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他从宫中出来本是为了杀人的，有几个孽畜他看不顺眼很久了，但既然方曦文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他也就没必要搅了儿子的计划。
不久，巷口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小子，你在神都倒挺威风啊？使唤外景都一套一套的。”
“你别跟我勾肩搭背。”
“那你喊我一声伯父来听听？”
“做梦，老d...”
见熹微的晨光照进巷子，方曦文立刻噤声，不动声色地甩开洛霆的手。
第381章 摸摸你的
从神都上天街，再左拐右拐进方府所在的巷子有挺长一段路，够方曦文把事情想清楚了。
其实这事儿不难弄明白。
在一旬前，那位死了儿子的内阁次辅曾请人来做法事，好几位玄霄宗的道士开坛打醮，穿丧服的人从门口排到门外，包括几位内阁阁员都有前去观礼。
名义上是为了祭奠严贞生，但实质上是这些朝中大员借机私会——具体内容方曦文不清楚，但猜也猜的出来。
婚宴上杨天休的举动寒了太多人的心，他们不想再依附杨党，但与王家众人又没有回旋余地，所以想趁着两党互相倾轧的时候，扶一个新的势力出来。
‘...连亲儿子的死都能拿来做文章，冷血也该有个限度。’方曦文暗自摇头。
对他来说，东城门这笔账记到谁头上都无所谓，毕竟不妨碍他要做的事，晚些提醒一下王文轩便是。
回去路上，他随口问起：
“对了老洛，你来神都作甚？”
“方家家大业大，怕我闺女被你欺负了。”
“可拉倒吧，是不是惦记花蕊楼的酒了？”方曦文半点不信。
如今他家在神都，洛霆若是来此做客，无论是作为好友还是作为女婿，于情于理，他都得盛情款待吧？
既然如此，喝点小酒也不过分吧？
“洛某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洛霆斜了他一眼，“只是来访故友而已。”
“你在神都还有认识的人？”
“自然。”
“正好，让他去招待你，我带小青霓去别处玩。”
“曦文啊，话不是这么说...”“别跟我勾肩搭背的。”
一路掰扯中，两人走到巷口，各自目力惊人，一眼望过去身体都僵了一下。
小巷里站着三个人。
是背对着他们，一身黑色蟒袍的侯爷；有被礼物挤得没地方站，穿淡粉襦裙的侍女；以及青色白底纹深衣，傻站着不知所措的少女。
自他走进巷子，洛青霓微红双颊上的眸子就一直在盯着他，轻咬了下嘴唇，把身子侧了过去。
从上次在桂花山分别，他就没在现世见过这姑娘了...
一把甩开洛霆的手，方曦文快步跑了过去，在她面前两步站定，轻声道：“你等很久了？”
“没呀，”洛青霓侧眸望着他，顿了顿，“你...怎么跟爹爹一起来的？”
“在城门口有人闹事，我跟伯父一起把他收拾了。”他整个人都变得恭敬起来。
“那好巧喔。”
短暂的沉默。
或许是突破外景的缘故，洛青霓的气质变了一些，那种外表所带来的清冷感越发强烈，话也跟着少了。
“对了，爹，我给你介绍一下——”“霆兄？！”
在他与洛青霓说话时，巷子两端的老男人们也在互相打量，最后由方天宇喊出了这声呼喝。
侯爷脸上少见地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声音有些颤抖，“你原来没有...”
