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乔伊丝也是如此，而且，在她毕业时，请她吃饭的同学格外的多。彼时一整个计算机系的毕业生们几乎没有哪个没向乔伊丝发送邀请的。
这不是因为乔伊丝和每一个同学都是上下铺的好兄弟，好姐妹。
而是因为作为年级成绩排名数一数二的存在，乔伊丝却得了病。
最无解也最恐怖的一种病——矿石病。
没有治愈的方式，只能通过现代医疗手段延缓病灶扩散。有着极强的传染性，矿石病人死亡之后尸体未经及时处理会发生爆炸，将周围一片区域都变成高危污染区。发病时极为痛苦，且伴随各种各样难以预知的并发症——例如乔伊丝·摩尔的并发症。
这种病让乔伊丝几乎丧失了就业市场上的竞争力。
除了嗜睡，间歇性精神不振，发热等常规的矿石病症状之外，矿石病对她脑干的影响严重损害了她的基础神经信号传递，具体表现出来的状况便是，乔伊丝·摩尔偶尔会反应慢，迟钝，谈话时突然不自觉的走神。
咳咳，别想了，你们上课时出现这种情况绝对不是矿石病的原因！
总之，这些复杂到足以让这种并发症以乔伊丝·摩尔的名字命名的病症，也成为了她求职路上最大的障碍，让她几乎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原因很简单，即便是在对矿石病感染者政策宽松的哥伦比亚，也没有几个正经的大型科技公司愿意接受矿石病人作为员工。更没有任何科技企业会招收一位在大脑方面出现了功能性障碍的学者。
乔伊丝·摩尔向许多公司投递了自己的简历，沙滩伞，维兰德，荒坂......但无一例外，简历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明确退回，附带一句伪装的亲切的冷漠祝福语。
“很高兴您能选中我司，但经我司研判，您目前并不符合我司用人标准，我司已将您纳入人才库中，未来若有合适岗位，将向您发来邮件。在此祝您前程似锦。”
乔伊丝·摩尔脑海中默念着这段话，眼前的HR则分毫不差的将之又重复了一遍，好像是乔伊丝这位老师正在监督着学生背诵课文。
背的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乔伊丝如是想到，因为没有批评与驳回的理由，便只能抿了抿嘴，淡金色的眼中浮现出几分无可奈何的失落，轻轻点了点头，走出了面试间。
走出大楼，在手机备忘录中熟练的又删除了一家企业，乔伊丝望着名单上最后的一家【莱茵生命】，陷入了漫长的静默之中。
即便是在群星璀璨的特里蒙，莱茵生命也可以说是无数冉冉升起的新星中最为耀眼的那一颗。
这家于1085年成立的公司凭借着创始人团队杰出的才华以及令人震撼的背景，得到了包括梅兰德基金会在内，哥伦比亚众多超级资本的青睐，短短的几年之内，它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拥有九大科室的，科研领域覆盖生物工程到建筑领域的巨头企业。
尽管乔伊丝·摩尔足够乐观勇敢，从不妄自菲薄，却也不得不承认，就算她没有患病，想要进入莱茵生命，也是一件连说出来都显得奢侈的事情。
更别说，她如今还是一名病人。
希望何止是渺茫，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趟面试只是又一场HR学生对乔伊丝老师的背诵表演。
正当乔伊丝兀自出神之时，她手中的通讯器却忽然震动了一下。大学时的导师向她发来了一条关心的短讯。
“乔伊丝？面试遇到困难了吗？”
有些时候，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乔伊丝能够忍受一次次冷漠的拒绝，但当导师突如其来的关心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的时候，她的鼻子忽然感到了一阵酸楚。
作为在学校名列前茅的学生，乔伊丝的情况一直被导师所关心着。
没等乔伊丝回复，导师讯息又再一次弹出：
“如果遇到了困难的话，你可以试试去日落大道3号碰碰运气。马格努斯银行和谢拉格政府达成了合作，要在那里举办一场双选会。谢拉格的条件比较艰苦，但相应的，对应聘者的条件放得很开。”
导师顿了顿，说出了让乔伊丝心中陡然燃气几分希望的话语：
“他们的招聘中，并未对矿石病感染者进行任何限制。”
“如果哥伦比亚不接受你的话，你可以试试出国，将你的天赋和才华带到谢拉格。”
第三十七章 身为羽蛇的自信
“政府招聘居然要开双选会？这可真新鲜。”
酒吧吧台卡座旁，一身宽松布衣搭配科研工作者标志性的白大褂，又仍嫌不足的在外面披上一层黑色的加厚隔热衣，打扮只能用古怪来形容的女人正摇晃着手中亲自调的一杯“米诺斯之雾”，品尝之余，饶有兴趣的望着电视机中正在播放的广告。
“哥伦比亚政府何时也落魄成这样了？”
站在吧台的另一边，整个身体仿佛完全由金属构造而成的男人擦拭着酒杯，闻言抬起头，瞄了一眼被静音后的画面。
“原来不是哥伦比亚。”
他仿佛瞬间失去了兴趣，又重新低下了头。
但打扮怪异的黎博利女人却并未因上司的乏味而丧失兴趣，她舔了舔嘴唇，好奇的问道：
“锡人，谢拉格政府存在多久了？”
“没听说过。”锡人将擦拭好的酒杯放好，随即从柜台下拿出一盒雪茄，点燃了一根放在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
没有烟气吐出。
很难想象他该如何完成对烟中有害气体的过滤，没准他体内那些齿轮和零件现在已经被尼古丁熏得焦黄发黑了呢？
霍尔海雅毫无尊重的在内心深处编排着自己的上司，嘴上却依然问道：
“那谢拉格呢？它的历史有多长？”
女人似乎对历史，长度等格外兴趣浓厚。
