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将两本笔记珍而重之地收起,江星楚敛去所有表情,轻声道:
“但很可惜,我在这方面要远甚过他。”
“说吧,你在江州都对方曦文做了什么?”
“三息时间,说不清楚我杀了你。”
一瞬间滔天杀意降临,有气机如风暴般炸开,铜镜登时破碎,天女半被迫地现出身形,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整个人都诡异地被钉在空中。
此时的她气息紊乱,身上弥漫着浓重的死气,袖中甚至还在滴血,血中混着一种恐怖的剑意。
“三、二、一...”“你自己看吧。”
面对她的威胁,天女脸上只是露出一抹难言的笑,随手弹出一道流光,画面便如水般流入江星楚的识海。
漕帮、民变、黑潮、法相,以及那几声如咆哮般的质问——
‘你叛出星宫的时候江星楚才几岁?’
‘因为你她受了多少白眼?一夕之间从小公主变成人人喊打,难道就你当她是外面的野种?!’
‘畜生不如的东西!’
识海中,那张常年温和的脸上显着几分狂怒,质问之间,一群帮众则如鹌鹑般低着头,不远处那强横的气息还滞留空中,腰间长剑却早归了鞘。
“呜哇,曦文哥哥好帅~”江星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但很快粲然笑道:“你特意带过来?难道我错怪...”“想哭就哭吧。”
话音落下,江星楚的表情骤然僵在脸上。
“他是你要等的人吧?不仅能陪你一起前行,甚至还会跟小时候的你感同身受...要说唯一的缺点,嗯,就是来得太晚了吧。”
“...那是我们小时候的愿望呢。”
用力地咬住嘴唇,江星楚的身体颤了一下。
就像是以前在某种埋下的贝壳,自己早就忘记了,却被人惦记着挖了出来,用双手捧到面前。
“太晚?”她轻轻擦了下眼角,笑道:“对你来说吗?”
“对你来说。”
摇了摇头,天女叹道:“不过也没办法更提前了,毕竟他破开时空就在同一年。”
“他果然不是...”闻言,江星楚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眼神冷了下来,“还有谁知道?”
“想灭口?没必要,都是些老东西。再说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真是域外天魔也没人能把他怎样。”
说到这里,天女露出玩味的笑容,“不过万一真的是,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首先是我的男人,其次才是别的什么。问这种蠢话。”
看着面前这个几乎从未动摇过的家伙,天女有些愣神,在恍惚间想起了当初与剑仙的对话。
‘强过百倍这话听过也就罢了,但她的确比我更有资格活下去...’
也是时候了。
“还真是恩爱呢,”被钉在空中的天女笑了笑,“你要怎么谢我?当初要不是我做手脚,你或许至今也不会与他相识。”
“也是...”捏着下巴,江星楚思忖了一会,随手拉出几条星线,粲然笑道:“作为报答,我给你个痛快吧?”
“呵...”
看着下方星线上闪动的灯火,天女慢慢地闭上眼睛,扬起白皙的脖颈,脸上只露出解脱似的笑,一如灵境当初。
虽说与剑仙不睦,但她其实有些敬佩:佩服她那直面过往的坦然,那迈步向前的勇气。
不像她,每次看到江星楚幸福的模样,心里想的都是曾经不堪的自己,无数不甘与嫉妒填满胸口,像是随时都会跳出来。
天女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勇气,或者说理智了。她一定会疯掉的。
所幸,她能在那之前得到一个痛快的解脱。
抬眸一扫,江星楚用力拉紧了星线。
铮!!
琴弦乍响,天女的身体如遭雷击,全身绷紧了那么一瞬,跟着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从空中飞快落下。
期间她的双目紧紧闭着,没有一丝动弹。
在落地前伸手将她接住,江星楚打量起那熟悉不过的眉眼,轻笑道:
“放开了一切防护么...倒还真是心存死志。啧啧,这份嫉妒的样子完全就是本小姐嘛。”
“不过,现在还不许你死,因为我想到要怎么谢你了...”