“算我命大，在死人堆里爬出来了，”洛霆也露出几分复杂之色，抬眼打量着这座偌大的府邸，“你就是被困在这里...呵，失言。”
“你早知道？”
“跟这小子喝酒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句。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听着洛霆的话，他猛地回忆起两件事：
第一是在云中城，方天宇从神都出来“救”他们姐弟三人时，曾借机连杀了三位魔道外景，其中那位“魔相宗血婴尊者”，就是害得兄弟死命掩护他逃出来的人。
至于他口中那位原本该死于其手中的“友人”，如今看来就是洛霆了。
“为何这么多年你都了无音讯？就算方某身陷囹圄，也该能与霆兄互寄遥思。”说着，方天宇走了过去。
“所以我便直接来了。”
洛霆没再嗟叹什么。
原本他也以为这位至交已经身死，在后来听闻对方封侯拜相，证道宗师时，洛霆虽替他高兴，但没有动联络的心思。
就算知道老友不会看不起他这个落魄的九窍，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也就是在突破外景之后，洛霆的心态才有所转变，想着只当来看看女儿，顺道造访老友。
在几番寒暄过后，方天宇猛地回头看向那一身青衣，“这么说来，那姑娘——”
“嗯，是我闺女。”
只一瞬间，如猛虎般的威压便朝方曦文迫了过来，他甚至能看到侯爷眼底的凶光，那闪烁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本来方天宇对小子的花心是没半点意见的，但换做老友的女儿就不一样了。
“哦对了，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先进去吧，”见势不妙，他直接抓起洛青霓的小手就往里跑，“伯父，你们慢慢叙旧吧，小辈们就不打扰了！”
“别怠慢了人家啊！”老方恶狠狠地叮嘱。
蹬蹬蹬！
少女没有反抗，很顺从地被他一路拉进了外宅的院子。
跑到中庭，方曦文顿住脚步，转身，跟着一把将她给高高举了起来，“嘿！”
“做、做什么呀？”洛青霓离地几尺，低头看着他，眉眼带笑，“放我下来！”
“我看你是不是变胖了，喔喔，手感好沉...”“才没有！”
拍了下他的手，洛青霓自己跳了下来，朝他挺起胸脯，很骄傲的样子，“你摸摸，哪里长肉啦？”
闻言，方曦文只看着她笑。
上下打量过后，发现她确实长高了些，但该凸该凹的地方还是老样子...大概只比圣女大人好一点？
反正剑仙也就那种程度，不必抱什么希望了。
“我摸我摸。”
“就说了没有吧？”她小猪似的哼哼了两声，扬了扬眉毛。
“其实胖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他把手从洛青霓的小肚子上收回来，正色道：“说明剑派的伙食不错，我这才放心。”
“什么伙食，我是猪呀？”
“你怎么会这么想？”
“万一我真的胖了，到时候又要说什么‘哇，好厚实的猪皮腰带’，我才不上当，”洛青霓瞪着他，鼓起脸，“你不是好人——哇。”
她被一把抱住了。
“青霓，我很想你，”方曦文抱得有些用力，怀里的姑娘软乎乎的，鼻尖都能嗅到她发间淡淡的香味，“很想很想。”
“不信你，星楚告诉我她早来了。你一直都有人陪。”
“我说真的。”
“...哼。”洛青霓踮起脚尖，藕臂慢慢地环住他的脖颈，“那，带我去看房间，看了我再信你。”
~~
内宅有好多间厢房。
推开其中一间，窗明几净，床上浅白帐幔，角落金嵌小炉，没什么奢华的装饰，但胜在看着舒服。
带着她逛了一圈后，两人在桌前面对面坐下。
方曦文泡了壶茶。
“在剑派的日子怎么样，你师傅还有那些同门，他们欺负你了吗？”
“欺负我的人不在宗门里。”洛青霓瘪着嘴，捧起冒白气的小茶杯，眼神飘了过来。
见状，他便知道这姑娘还生着他的气，便光速滑跪道：“我错了。”
“你哪里错啦？”
“我不该天天等着你给我发消息，不该这么久都不去灵境，不该等着你来找我，”方曦文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着，“但我真的一直在惦记你。”
“嗯哼？”洛青霓又喝了口茶。
“这一年多来，我给你寄了好多次东西吧？像有什么好吃的，我每次都想办法打包寄给你一份，送到你们山门。”
“哪里有...喔，那是你寄的呀！”洛青霓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是师尊买给我的呢，怪不得大师姐每次带过来的时候，脸上都笑嘻嘻的。”
“上面有我署名的啊？对了，肯定是被那老女人抹掉了！”
“我知道了，她是不想让我惦记你。师尊可真坏，我真的要生气了！”
“还有，我知道你晋升了外景，如今修行需要天材地宝，我特意让人去搜罗了这么多...”
看他一样样把东西掏出来，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洛青霓当即红了脸，赶忙反握住他的手，“你、你都给我准备了这么多呀？”
“这下信了吧。”方曦文抬眸扫了她一眼，理直气壮道。
“是我错怪你啦，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其实傻姑娘要的东西不多，只是他常常惦记着自己就好。
如今见了这些，她自然心中欢喜，那股气顿时就消了大半。
“那我万一要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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