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闻言,他脸色一白,勉强地笑了笑:“一定,有空一定去。”
闲聊了一会,酒烧开了,洛霆咚咚倒满了两大碗,一滴没撒。
两人用手托起,仰头咕噜咕噜喝尽了,把碗一拍,各自畅快地“哈”了一声。
“老洛,这醉酒仙得喝没了吧?这么拼?”
“最后一顿了,不得喝尽兴一点,”洛霆豪迈一笑,“小子,这几天就走?”
“嗯,得去陇川那边办点事。”
他没做隐瞒。洛霆瞧了他一会,道:“那你得小心宇文仇了,他平素最喜欢带着那帮猪狗兄弟到处闹事,据说最近还跟魔教搭上线了,六扇门有密探在查他;
没什么事的话,你绕开广陵那一带走吧。”
洛霆知道他修的惊世书,大概率是世家子弟,说不定就是神都方氏的人,但顾虑到他的自尊,没有细问;
瞧这不受重视的样,明明都上了人榜,身边却连个护卫都没有,那几件旧青衫整天轮着穿——要么庶出要么旁支,总不能是那个好色且废物的三公子吧?
“我省得。”方曦文应了一句,心想这趟过去就是收拾他们的。
又向他讨教了一会陇川的形势后,洛霆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我准备离家一趟,试着冲击生死玄关。”
眉心祖窍,天人之限。
“…你想好了?”沉默一会,他的声音严肃起来。
“嗯,虽然这十几二十年不能说虚掷光阴吧,但也没走出几步,”说着,洛霆抬眸看他一眼,释然一笑:“要是我出什么事了,这一大家子就托付给你了。”
“老东西,搁这插旗是吧…”
方曦文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心知这老小子是放下心结了,成功率应该很高。
突然,他身体往后一仰,悠然笑道:“老洛,有几成把握破关啊,要不要本公子指点你一二?”
“嗤,我九窍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还指点我。”
“那你瞧瞧这个?”
说着,方曦文把一本书册轻轻地搁在桌上,推了过去。
“碧落剑经?”
见状,洛霆皱起眉头,下意识双手捧了起来,翻开几页。
在他翻书的时候,哒哒两声,有阵盘落下,遮掩阵法无声无息地展开,四周变得迷蒙起来。
然而洛霆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只听到自己脑袋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下,“咚”的一声巨响。单是开篇纲要那部分,就将他修炼中无数的疑难关窍给点通。
仿佛有一扇大门打了开来,透出无穷的光明。
高的不说,至少通往宗师之路是彻彻底底、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前,而自己需要做的,只是在打开眉心祖窍前,将内天地稍作调整。
仅此而已。
一瞬间,洛霆的眼神由震动转变为惊恐;他看向方曦文,发现后者的眼神也变得肃穆起来。
“…这、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人历经十方生死,超越无数苦难的心血结晶。”他垂下眼帘,“不要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洛霆——至少是方曦文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只见老男人哆嗦着把书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这碧落剑经是碧落心法的完全上位替代,与原有的运功路线丝毫不冲突,在此基础之上做出了如神般的改动,将其彻底从二流功法,变成了直指法身之上的神功。
根据他的见识,著书者至少是法身,而且必是先主修的碧落心法,再加上远超当前境界的剑法造诣。
能做到这种事的,就算是家族里那帮活了一两百年的老东西也办不到,在他认识的人里面——
只有自己的大女儿。
洛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颤抖着喝了一半,洒了一半。
再倒一杯,喝一半,洒一半;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他喝得眼眶通红,真的什么也没问,也没再理会方曦文,只是把那本碧落剑经抱在怀里,跌跌撞撞地下了高台。
第184章 阿姊懂个屁
洛家大院,洛青霓的闺房里。
刚轻轻敲了敲,门就开了,少女一把将他拉了进来,随手把门闩上。
“刚刚在干嘛,开的这么快?”他狐疑问道,回头瞧了眼门栓。
…这是何意啊?
“在修炼呐,”洛青霓拉着他到床边坐下,挺起胸脯,有些得意:“我已经打开口窍了,厉不利害?”
“厉害是厉害,但你不用磨砺的吗?”
“在灵境里已经磨砺过了,”她伸出小手,脸上红扑扑的:“我要奖励!”
“喏。”
方曦文反手掏出一本书册放在了她手上。
看着那无比眼熟、又很难看的字迹,洛青霓蹙起眉毛,哗啦啦地翻了一阵:“我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东西呀?”