这一次，锡人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答案：
“有史以来。”
有史以来，这是一个非常模糊的回答。根本不足以说明谢拉格历史具体的开端，但仅仅是用来回答霍尔海雅的问题的话，已经足够了。
因为她的种群，传说中的羽蛇一族的巅峰时期，也不过就是比“有史以来”还要更晚一点的时候罢了。
霍尔海雅被彻底挑起了兴趣，祖母绿般美丽的瞳孔中闪烁着侵略性十足的色彩，仿佛自言自语般问道：
“她们会否见证过我的先祖们呢？会否知晓我们血脉的秘密呢？会否有与我类似的人呢？”
“一个古老的国度刚刚诞生了一种崭新的力量，他们漫长而重复，毫无新意的历史即将在这一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呼呼，一想到有机会可以见证这种事情，真令人神往啊。”
锡人瞥了她一眼，那双亮起不灭的红光的钢铁之眼中仿佛传达出了嘲弄的感情。
他一反常态的回答道：
“那你可以去试试。”
“试试？”霍尔海雅坐直了身躯。
她是梅兰德基金会的顶级特工之一，是这个与哥伦比亚的诞生与发展休戚相关的幕后机构伸向国家各处的触角。在以往，每当她表达出任何对某事某物的向往之情时，身为她上司的锡人总会粗暴的警告她，让她放弃那些令人惋惜的想法。
例如，对那位族群同样稀有的精灵小姐——缪尔赛思的好奇。例如，对那位传闻中有着超乎想象的法术天赋的萨卡兹女妖——娜斯提的好奇。例如，对哥伦比亚那位永远正确，健康长胜的大总统的好奇。
这些好奇，无一例外都被锡人粗暴的加以否决和制止。
为何偏偏是这一次，锡人竟然说出了“感兴趣，你可以去试试的话？”
似乎是怕霍尔海雅没听懂，锡人甚至补充道：
“没错，去试试。最近没什么任务需要你，你要是对谢拉格感兴趣，大可以去参加一下面试。呵呵，以你的能力，通过这种几乎没有任何门槛的面试，想必是十拿九稳的吧？”
连拙劣的激将法都用上了？
霍尔海雅更加惊讶了，锡人这怎么一副巴不得我赶快去送的模样啊？
“为什么？”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却没想到锡人完全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我听说有种动物就非常喜欢问为什么，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吗？”
他道：“是豚兽。”
霍尔海雅的嘴角微微抽动，有些鄙视眼前一本正经放这种小学生都不会上当的陷阱的上司。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那好，这可是你批准了的哦。我真的打算去试试了。”
“嗯。”锡人点了点头。
霍尔海雅跳下卡座，转身向着酒吧大门走了两步，又回头道：
“我真的去了哦？”
“好。”锡人又吸了一口雪茄，烟杆已经肉眼可见的短了一截。
霍尔海雅再往前走了几步，已经到了酒吧门口，再次回头道：
“我走了，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锡人想了想，点了点头。
霍尔海雅回过身，刚想听听锡人后悔放她出笼的话，就被十六个宛如撞钟木柱一般的文字狠狠的从酒吧的门口轰了出去。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至于经费，不会报销。”
愣愣的看着眼前就要把逐渐降落的自动卷帘门，霍尔海雅的表情逐渐由纳闷转变为张狂。
好好好。
不管锡人所说的“随她乐意”是真是假，至少现在，她的确是暂时离开了锡人的监视，获得了自由行动的权力了。
谢拉格，一个泰拉大地上少有的历史长度与大炎相匹配的国家，对于使命是研究羽蛇一族返祖秘密，兴趣是研究大地诸国历史的霍尔海雅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尤其是现在还有一个机会，能名正言顺的进入其中，无需遭受刁难与盘问——炎国的入境审核已经给她留下了莫大的阴影，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被人挖出所有精心隐藏的秘密的惨剧了。
霍尔海雅已经激动起来了！
一个小小的面试，对她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再难，难道还能难得过在炎国申请学者的永久居留证吗？
磨蹭了一下因为兴奋有些颤抖的双腿，收敛了一下脸上那令人“眼前一亮”的迷人“微笑”，霍尔海雅转身，摇晃着肥大却灵敏的尾巴，走向了自己的出租屋。
面试的职位，就选为最能接触到高层的首相秘书吧。
既然是面试，那自然得好好打扮一番，拿出决胜姿态，碾压式的击溃那些大学生们才行。
这也是身为羽蛇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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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就是真正的招聘现场吗？”
望着不大的场地中来来往往的人群，维娜有些忍不住的感慨道。
对于她来说，看着这么多人为了稀少的几个名额而争得面红耳赤，实在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工作这种事，不是开个口就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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