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北静王 第148章

作者:撑死的瘦子

  她当然知道是凡尘俗事,有必要点她是出家之人,这是在暗指她心思不净?

  真想将人赶出去算了,省得乱她心境,也不知怎得,她就像是魔怔了。

  凝了凝柳叶细眉,妙玉抬眸望向少年,丹唇轻启,声如泉水,透着一股甘冽,道:“佛曰:“渡人渡己”,王爷心中既有疑惑,贫尼为之解惑,何尝不是修行。”

  水溶闻言点了点头,渡人渡己,这话倒是没毛病,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故而水溶并不纠结此处,转而若有所指的询问道:“听说师太自幼在佛门修行?”

  所谓论道,自然畅所欲言,面对少年的询问,虽然错愕少年不知为何提及此事,妙玉还是如实道:“贫尼自小体弱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便亲自入了空门,三岁时便在佛门修行。”

  虽是玉容平和,然而心底深处却忍不住的泛起几许涟漪。

  水溶目光瞧着道姑神色淡然,恍若事不关己一般,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妙玉师太并未入世,那就是未经历世事,如何为俗世之人解惑,又谈何渡人渡己。”

  入世即出世,未曾感受人情冷暖、人间烟火便说勘破红尘,无疑是穿着皇帝的新装,让人笑话罢了。

  从妙玉的遭遇来看,三岁正处小孩最调皮贪玩的年岁,岂会有出家之愿,无非是因自小多病不得已罢了。

  区区幼童,尚未经历世事,便已遁入空门,长年的清修让妙玉有向佛之心,更有出世之志,本应待在佛门之地清净无为,安心修道,可她所见所处皆是花柳繁盛地,这种天差地别的对比,岂会不让人生出异样。

  从未入世,如何出世?

  原著中妙玉自称“槛内人”,听得宝玉以“槛内人”拜访,心下便欣然起来,不也表明妙玉“身处佛门,心向红尘。”。

  妙玉闻言,煽风炉的手儿顿了顿,清丽的明眸望着少年,柳叶细眉微微蹙起,淡然道:“贫尼虽未曾入世,但随师傅见惯世态炎凉,早已勘破红尘,一心向佛。”

  水溶听后不以为意,置身事外的未经他人苦,怎能感同身受,无非就是得了一些感受,称不上勘破红尘。

  彼时茶水也煮好了,妙玉便斟了一盏递至水溶身前,依旧是那绿玉斗。

  品茶论道的,怎能没有茶水,而且与眼前少年论道,并不会因其身份而有所顾忌,畅所欲言,颇有一副知己相交。

  水溶接过绿玉斗并未着急着喝,目光望着清亮的茶汤,语气中带着几许戏谑,道:“所谓“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若师太勘破红尘,一心向佛,不若剃度出家,以表了断世俗之心,何必带发修行,可见师太六根不净矣。”

  所谓带发修行,意指因缘不成熟,或有家室、或不堪僧众清寂,不能尽一生而出家。

  这妙玉说什么一心向佛,纯粹是自欺欺人。

  说不得妙玉之所以带发修行,心底深处未必没有日后还俗,好寻如意郎君嫁人,相夫教子的打算。

  毕竟当初出家,那也不过是把佛门当疗养院而已。

  “你”

  妙玉闻言,一双柳叶细眉立了起来,清冷的玉颊涨的彤红,樱桃红唇哆嗦起来,恼道:“我何曾六根不净。”

  堂堂一个出家人被指六根不净,搁谁都不会给好脾气,而且这少年语气中的戏谑真当她听不出来,分明是在讥讽于她。

  亏她还认为少年是知己,不曾想却咄咄逼人,居然要让她剃度出家,这说的是人话?

  见丽人恼怒,水溶端着绿玉斗呷了一口,悠哉道:“师太,咱们是论道之言,何必动怒,师太这是着相了。”

  不就是被揭破了面具,故而气急败坏起来,若真的是一心向佛的,何必在乎旁人的言语,就从这一点上来看,妙玉修行就落了下乘。

  原著中也多有暗指,例如品茶所用的茶具、对宝玉暗生情绪等等,这都表明妙玉实乃一个大俗人。

  不过出身官宦人家的妙玉骨子里流淌着的清高与孤傲,使她不会趋炎附势,也不会为了点蝇头小利甘心成为世俗之物。

  是一个孤傲的大俗人。

  妙玉美目瞧着少年此时悠哉的端着自个的绿玉斗品茶,气就不打一处来,心下有一股将绿玉斗砸了的念头。

  只是少年所言不错,眼下是论道,她若是发了脾性,反倒是坐实了自个六根不净,于是丽人平缓心中的恼怒,冷哼道:“贫尼修心尚不圆满,待不为五欲所动时,自会剃度,不劳王爷操心,倒是王爷你,原以为王爷是个不同俗流之人,然出口便是凡尘俗事。”