“你写得出来就有鬼了。”他假装没好气地说。
“可这就是我的字嘛!”洛青霓很不服气,用力举起来给他看,“你看你看,正常人不会在这里勾一下的。”
“你也知道自己的写法不正常啊…”
只见她看得两眼放光,抱着书册蹬蹬蹬跑到书桌前坐下,把书摊在桌面上翻了起来。
方曦文也没解释什么,任由她粗略浏览了一遍。
半晌,洛青霓才仰起小脸,表情不服:“我、我现在是写不出来这本书…她好厉害,我好生气喔。”
“你生什么气?”
“这个写书的在笑我笨呐,很多很简单的地方她都标出来,偏偏我那里又真的不会。太欺负人了。”洛青霓气得鼓起了脸。
闻言,他没绷住笑了两声,接着用力地点点头:“既然这么厉害,是不是该把主修功法换成这个了?”
“嗯,不过要改动一下。这人没有学过明月剑法,这点还是我比较厉害。”洛青霓抓着笔杆子,一下又得意起来,在书上圈圈画画。
这家伙写字是真难看;
挺漂亮一姑娘,写起字来跟蚯蚓爬似的,啧啧啧…
“你是不是在偷笑我?”唰一下,洛青霓转头看向他。
“没有,我在笑写这本书的人,她的字也太丑了。”
“还说不是在偷笑我!”
洛青霓丢下笔,“嗷呜”一声就扑了过来,两人又闹成一团。
在打闹间,方曦文突然想到,原来剑仙是没有拜入明月剑派的;也就是说,两人的“意”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分歧。
要是她们打起来,会赢的究竟是纯粹的“碧落剑意”,还是“海上明月共潮生”呢?
想想就吓人…不过,应该不会打起来的吧。
…
…
成功将两份碧落剑经送出去后,方曦文离开洛家的准备已经大部分做完了。
他的行李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还有芥子环这种方便玩意…把被褥衣衫啥的全都收起,搞搞卫生就差不多了。
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办。
只见他从芥子环里取出一个巨大的莲台底座,再立起三盏莲花灯;有各种玛瑙宝石镶嵌其上,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这是之前跟方天宇远程通话用过的道具,当时就说过这是弥勒教的玩意,内容可能会被监听——保险起见,他把门窗全关了,还起了一方遮掩阵法。
这东西刚一组装完毕,便有一道圆光亮起来:一身蟒袍,玉带束腰的魁梧侯爷便现出身影,眉宇间不怒自威。
两人寒暄了一阵,方天宇直入正题:“曦文,可是有事要为父帮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您现在在侯府?”他有点好奇。
每次都这么快接通,莫非真的在家无事可干?
闻言,方天宇侧了下身子,有一片繁花入镜,姹紫嫣红,“不错,为父正在赏花。”
就差摆明了说自己闲出鸟来了,他心中腹诽。
“您老雅兴。对了,不知您对王家的联姻,有何看法?”
“有所耳闻,那姑娘挺不错。咋,看上人家啦?”方天宇笑眯眯的。
“之前远远的瞧见过一眼,王家小姐当真是漂亮极了。”想到这段对话可能被监听,方曦文还故意做出一副急色的样子,搓了搓手。
见状,方天宇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凑前两步,急切问道:“曦文?曦文?我怎么听不到你说话了!”
接着,他暗中打出一拳,拳意凝而不发,不在上游不在中游,玄之又玄;
只见佛光如波纹般漾起,骤亮了一阵,接着蓦地黯淡下来。
“…好了,”方天宇出了口气,垂下袖袍,“能维持半柱香,这手段不能多用,会遭起疑。”
见监听被屏蔽后,方曦文也不装了,“之前一直没问,这东西,该是皇帝给您的吧?”
“聪明。上次我擅自出府,害得老二被派到静水城去镇守,在远离神都后,如今我俩也是用这东西沟通;真他娘的晦气。”
侯爷显然积怨已久,忍不住骂了句。方曦文有些感慨。
瞧瞧,方家还是铁忠臣呢,结果就这待遇——远程监视、人身监禁、硬卡晋升——真倒怪不得人王安阳要反。
王家子弟,为国而死,可以;为守你高氏江山而死,不行。
“老皇帝跟弥勒教合作,不怕与虎谋皮么?”
“当然不怕,因为合作的人是宋家。”方天宇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摆摆手:“曦文,赶紧说正事吧。”
“其实联姻不瞒着老皇帝也行,不过既然这样,我就跟您说实话吧。”他把对于王家的推测说了出来。
自从家主王云致,地榜第一的大宗师重伤退隐后,王家元气大伤,近十几年来都很衰弱,族中内奸四起、外界妖族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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