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晋察冀 第488章

作者:随遇而安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尤其需要注意政策。我以前就讲过,我们党对于地主分为不同类别的地主。不同类别的地主,都属于地主阶层。但我们需要准确区分这些不同类型的地主。对于不同的富农地主要有不同的政策。这个我们要怎么把握?这个我希望同志们回去多想想。

下面的干部都赶紧把魏红军的话记了下来。

魏红军这已经是问了三个问题。

任何一个问题,都值得他们思考很长时间。因此他们对于提出这些问题的魏红军非常佩服。大部分干部都是出现问题,再处理问题。可是魏红军在土改之前,已经开始考虑了这么多问题。

他们也都是一线的农村干部。

做过这么多年的农村工作。但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问题。

魏红军继续道:“我问第四个问题。大家都知道,我们以前在苏区的口号就是‘打士豪,分田地’。但同志们也知道,在农村地区除了地主的耕地之外,还有大量其他模式的土地存在。就像是祠堂、庙宇、寺院、学校、机关团体拥有的土地,这些土地我们要怎么处理?除了这些不同所有权的士地之外,农村地区还有为数不少的中农和自耕农。

对于他们的土地要怎么做?是和地主、富农一样处理,还是另类处理。

“书记,我们的土改目的是耕者有其田,以及推翻农村剥削制度。而中农和自耕农在我们的定义当中是不属于有剥削行为的农民。如果我们把他们和地主、富农放在一起对待,是不是违背我党的政策。”

李少成放下手中的本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也有人提出异议,道:“书记,我不认同李主任的想法。我们要做的是耕者有其田,革命的目的是为了建立一个平等的社会。既然如此农村士改就应该是平等。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全村的土地都统一起来,不分到底是谁的土地。然后按照人口来分地。这样大家都公平。

“我支持这样的看法。”

不少人都是支持这个观点。

既然革命的目的是成立平等的新社会,那么在农村土地问题上也应该如此。

魏红军记下了他们的话。

土改的“右”,土改的“左”,出现这种问题背后都有很深的基础。现在魏红军征召开会的都是冀热察军区农业干部的代表。

但不少人的意见很相似。

那就是统一分配,公平分配。

陈韬开口,道:“可是这样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农村中农和自耕农,都是有自己一点点的耕地,也没有剥削人。我们没有政策对他们的耕地做什么。我们对地主进行土改,还能够说因为他们有剥削行为。因为他们的存在,阻碍工业的发展,阻碍新社会的建设。但我们对中农和自耕农能说出这种话吗?”

魏红军明白,自己现在探讨的问题,都是历史上士改出现过的问题。

必然会有一番争论。

魏红军也不指望一两次会议就有决定。反正离进行土改,还有半年的时间。魏红军有足够的时间讨论这些问题,统一大家的思想。

所以魏红军道:“大家的意见都有道理。但我希望大家能够从大方面开始考虑。主席说过现在我们的革命是新民主主义革命,那么在新民主主义革命阶段,我们的土改政策应该是怎么样的?是一步到位的革命,还是循序渐进的革命。我们的土改是直接实现耕者有其田,还是一步一步走向耕者有其田。我们的土改是不是也应该有初级阶段、中级阶段、高级阶段?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大家回去可以慢慢思考。”

中共的土改是经历了好几个阶段的。

魏红军准备从理论上把这个提炼出来。不过魏红军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让大家回去考虑一下。

“我来提出第五个问题。土地改革容易,可是农村的借贷关系要怎么处理?就算土改之后,我们的半自耕农、贫雇农得到了土地,但他们依旧有很,多根本还不起的贷款问题。我们的减租减息工作,只是降低的利息,但数目庞大的贷款依旧存在。到时候就算半自耕农和贫雇农手中有土地,但这些贷款会压死他们,让他们很多年都无法翻身。对于农村的这些借贷关系,大家觉得要怎么处理?”

“魏书记,我们是不是可以宣布农村借贷关系为无效。”

“是啊,我们可以废除农村借贷。”

大家七嘴八舌。

李少成在旁边道:“魏书记,农村的借贷问题的确是很严重。可是我们一刀切把农村借贷彻底取消,容易引发其他问题。有些邻里之间,亲戚之间有一些借贷来往,都属于是正常借贷,我们不应该干涉。如果因为我们的政策彻底消失。到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要如何处理?

