曦文甚至怀疑,连小李偷听到的内容都是别人故意讲给他听的,为了就是挑拨他心里的恨意,不让他去死,多从他身上榨取价值。
…哪有长老会看中普通人,看重他家的资产还差不多。
“那你当如何,复仇么?”方曦文靠在墙边,轻声发问。
“我想!我要把那些杀我爹娘的人碎尸万段,求大侠助我!”小李心知此乃强人所难,于是纳头便拜,砰砰地磕了几个响的。
“不必如此,你我目标…还算一致,”方曦文将他扶了起来,表情郑重,“你可想好了,你现在还年轻,干这种事是会搭上小命的。我真的能给你安排一条坦途。”
小李用力摇头。
…
…
方家姐弟回到孙大娘家时,已是接近正午。回想起小李分别时那番话,他仍有些动容。
那后生眼中闪着炽烈的火,坚定不移:‘父母已故,此身只余归途,唯有以死相报!’
总感觉将灭天门连根拔起的意义更重了点啊…他想。
这时,孙大娘正在厨房里烧饭,说是待会要用食盒装了送去给老孙,说话间还有些咳嗽。
趁这个机会,方曦文也问了称呼的事,孙大娘倒是显得很豁达:“是学堂的夫子教的,说是要少依赖父母,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从小就要有摆脱爹娘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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