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啪！”
突然，他的手被人一把抓住。只见江星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像是看穿了他的犹豫，笑道：“若是只有你一个人，怕是早就闯进去了，对吧？”
“那也还是会想一想。”
“大男人真够婆妈的，”闻言，江星楚气得方言都出来了，用力瞪他：“你不去我就跟小青一起去！跑这么大老远啥也没有，我受不了。”
“好好好，你再等我一下，我查点东西。”方曦文被说服了，开始传讯。
说实话，他也实在是有些好奇。
【方：凝竹，现在方便吗？】
~~
现世，定军，王府后山。
接到讯息，王凝竹想也不想，立刻便前往建在山顶的书阁。
此地建于王家被迁至定军之初，刚开始只用于存放些经史子集，但后来因为疏于管理，各种如县志、列传，乃至戏曲杂剧之流都被放入，如今已是乱成一团。
要她真来这查，怕是一天一夜都查不到方曦文要的资料。
好在，书阁前些天来了位贵客，王凝竹是来寻她的。
“笃笃。”
轻敲了下门，王凝竹推门而入。
随着山顶艳阳的涌入，里头顿时亮堂起来。
书阁的一层不算大，进门两侧都竖了几排书架，上头摆书册，下面放书简，中间还有混在一起的。
在左右书架间着的空处，此时则摆上了一桌一椅。
桌是檀木桌，面上清茶白瓷杯，铜绿小火炉；椅是老爷椅，黄花梨木，椅背弯折，有白衣胜雪的女子仰躺在上面，单手拿着本书，看得入神。
进门许久，只听得椅子轻微的摇晃声、沙沙的翻书声，以及女子有些慵懒的哈欠声。书阁显得愈发安静。
“云少监好雅兴，”王凝竹开口打破了沉默，拉来张椅子坐下，语气不轻不重地道：“可书阁规定，不许吃喝，这番我该把你赶出去。”
“我与老先生说过，他已允了。”女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好书就是该配好茶，二娘觉得呢？”
“我只觉有失礼数，”见她至今还半躺在椅子上，王凝竹摇摇头，“世人皆言云家长女美若天仙，如今再见，却也不过如此。”
“为何是再见？”躺椅上的女子总算正过脸来，露出一张符合所有赞美的容颜。
正是云无心。
“六年前的上元，云家家宴，我有幸听到过那首名动神都的《广陵散》。当时虽瞧不清容貌，但那超凡脱俗的意倒是让人印象颇深...想不到，本人竟是如此。”
在王凝竹说话之间，对方还伸了个懒腰。曲线勾勒，云鬓散落，美人的慵懒之意在书阁完全铺开。
“很久没能好好读书了，实在高兴，失仪了。”翻过一页，云无心轻笑道：“我帮你的忙，就当抵过这一次。”
这人还真是我行我素...王凝竹眼神闪烁，想起了不久前的事。
就在上个月，云屹川在司天监的高台上，似因观星有所了悟，当场踏破生死玄关，云家上下欢庆，又多一位前途无量的外景。
而翌日，少监的宝印便被人发现挂在同一处地方，身为少监的云无心则不知所踪。
“哎呀，原来不是来找我的吗？”
“是是是，只是在想怎么与你说。”王凝竹怕她改口，当即把身前茶具推开，扑地将一张宣纸摊在桌上，提笔便画。
寥寥数笔勾勒出山岳之形，状若五指，中间空出一片地方。
“这种地形，你能看出什么来吗？”
“山水环绕，负阴抱阳。阴气内藏，以山界之。”云无心的眼光从书里斜出来一瞥，“陵墓。”
“能再详细些吗？”
“这要看你。若你代为询问之人为的是盗墓掘坟，此事有损阴德，我不会再说。”
见她不答，云无心便将目光抽离，又翻过一页，轻轻摇晃着椅子。
“你就是想知道我替谁问而已，扯什么佛教。”
“嗯，我是喜欢知道不知道的事。你可以不答。”
在她抿了三口清茶过后，王凝竹这才说道：“是方曦文。他如今困在一处秘境，似是有些棘手，但是不是盗墓他也不知道。”
犹豫是有原因的。
曾经，方曦文不仅提起过自己跟云家有仇，况且在神都一战里，监正云闻道还出手阻他离去。
若非有所防备，他如今怕是已成了高家的傀儡。
在这等的背景下，云无心别说帮忙，不误导都是谢天谢地——
“呵，早些说啊。”
一拂袖，云无心竟然站起身，走到她的旁边，细细查看起宣纸来。
“需要用上这等围困之法，多半是法身强者的陵墓。这等高人死后肉身不腐，内天地循环依旧，若是埋于阴气浓重之地，可能会从肉身中诞生新的魂魄，如那水鬼一般。”
“虽说诞生的魂魄与死者无关，是截然不同的生灵，但它却能完美操纵肉身，化作一尊极恐怖的阴物。”
指尖在宣纸的中心处轻点，云无心蹙起眉头，“劝他回头，这不是他能招惹的东西。”
出自当代最强天衍术士之口，王凝竹虽不信她，却也只能据实以告。
【方：多谢，我会留心。凝竹，你是问了家中的长辈么？也替我道声谢。】
“曦文还是要去。”
“这小子，”在书阁里踱了几步，云无心揉了揉眉角，“他人在哪里？”
“这个...”王凝竹楞了一下。
见状，云无心随手一划，面前的茶具桌椅转眼便消失不见。
跟着，她走到书架前，合上书塞回原位。
“你问我他在哪，你是要过去？”王凝竹眼看空处只剩了张凳子，不禁疑问。
至于帮到这种地步吗？
“若是不远，过去看看也无妨。又欠我一次，呵...”