“我赞成李主任的想法。农村借贷问题我们是要解决,但不能一刀切。我认为土改的时候,我们可以取消富农地主在农村的放贷,这种贷款可以一律取消。但不涉及一些正常借贷。

陈韬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魏红军只是笑笑。

并没有发表自己对于这个事情的看法,依旧是让大家回去都商量一下。紧接着魏红军继续道:“我现在问第六个问题,这是和我们冀热察军区息息相关的问题。那就是土改当中本地干部和外来干部的问题。我可以直接说,我们本地干部主持本地的土改,就会碍于各种情面,极大地影响土改,的成效。甚至有些地方的土改,很有可能流于表面。但要是边区直接派工作团过去,出现的问题是不熟悉当地情况。而且他们推行土改,很有可能得罪本地干部。就会造成边区党委派遣的工作团和本地干部之间的矛盾。一旦他们之间发生矛盾,那么我们的工作就会受到影响。大家回去考虑一下,在这方面有什么好办法。”

修养同志在晋察冀对于外来干部和本地干部的情况还是看的比较准的。

但这是谁也无法回避的历史问题。

抗战的时候,中央为了支持各地发展根据地,要求各个根据地尽量的使用本地干部。因为本地干部熟悉本地情况,在敌后活动有很多有利的因素。

但等抗战结束,再看这些根据地。因为使用了太多的本地干部,出现了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中央的一些命令,到了地方很容易打折扣。

这就是典型地方山头主义。

这个问题修养同志是看到了的。

想要顺利推行土改,对于本地干部是需要进行适当的打压,因为本地干部很容易成为土改的脚石。修养同志在这方面的思路也不能说完全错误。

但他不是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直接用工作团压制本地干部。结果双方矛盾增加。本地干部更是不配合工作团的工作。

修养同志看到这种情况,就让工作团在农村组建“贫农团”,用他们去对付本地干部。这完全是官场上“争权夺利”的手段,而不是革命的手段。

工作团组建“贫农团”的时候,太急于求成,根本不管“贫农团”的成分。结果大量的地痞无赖流氓无产者,乃至于会道门,汉好奸伪军都混了进去。这些人参与土改,那不是瞎扯淡。

把整个晋察冀解放区弄得是乌烟瘴气。

魏红军吸纳修养同志这方面的一些思路,但绝对不会选择跟他一样的政策。

“同志们,我今天提出的六个问题,我希望大家都好好想想,也可以分组讨论。如果中央最终没有决定土改,那么这些只是我们理论上的探讨。可是一旦中央决定土改,那么我们就必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因为土改工作关系到革命的未来,关系到农村未来的发展,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第649章 农村民主和土改

“少成同志、陈韬同志,我看了关于围场县那边推行的村务公开的情况报告。虽然没有完全达到我心目当中的要求,但我认为还是有很大的成绩。”

魏红军留下了李少成和陈韬两个人。

魏红军和李少成两个人从盛县就开始共事,到现在也有八年,彼此很是熟悉。

魏红军对于李少成还是很欣赏。虽然他主持的工作当中,也出现过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些问题还比较严重。但整体来说,李少成这名干部还是非常务实。

不仅务实,理论基础也不差。

是一个有能力,有理论基础,有高度,而且还能够实干的干部。

陈韬不用说。

他是一名知识分子,师范大学的毕业生。

文化基础是相当好的。

而且能够从学校走向农村,扎扎实实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农村工作。陈韬是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因为他能够俯下身真正的参与劳动,真正的去实践。不少所谓的知识分子喜欢炫耀自己知识,张嘴闭嘴就把自己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那些人。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没有遇到伯乐。天天自怨自艾,却不肯真正的去做一些事情。这种知识分子根本无法和陈韬这样的人相比。

革命需要的就是陈韬这样的知识分子,未来建设国家也需要陈韬这样的知识分子。

李少成道:“魏书记,农村村务公开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离我们开始考虑的差了不少。对于原因我和其他同志们也一起讨论过。陈韬同志认为之所以没有我们想要的结果,是我们对待农民的方式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说说。”

魏红军看向了陈韬。

陈韬道:“魏书记,那我就直说了。

“民主,民主,就是要让人说话。”

“魏书记,我认为我们做农村工作的时候,容易拔苗助长。我们对于我们的农民期待太高,或者说我们对于我们的农民过高的估计。我们总是认为我们再给农民权利,可是我们忘记我们的农民,是接受两千年封建压迫的农民。他们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他们对于外面世界的变化不清楚。对于他们来说,很多东西他们都不理解。虽然我们根据地公布了很多新的政策,可是政策是公布了,但执行的,效果却是大打折扣。因为我们很多农民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祖祖辈辈的很多观念已经深入他们骨髓当中,不是我们给他们权利,就能够改变的。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是他们应该获得的权利,结果我们要,给农民的东西,中间被其他人拿走。”

“你的意思是,农民现在的情况,很多权利政府愿意给,但他们接受不了?”

“是。”

陈韬点头。

魏红军脑海当中一直在考虑陈韬的话。

陈韬道:“魏书记,我举围场县村务公开发生的例子。我们的村务公开第一步是成功的,特别是公开村里的经济账目完成的很好。可是我们想进一步推动村务监督的时候,却出现了不了少问题。我,们村务公开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组织农民,对于公开的村务经济数据进行监督,实施对基层政府的监督。这是我们给农民自身的权利,但真正参与进来的,却不是我们希望的农民。因为我们希望加入进来的农民,要么是大字不识几个,要么是老实本分的,对于自身权利不知道怎么争取,也不敢去争取。愿意进来的反而是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农村地痞无赖。我们做过工作,但愿意站出来的农民还是太少。”