  剃度是一件神圣之事,似妙玉这等待发修行之人,若是剃度,那也就表明修为到了深度,内心纯净,毫无染分。

  当然,真正修行之人是如此,但你要剃度别人也拦不住。

  水溶闻言不以为意,笑道:“师太此言差矣,我本就是俗世之流,所论之事自然也就是俗事,于我而言,世间花柳繁华,美不胜收,若不享受,岂非白来世上一遭。”

  拜托,他一直都言明自个是俗人,可没有自命清高,很显然,她急了。

  对于水溶而言,前世种种不予评价,然而眼下穿越一回,身份尊贵,他若不享受,那就真是白白穿越。

  妙玉闻言,清冽的明眸看向少年,眉宇间透着几许难以察觉的复杂,少年的直白,让她一直之间不知说什么为好。

  水溶复又呷了一口茶水,目光望着丽人那妙常髻下犹如黑瀑的青丝,转而道:“其实妙玉师太清丽动人,若是去了这三千青丝,倒是令人惋惜。”

  实话实说,妙玉容貌清丽,气质美如兰,若是去了三千青丝,怕是失色不少。

  不过转而一想,以妙玉之品貌,无非就是换了一种发型,说不得会增添几分艳色。

  只是一旦剃度,以妙玉的孤傲,怕就真是青灯黄卷,孤寂一生。

  他之所以说出剃度之言,指明妙玉六根不净,这是为了刺破妙玉圣洁外衣而做的试探,这就与打高尔夫球一般,一杆进洞的寥寥无几,还不是得先在外围蹭蹭。

  要是道心破损,说不得还真会激得道姑真剃度,可不要小看女人的傲娇,所谓傲娇毁一生,其言不假。

  妙玉闻言,芳心莫名,清冷的明眸望向少年隐约透着几许嗔恼之意。

  这提议剃度的是他,惋惜的也是他,究竟是哪个意思?

  不过少年的夸赞之言,隐隐有调戏之意,可也不知怎的,妙玉心里恼怒不起来,清冷的玉容不由的浮上一抹淡不可察的嫣红,清声道:“不过是皮相而已,终究是一抹黄土。”

  水溶闻言默然不语,你这是有这皮相才有此言,若没这皮相,还会这么大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妙玉不该是说些“贫尼出家人”之类的,怎么还感怀起来了。

  思及此处,水溶开口道:“其实妙玉师太自小出家,从未感受过世间繁华,眼下正值青春年华,就没有想过如正常女子般相夫教子的生活?”

  妙玉闻言,芳心不由的一跳,清冽的明眸闪过一抹慌乱,面颊不由涨红,羞恼道:“王爷,此番是论道之言,何以谈及.谈及俗事。”

  论道就论道,你和我一个出家谈什么相夫教子。

  水溶见状,嘴角上扬的弧度高上几许,轻笑道:“我只是觉得师太懵懂之时入了佛门,想来是身不由己,故而有此一问,师太若是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过。”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妙玉本就是六根未净,尘缘未了。

  妙玉闻言默然不语,淡然的玉容下,其心湖早已波涛汹涌,她三岁时因体弱多病遁入空门,等身体好了,可是父母却不幸亡故,一个出家人,还是尼姑,因不合时宜,权势不容,不得已背井离乡,心中苦楚又有何人所知。

  她想过吗?大概是没有的吧!

  抿了抿粉唇,妙玉淡然道:“红尘世俗纷纷扰扰,何必沾染尘埃。”

  想不想的又能如何,她可是出家人。

  水溶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道姑,对于其神色的异样,岂能没有注意。

  见此情形,水溶复又道:“师太若一心向佛,自是青灯黄卷,孤寂一生,可若心有旁骛,那便随心而动,畅意人生,方不负这一生。”

  先给你心灵PUA一番,做个鸡汤大师。

  妙玉闻言柳眸微蹙,正欲论证一番,然而此时水溶止住话题,道:“师太不必急于回答,反倒应是叩问己心才是。”

  急着回答,水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妙玉无非还就是“贫尼一心向佛”。

  这个道姑可是很傲娇的。

  妙玉闻言心神恍惚片刻,抬着一双清冷的明眸望向少年,眉宇间带着审视之意,冷晒道:“王爷今日与贫尼论道,言语间多是劝贫尼还俗,恐是包藏祸心,借论道之机而欲行亵玩之实,其心不正。”

