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留半截烟头
“你们谁呀?嗯…………有啥事吗?”
刘军脸上堆起笑容,快走两步,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根递过去:
“大爷,我们是北京第三食品厂的司机,跑长途的。”
“这天黑了,道儿也不让走了,今晚肯定赶不回去了。”
“就想在您家借个宿,凑合一晚上,您看方便不?”
那老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刘军递过来的烟,别在了耳朵上,开口道:
“司机同志啊……俺家地方窄吧,条件也差,就是怕委屈了你们。”
刘军连忙摆手:
“大爷您这说啥话!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儿,够我们兄弟俩对付一晚上就行!”
那大爷脸上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这年头,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防敌特的思想深入人心,对于两个陌生的人,他不敢轻易答应让进家门。
就在这时,何卫国走上前,语气诚恳地开口道:
“大伯,您看,”
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停着的卡车:
“那车就是咱们北京第三食品厂的车,我们俩是厂里正经的驾驶员。”
“另外我们都有证件的,介绍信、驾驶证都齐全。”
就在这老农还在掂量、犹豫的时候,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从屋后面绕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喂猪食桶。
来人年纪看上去十八九岁,个子竟有差不多一米七左右,在这个年代的女性里算是很高了。
她的身子骨很结实,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类型,胳膊圆润有力,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的好手。
肤色是健康的红褐色,被风吹日晒造就的。
两条浓眉下,眼睛黑亮有神,看人也不像一般乡下姑娘那样害羞避讳,反而带着一股子泼辣和利索劲儿。
整个人给何卫国的感觉,就是生命力极其旺盛,充满了韧劲和活力。
她走过来,“咚”地一声把猪食桶放下,看着她爹,声音清脆地说道:
“爹,你墨迹啥呢?天都擦黑了,你让人同志在门口喝风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快速扫了一眼院外何卫国他们开的那辆卡车。
她上过几年小学,认得些字,当看清楚车门上模糊的“北京市第三食品厂”字样和那个京牌号码后,心里大概就有了判断。
这年头,敌特要是敢开着这么显眼的大卡车在路上跑,那也太蠢了。
所以何卫国他们说自己是司机,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看自家女儿都这么说了,那老农这才点了点头,侧身让开:
“嗯……那就进来吧,两位同志……俺家里面条件不好啊,别嫌弃。”
何卫国笑了笑,语气更加诚恳:
“大伯,没事儿!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歇个脚就成!”
“我们两兄弟跑车的,风餐露宿惯了,没那么多讲究。今天晚上真是麻烦、感谢您了!”
很快,何卫国和刘军就跟着这位王大伯以及他女儿王翠兰进了屋。
屋里没有开电灯,而是点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昏黄的火苗随着门口灌进来的风轻轻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这倒不是说这里完全没通电,这村子应该是通了电的,但这个年代的电力供应极其不稳定,别说涿州乡下,就是四九城里也时常拉闸限电。
断电个十天八天,在这时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煤油灯,依旧是家家户户必备的“战略物资”。
至于屋里的陈设,那就更加简单了。
中间一张用了有些年头的旧木桌,周围墙壁上挂满了镰刀、锄头、草帽等各式农具和生活杂物,虽然简陋,但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刚坐下,刘军就主动开口,打破略显生疏的气氛:
“哎,大爷,您怎么称呼来着?老这么叫您也不太好。”
那大爷搓了搓手,回道:
“哦,同志呀,我姓王,嗯,你们叫我王大伯就成。”
说完,他又指了指旁边正在忙活的女儿:
“啊,这是我闺女,叫……王翠兰。”
刘军点了点头:
“王大伯!”
他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四毛钱,又点出二两全国粮票,递了过去:
“大伯,这是咱哥俩今天晚上的住宿费和饭钱。”
王大伯一看,连忙推辞:
“哎呀,同志!这使不得!使不得!”
这会儿,刘军佯装板起脸,语气却依旧客气:
“大伯!这年头儿谁家都不容易!咱哥俩跑车的,胃口可大着呢!”
“这些钱跟票您该拿着就拿着,不然我们兄弟俩在这儿住的也不踏实!”
“你说我们不来您家借宿,去那种国道边的大车店、旅店,花的钱更多!”
“您就收下吧!”
那王大伯还在犹豫,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翠兰倒是很干脆,一把就替父亲接了过去,爽利地说道:
“爹!人家同志都这么说了,你该收就收!”
“咱们收了这钱,别人同志住的还舒服一些,心里不欠人情。”
说完,她又转头对着何卫国和刘军,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们,带着点坦率的笑意:
“你说是吧?两位大哥。”
刘军跟何卫国都连连点头。
确实,给了钱,他们心里确实要舒服很多,谁也不愿意欠着人情。
同时,王翠兰这种爽快、不扭捏的劲儿,也让两人心生好感。
看两人点头,王翠兰也没再多啰嗦,把钱票塞进父亲手里,然后对何卫国他们说道:
“那行!两位大哥,你们稍坐一下,我先给你们弄口吃的。晚点儿我再给你们把炕烧上,保准暖和!”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地转身出去了,很快,隔壁简陋的灶房里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生火、切菜的忙碌声音,利索得很。
第139章 农家女王翠兰!
那王大伯看自家女儿去灶台上忙活了,也不好意思干坐着,连忙对刘军和何卫国说道:
“同志,你们稍等一下啊,我给你们倒碗水喝。”
很快,王大伯就用两个粗糙的土碗倒了两碗温开水,放在两人面前。
两人也确实渴了,道了声谢,也没客气,仰头“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
趁王翠兰在做饭的这个功夫,三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问问收成,说说路上的见闻,聊聊四九城的新鲜事……
那点最初的生疏和防备感,就在这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慢慢地淡去了。
没过太久,王翠兰就把晚饭做好了,一样样端上了桌。
一盘黄澄澄玉米面贴饼子,一盆热气腾腾的棒碴粥。
一大碗自家腌的、脆生生的萝卜条咸菜。
最后还有一小盘清炒的小白菜,虽然里面几乎看不见什么油星,但绿油油的,看着还是有食欲。
王大伯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道:
“没啥好菜,同志们别见怪啊……凑合垫吧点儿,垫吧点儿……”
刘军连忙开口,语气里带着真诚:
“哎呦!大伯!这很好了!热乎饭比啥都强!这贴饼子一看就香!”
何卫国也连连点头,看着那摞得高高的贴饼子,对王大伯夸赞道:
“是啊大伯!一看您就有福气!您这女儿,真是能干得嘞!”
看到何卫国夸奖自家女儿,王大伯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反而叹了口气:
“哎,同志……咱们都是地里刨食的庄户人,这不能干也不行啊,都是苦命逼出来的。”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些难以启齿:
“俺家这丫头,手脚确实是很麻利,就是……就是……”
旁边的王翠兰不乐意了,立刻打断她爹,声音清脆利落,带着点不满:
“爹!你又来了!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咋了?我手脚麻利还有错了?”
她眉毛一扬,继续说道:
“那我还非得学那村西头老李家那闺女?扭扭捏捏,扎个手指头还嗷嗷叫唤,那才叫好?”
说到这儿,那老农王大伯就是一脸的担忧和无奈,开口道:
“你瞅瞅!你瞅瞅你这脾气!哪个姑娘家像你这样?”
“你看你都20岁了,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为啥你还不清楚吗?”
“你都不知道人家那些人在后面说你什么……”
后面的话,王大伯没有说下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愁容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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