“还有我们在根据地公布的婚姻条例,写的很好,但却很难在根据地推行。因为我们的婚姻条例,在农村百姓看来就是离经叛道。因为农村根据地的生产关系没有改变,农村的教育情况没有改变,大家依旧受到陈年旧思想的束缚。一时之间我们给了他们权利,他们也保不住自己的权利。或者说他们不认为那是他们的权力。”

魏红军听懂了陈韬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

农民也不例外。

八路军根据地的那些政府机构,推出一个又一个的新政策。但很多政策流于表面的情况不少。魏红军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陈韬道:“魏书记,我的想法是,相比起我们用政策给我们的农民权利,我们更应该做的是教育我们的农民,让他们自己去维护、自己去争取自己,的权利。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的明白什么是自己的权利,而且自己的权利才能够保住。目前根据地正是比较安稳的阶段。现在根据地内的扫盲运动如火如茶,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派遣更多的干部,去宣传我们的政策,去组织这些农民。这里面应该着重去告诉我们的农民,他们自身的权利是什么。他们应该堂堂正正的去维护自己的权利,去大胆的争取自己的权利。只要我们多组织几次,那么他们就会慢慢的熟悉。

魏红军微微点头。

革命是什么?

被人推着赶着革命的人,永远比不上那些从心底里愿意革命、支持革命的人有动力。

真正的革命者应该是从心底里自觉地参加革命。

农民也是如此。

国际歌说得好,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农民想要维护自己的权利,争取自己的权利,别人再怎么推动都没有用。要是他们不懂得自己去维护自己的权利,就算是给了他们权利,他们也不会用,不会,维护。最后会失去手中的权利。

其实土改工作的很多问题,要是仔细说起来都和这个有关系。

农民不懂得土改的意义,不懂的土改对他们的作用。要是他们能够完全明白土改的意义,第一时间就积极参与土改,那就不存在土改工作团用强硬的命令推行。

修养同志看到了农民运动对于土改积极的一面,但却没有考虑到后面的事情。

正因为很多农民不懂的自己的权利,短时间之内让他们都积极参与土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为了尽快的完成士改,修养同志就大量的使用了农村一些流氓无产者,一群地痞无赖加入了“贫农团”。

这些地瘩无赖本来就是农村的祸害,让他们参与士改,甚至给他们土改的大权。结果土改变成了“打砸抢”,情况变得非常恶劣。

如果农村最广大的,普通的农民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权利,应该怎么争取权利,积极参与土改运动。那么土改运动的很多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说起来还是农民教育的问题。

“褚岩同志的工作如何?”

“他的工作还是很有效果的。自从负责扫盲工作以来,他们扫盲工作团吃住都在农村。不仅进行扫盲,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农民讲故事、讲政策。我们的村务公开能有现在的成绩,褚岩同志是做出了贡献的。只是几百年几千年的旧观念,不是一时半会靠着扫盲运动就能够解决的。褚岩同志针对目前村务公开出现的问题,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认为我们村务公开当中的监督,现阶段可以小规模的吸收一些中农、富农出身的读书人。褚岩同志的意思是,中农、富农出身的读书人,也比那些农村地痞无赖好。”

“那你们的想法呢?”

李少成没让陈韬说话,自己开口道:“我赞成褚岩同志的想法。现阶段的农村情况,我们想要继续深化村务公开和村务监督,这是不可避免的矛盾。我们希望站出来的农民短时间之内很难真正的站出来。除非我们结束目前的村务公开和村务监督的实施。要不然我们在选择的时候,就要衡量一下。相比起流氓无产者,或者是地主出身的读书人,我们退一步选择一些中农、富农出身的读书人参与‘村务监督,是一个适合目前农村情况的办法。或者我们可以完全选择中农出身的读书人。

魏红军笑了笑。

明白李少成开口,是为了把压力和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毕竟相比起陈韬,李少成的级别和地位高了很多,又是和魏红军并肩作战多少年的老同事。就算他们的想法有什么错误,李少成可以扛起了。

魏红军不在意这个。

李少成这种愿意保护自己下面有能力的干部魏红军并不怪罪。反而还是很欣赏。所以点头道:“可以一试。褚岩同志很有想法。”

想了好一会之后,对李少成和陈韬道:“我们和国民党签署了和平协定,现在根据地很多人都认为不打仗了,我们要和平了。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我是根本不相信的。我们和国民党反动派之间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不会有任何的中间道路。只不过现在抗战刚刚结束,八年的抗战打下来很多人都精疲力尽。我们国家大部分的人都希望和平。所以才有了这一次国共两党的和平协定。但你们都是一线干部,应该比谁都明白目前的情况。我们刚刚和傅作义打了一仗,129师也跟阎锡山打了仗。东北那边更不用说,双方正在集结部队要打仗。我们和国民党反动派之间的和平不会有太长时间,估计也就几个月半年时间。只要国共两党的关系再次紧张,那么在根据地推广土改是必然的事情。我此次召开农业工作会议,就是想为未来的土改做准备。

当然这个我也不能直接说,所以才和你么那两个人私下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