  劝出家人还俗,还不是为自个的私心,她若是还俗,转眼间就成为眼前权贵少年的把玩之物。

  水溶闻言眉头微蹙,抬眸瞧着丽人布满寒霜的玉容,明眸中闪着一丝愤恨之意,心下大致了然。

  似妙玉这般清丽的容貌,自然会有权贵看中,遭其所迫,而原著中邢岫烟言明妙玉是权势不容,故而上京,想必其中亦有此缘由。

  空有一副如花似玉的容貌而无背景,于其反而是灾祸。

  思及此处,水溶毫不避讳地直视妙玉的清冷的眸光,道:“妙玉师太美丽聪颖,心性高洁,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我心生钦慕,实属正常。”

  话至此处,水溶也没必要遮掩,妙玉容貌清丽,确实难得,尤其是那一身的孤傲,颇让人生起降服之心。

  左右是妙玉先招惹的他,可怪不得水溶起歪心思,反正就是你长的好看,我看上你了,属于见色起意。

  妙玉闻得少年几如表白之言,清丽的玉颊羞臊,粉面涨的彤红如霞,芳心升起一股羞恼之意,深处隐隐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你无耻,我可是出家人。”

  妙玉脸颊绯颜,怔了半响,朱唇皓齿才吐出这句羞恼之言。

  水溶闻言不以为意,你要不是出家人,他还不喜欢了,美貌的女子,他又不是没见过,身边的娇花里,哪一个又差了。

  当然,这话水溶并未说出,从妙玉的自称上,他已然看出端倪,眼下的丽人已然是强弩之末,无非就是在坚持着最后一块遮羞布。

  默然片刻,水溶悠悠道:“我虽钦慕于你,然而并不会做出以权势迫人之举,既然师太一心向佛,我正好断了此心,师太且放心,往后这栊翠庵就是师太的一片净土,若是师太欲想离去,我也不会强留。”

  旋即水溶将手中绿玉斗放在桌上,起身道:“今日论道就此作罢,我先回去了,往后也不会来打扰师太清修。”

  说着,水溶便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妙玉眸光望着少年洒然离去的背影,美眸紧蹙,一颗芳心不由的沉入湖底。

  自说自话的,这是什么意思,有心挽留,然而内心的孤傲却又死死的攥着她,樱桃小嘴微微张合,可却说不出话来。

  待人离开,妙玉怅然若失,并未着急收拾,鬼使神差的起身莲步至铜镜前,望着镜内那张清丽的玉颊,素手不由的捻着落在肩头的一缕青丝,抿着粉嫩的唇儿,怔怔不语。

  少年原是钦慕于她。

  思及此处,道姑玉容绯红,一双美眸莹润似水,不禁心动面红起来。

  本就是无根之萍,离开王府也没个去处,左右少年许诺栊翠庵是她的一片净土,何必离去。

  只是,少年不会真不来了吧!

第248章 可卿:王爷送铃铛作甚

  “天香楼”,厢房内。

  可卿坐在一方锦墩之上,手里做着针线活儿,一袭粉衣,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媚眼潋滟,可夺魂摄魄,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

  霜降端着茶水走了过来,轻声道:“说起来王爷有几日没来瞧过姑娘了。”

  可卿闻言,停下手上的针线活,一双含情的美眸戏谑的望着霜降,啐道:“我看是你这骚蹄子想王爷了。”

  自从可卿入了王府,霜降便作为丫鬟在身旁服侍,两人的感情自然深厚,再加上两人相处甚笃,早已经是亲密无间,是互相宽慰的好姊妹。

  对于好姊妹的心思,可卿怎会不知。

  霜降被揭破心思,心里也不羞恼,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丫鬟,她自然瞄准了王爷,知晓王爷甚是疼爱姑娘,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

  自从上回与王爷一同伺候姑娘,她也算是与王爷知些根底,虽未伺候王爷,但心里早就盼着,希冀王爷与姑娘恩爱之时,她这个做丫头的能吃些残羹剩饭,从而成为王爷的人,草鸡变凤凰。

  眼下被可卿笑骂,霜降也不惯着,反驳道:“我哪比得过姑娘,一嘴的味儿。”

  可卿闻言,粉面涨的彤红,眼睫颤动,一双美眸瞪着霜降,嗔恼道:“什么一嘴儿的味,王爷都不嫌弃,你这浪蹄子倒是嫌弃上了。”

  若不是时时想着王爷,岂会受这小骚蹄子的蛊惑,甚至于还被王爷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