第472章 抵达陵墓
灵境，孤岛，山前。
收到传讯后，三人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往上。
踏过满是细密裂纹的石阶来到峰顶，便见一座半坍圮的重檐八角亭。一行稍作歇息后，跟着又往下走。
他们的目的地是被“五指山”围起来的空地，也就是推算中陵墓的所在。
前进之间，方曦文依着惯例挥刀驱散雾气时，突然间漫山遍野的雾气往下塌陷，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落入山体间消失不见。
“曦文哥哥好帅的一刀。”
“别闹，这应该是建陵墓的人留下的手段，”他懒得理江星楚那假意崇拜的样子，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个沙漏壶塞给她，“算着点时间。”
如果王凝竹那边的分析没问题，那如今的现象很可能是禁制所致：通过周期性地将阴气转移，以减少强者尸首侵染其中的时间，尽量去避免发生尸变。
至于为什么是转移而不是净化...灵境内环境如此，处处死气弥漫，想来该是做不到。
“我们雾散就进，雾聚就撤？”接过沙漏壶，江星楚当即了然，将它倒了过来拿在手里，“这样确实稳妥些。”
如果雾气散去，即便在探索时遇到阴物，对付起没环境加持的它们也比较简单。
“这会不说我婆妈了？”
“谁敢这么说？我们家曦文就是思虑周全呀。”江星楚粲然一笑，露出漂亮的贝齿。够不要脸是这样的。
等了两轮，测得一次雾散有两个时辰后，三人便朝着中心疾驰而去。
待得到了近前，才发现那被围起来的并非空地，而是一处偌大的广场，看起来就像各大宗门用来比武测试的场所。
但有所不同的是，广场上没有配置演武台跟看台，而是横七竖八摆放着一个个看起来像...草席的东西。
“噫，真够淫乱的。”江星楚几乎是秒懂，脸现嫌恶，连连咂嘴。
“这种露天场地...假若天取上升之意，地取承载之意，则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如此也算阴阳相合。”很微妙的，方曦文从这堆废墟中理解了些许合欢宗的修行理念。
原始、纵欲、野性。这种法子真能求得大道？
如果可以，那道家的清修跟佛门的戒律又成什么了...目前来说，他还比较认同这两者的道。
“曦文，别乱想了！我、我是绝不会答应的。”突然，洛青霓把他的头从废墟转向自己，红扑扑的脸颊凑到近前，用很断然的口吻说道。
“答应什么？”方曦文一愣。
“就算没别人也不行！在外面那个、太不知羞了！”
见他竟露出思忖之色，洛青霓当即低低“啊”了一声，整个人像刚泡完热水澡出来，脸上绯红之色更甚。
闻言，江星楚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低笑道：“呐，要是没别人的话，我倒是可以喔？”
“？”
不是，到底在说什么啊？
~~
三人往广场中心走去。一张张草席又脏又旧，江星楚踮着脚绕过它们，一手捏着鼻子，多看一眼都觉得嫌。
她好像有点理解方曦文那个‘洁癖’是什么了。
正思忖着，她发现前面的洛青霓突然停下脚步，低头在看着什么。
“小青？”
“这儿有裂纹，还越来越大...快往回跑！！”
应该说，洛青霓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没用。
没有任何预兆，地面像被撕碎的布匹般迅速开裂，裂缝沿着地面蔓延，草席和石块在空中短暂悬浮，而后急速下沉！
“飞不起来！喂，你们两个！！”
地面下的吸力像是能吞噬周围的天地之力，江星楚连悬浮都做不到，只得朝两人叫喊，无数星线从袖中朝他们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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