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走在街上，江星楚似是调笑般说了他一句。
这一路也不算长，但光是与方曦文打招呼的人就有好几个，像是六扇门的红服捕快、一身青袍的中年官员、不怎么盛气凌人的公子哥等。
“有原因的，等会与你说。”
进了樊楼，方曦文寻了三楼一处窗户对着街上的雅间，很熟练地掏钱点菜。
等到小二送上来一壶花茶，他便给两位姑娘各自都倒上了一杯。
“曦文？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端着茶杯，王凝竹似是责怪又像高兴，如此嗔了一句。
由于家风严肃，王姑娘受了些传统礼教的影响，对礼仪方面比较注重：当街牵手她是可以接受的，但同时牵着另一个姑娘的话就想都不想。
所以，当时也才会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而像这种“夫君”给“妻子”斟茶的行为，虽然谈不上感动，但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尊重。
“这有什么，”江星楚把杯子捧在手里，呼呼吹了吹，“刚遇到他的时候，我就是想把这小子收入麾下，专给我做这种端茶送水、做饭生火的活计。”
“后来呢？”
王凝竹看得出这是个颇有地位的大小姐，那副乖巧的样子很明显是装出来的，遂明知故问。
“后来，我倒是经常反过来在‘伺候’他...你说呢？”
被她撞了一下，又瞧见那颇有深意的口型，方曦文连忙赔笑道：“哪有伺候不伺候的，互相帮忙而已。”
“诶，‘帮忙’啊？也是啊，那天我们...”“不对，饭菜怎么这么慢啊？”
眼见江星楚像是马上就要满口荤话上高速了，他当即打断，起身道：“我去催一下，你们先等着。”
““站住。””
听到这异口同声的命令，方曦文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悻悻地坐了回来。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一旁的江星楚把手按在他大腿上，整个人凑上来，轻轻摩挲着在他耳边低语：“愿意帮你做到那种份上的，我是第一个吧？”
“是、是。”
“王凝竹是漂亮、是有气质，但能看不能吃顶什么用？你说呢...”说到话尾，江星楚脸上露出些坏笑。
“够了！”
那边一拍桌子，两人便立刻分开，但江星楚却朝她挑衅似的一笑，“怎么？”
“你明知我听得到，却、却还说这种话？”王凝竹脸皮子薄，如今已泛起了些薄红，只靠着一股气势在撑。
“我说错了？”
“自然错了！”
“是吗？那你们做到哪一步了，与我说说可好？”
面对这女流氓似的发言，王凝竹没法应付，只能转头怒视：“方曦文！”
“星楚，少说两句，”他仗义执言，“发乎情止乎礼，我与王姑娘现在的确没有什么，但不代表以后没有。”
“诶~”
“不、不错！我才不会去和他无媒苟合！”
见王凝竹认真起来，江星楚便玩味而笑。
其实方曦文看得出她是存了“欺负”王姑娘的意思。毕竟在外是那种威风凛凛的样子，雷霆银枪，鲜衣怒马，私底下这副循规尊礼的反差还挺可爱的。
饭菜很快就被送上来了。
王姑娘喜欢大口吃肉，遂点了莲华鸭签、橙酿蟹、鹅鸭排蒸等；圣女大人口味清淡，便是汤骨头、碧涧羹、鲈鱼煲之类的。
虽然还不至于到“取天下之物而奉一人”的程度，但其实也相差不远，以至于神都城外官道上的车马连日不绝，把各地的珍惜物件朝里头送。
“真不知道你从哪里认识的这种女人，”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王凝竹总算是缓了口气，“说话竟如此的...没有忌讳。”
“多谢夸奖，心直口快是人家的优点嘛。”江星楚笑吟吟的。
要不怎么说圣女大人的外表有欺骗性呢，任谁第一眼看去都是温婉千金、娇俏少女，然而却是这副样子。
在几番折腾过后，江星楚也算对她有了些了解，作弄调笑的心思也慢慢收了起来。
只见她伸指一弹，劲风把支着窗户的叉杆击落，正色看向方曦文道：“你刚刚说的‘有原因’，是指什么？”
“他们之所以想巴结我，很大一部分是王家的原因，”他正给两人盛饭，头也不抬，“在那场婚宴后，王家在朝中相识的那些老臣们都站了出来，如今已拧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又恰逢杨党略有失势，所以许多人都想上来巴结，在他们眼中，这股势力新生代的代表是王文轩、云屹川还有我。”
“这样。”
眸光微转，江星楚也明白过来，“其中霸刀为人正直端方，行贿之类的手段走不通，眼底还容不下沙子；云屹川则据说深居简出，除非大事否则极少露面；如此算来算去，也就你方公子比较‘亲民’了。”
“正是。加上我如今把担子都卸给了文轩，也不好再接他们的茬。”
“原来如此。所以我们方少爷这才带着两个大美人，一路大摇大摆地从街边走过来？”
“表明我在享乐，让他们识相一点。”
“真够‘高明’的。”
叮！
两人举着茶杯碰了一下，颇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当然方曦文也没有冷落，立刻就给王姑娘夹了一筷子菜，道：“怎么，怨我都把事情推给文轩？”
“没有，是你们说话跳得太快了...”