人还在
明天更新。
这段时间太忙了,今晚才有时间码字,结果没手感半天写不出...抱歉抱歉。
第454章 桃花与异香
翌日辰时,陇川,淮扬城。
此时正当早市时节,城中热闹非凡,有许多游船沿着运河自城门出入,载来一船船的人声鼎沸。
其中有一艘刚进南城门后便放下桅杆,减缓速度,于码头边上纤绳的牵引下靠了岸。
从船上下来的一众乘客里,有几位年轻男女像貌出众,在岸边结伴行了一小段路,才在大街的岔口分开:
“方兄,当真不与我们一道去登高?”
有书生打扮的青年语气惋惜,手中折扇往远山一指,道:
“如今六月,正是‘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的时节,更别说天虞山上的桃花宴一年就这一次,错过实在是可惜啊。”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方曦文朝他轻轻摇头,扯了下手边的傻姑娘,笑道:“拙荆不喜欢太高的地方,我总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既是如此,便就此别过...”
几人也就是萍水相逢,只是凑巧在船上聊得投缘,此时自不会强求,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而等这些人一走,洛青霓就用手肘轻轻撞他一下,哼道:“明明是你自己怕,干嘛推到我身上?”
“因为我死要面子。”
“那刚刚的‘拙荆’又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拐着弯说我笨?”
“你怎么能这么想?”
“那你给我说清楚。”
几番确认,见她的文化水平是真差到这种地步,方曦文便仔细地给她解释起来,“...也就是对自己妻子的谦称,没有不好的意思。”
“哼...”
盯了他一会,洛青霓确认过他没有在骗人后,脸色这才微微一红——
这话可不能听过就算了!
“谁、谁是你的妻子啦?就知道占我便宜!”
“那你教教我怎么说?”
“不管,反正我还没过你家的门!”说着,洛青霓把手伸到他面前,理直气壮道:“先把聘礼拿出来,不然以后不准你说。”
“好吧,那我再也不说...”“你敢?!”
这一句话还没说完,洛青霓便急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按你的意思。”
“我可没说——”
正当她要解释时,只听啪的一声,方曦文把自己的芥子环拍到她掌心上,正色道:“那好吧,这里面是我全部的家当,都给你拿去做聘礼。来我给你戴上。”
“才、才不要你这些。”
被他往手指上套的小动作弄得很害羞,洛青霓红着脸把芥子环还给了他,一根根地掰着手指,“聘礼,我要你以后都不准靠修为欺负我,不准用各种理由嫌弃我,天天都要做饭给我吃...”
“嗯哼?”
“这些全答应了,我、我才嫁给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嚯,娶个饭桶回家啊...”“你再说你再说!”
打闹之间,两人已在街上走了一段距离。
挡下洛青霓的小拳头,他翻出一张地图看了眼位置,左拐右拐进到一条巷子。这里的景色十分奇异。
只见巷内巷外都种有叫不上名字的树,足有一人多高,树冠上挂满粉白色的花朵,八瓣有蕊,枝繁叶茂到能从院墙内探出来,将枝丫横在行人的头顶。
一阵风吹过,许多花瓣便纷纷而下,还弥散出一种奇特的异香。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嘘...”
打起一顶油纸伞,方曦文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将花瓣尽数挡下,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
从香气的浓淡来看,源头应该是在巷子中段的位置。他用神念来回扫了几遍,除了这些奇怪的树之外,没能看出别的异常。
“青霓,我们回去...嗯?”
转头跟洛青霓对上视线,只见后者那张清丽的小脸红扑扑,眼底流转着一抹水光,抿着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啪啪。
“干嘛!”
脸上被轻轻拍了两下,洛青霓当即瞪圆了眼睛,“都几回了?又弄我的脸!”
“你刚刚的样子很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说着,她突然顿了一下,小声道:“不对,好像确实...”
“你那样看着我,是想干什么?”
“想、想亲你呗...”“是了,淫毒。”
一拍手,方曦文眉毛跟着蹙起,低声道:“难怪我会一直觉得陇川的变化太大,原来是有人在搞鬼。”
他上次来星宫的时候是冬天,那时的景色是“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是落满雪的山峰、铜漆的精致手炉、还有江星楚那穿着像小狐狸的披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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