略一低眉，王凝竹见他们竟有这种程度的默契，心里一酸，略有些不是滋味。
‘在我还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又做过什么呢...’
突然，她放在膝盖上的左手被人一把抓住，恰好的温度裹了上来。
抬眼看去，方曦文正朝这边悄悄眨了一下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话。
这混账，连这端水的功夫都给他练出来了...
对这自己送上门来的破绽，王凝竹怎么可能放过，当即反手扣住，力道一点点地加重上去。
“曦文，脸很红啊？”她咬牙切齿地笑。
“有、有点热，你看，毕竟窗户关上了嘛...”
“诶，你很热啊~”
这种变化怎么瞒得过江星楚，略一低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见她星眸微转，遂双脚并用除去鞋袜，跟着用足尖撩起他的裤管，用力踩了上去。
“？！”
“啊，越来越红了，没事吧？”
~~
方曦文是想不到一顿饭居然能这么消耗心神。
本来还打算带着她们逛一逛夜市，如今便提议直接回方府了。
然而，都走到巷口了，江星楚忽然就有些退缩。
她很少见地露出为难的神色，轻轻拉住方曦文的袖子，“你...打算怎么跟家里人介绍我？”
“嗯，没过门的妻子？”
“那既然还没过门，我不好过去吧，”江星楚有点高兴，但又眼神乱飘，“我还是去找个客栈过夜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在顾虑什么？”方曦文牵住她，平心静气地道：“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哼，刚刚那么嚣张，到门口反而怕了？”
或多或少明白一点她的心思，王凝竹大大方方地笑道：“与他能当众做出那种荒唐事情，结果来到府前，反而考虑起门第之见了？”
“谁说的。”
江星楚倒还真被她说中了。
虽然她本人不觉得作为星宫的圣女有什么，但在世人眼中，那毕竟是一方魔道巨擘；哪怕方曦文能接受，那他家里人呢？
“放心吧，曦文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走吧？”
王姑娘实在是品性正直，这以德报怨的态度，弄得江星楚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那、那行吧，要是没地方住，我还是去包个宅子...”
“放心，真没地方我去睡院子里。”
看着这都嘴硬到开始胡言乱语的模样，方曦文忍住笑，带着两人来到了府邸前。
高门大院，雕梁画栋，两尊威风凛凛的石兽架在边上，檐角挂着的灯笼上书大大的“方”字。
不知怎的，江星楚打量了一下周围，又看了看他，反而舒了口气。
“怎么，轻松点了？”
“嗯，因为我觉得你...”她顿了顿，一笑，“算了，进去吧。”
“奇奇怪怪。”
三人于是一同走进外宅。
江星楚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你或许也不属于这里’。
可能是从相遇时他就不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怕衣着光鲜也不显得如何相称，这让江星楚安心了些。
虽然已经入夜，但府里依旧四处通明，灯笼映照出一圈圈明亮的光晕。
“灯油加得也太多了吧，怎么回事...”
闻到比往常更浓的油味，方曦文皱起眉头，四下打量后，心里渐渐有了数。
他看着隐没在夜色中的游廊、竹林、假山，感应蔓延开来，出声喝道：“躲什么，都给我出来！”
声音不大，但用上了几分音功的技巧，当即将几个人从藏身处给震了出来。
带头的是方霆浩、方紫晴这两表兄妹，还有其余几个表亲，面上既有好奇，也有些畏惧。
而前者见被喝破倒也不怎么尴尬，当即带头喊了声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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