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北静王 第250章

作者:撑死的瘦子

  见贾母真情流露,黛玉不由的受到感染,秋水明眸起了水雾,应声道:“听祖母的。”

  贾母晓得黛玉丧父,也不在多说什么,以免惹起黛玉的伤心事儿,慈爱的伸手抚着林黛玉的脑袋。

  堂下的贾琏可不想拖沓,犹豫几许,恭敬道:“老太太,此番孙儿在江南之时,正好遇见了王爷,姑丈的后事办妥后,便与王爷一并回京,属于林妹妹的家业暂且由王爷带回王府保管。”

  闻得此言,贾母、王夫人、凤姐儿面上皆然有几许不自然。

  林家的家业当中,可不仅仅只有林家的,还有当初贾敏下嫁时从国公府带走的海量嫁妆,那可不是小数。

  尤其是凤姐儿,其潋滟的凤眸之中晦暗不明,这份家当,凤姐儿早早便提醒了贾琏,好端端的怎么就让王爷截胡,真真是让人心里恼火。

  黛玉见状,提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解释道:“哥哥说那些家当暂且先帮我保管着,日后会交还回来。”

  那嫁人的话儿,黛玉是说不出口,况且她还不想嫁人哩。

  王夫人目光微转,想了想,开口道:“王爷是玉儿的兄长,帮着保管合情合理。”

  长兄如父,保管家当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儿,即便只是“干”的,可谁又会想着去王府去争辩什么。

  况且以自家好女婿的人品,难不成还会贪了这份家当?

  贾母闻言,浑浊的目光微微闪动,轻点颔首,倒也想不理会这些事儿,凝眸看着贾琏,面色复杂,问道:“珍哥儿的事儿,王爷是什么态度。”

  贾珍这事,当初还是由北静王爷揭发的,也不知其态度如何。

  贾琏听说过贾珍的事情,两府虽是挨着住的亲戚,但其内心中是偏向于对他有大恩大德的水溶,斟酌一番后,低声道:“王爷是什么态度,孙儿不知,只是珍大哥这事儿做的不地道。”

  王爷是赈灾钦差,贾珍却干起了贪墨赈济粮的事儿,孰对孰错,一目了然。

  贾母闻言沉默不语,她又何尝不知道此事缘由,现下贾珍下了大狱,一直没个定论,让她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眼下水溶回京,只能请他出面,贾珍如何,贾母是不抱什么希望,关键是宁国公府的爵位不能落下。

  思及此处,贾母下了决心,若有所指道:“王爷既然回京,是得去拜访一二才是,琏哥儿,就辛苦你走一趟。”

  贾琏闻言,心下有些不大乐意,这事摆明了是件麻烦事儿,他才不想去趟浑水,况且他还有“正事要”办哩。

  只是贾琏也明白此事由不得他做主,正欲答应之际,只见一方锦墩上的王夫人目光闪动,主动请缨道:“老太太,儿媳走一遭吧。”

  此番拜访,其意为何,大家心里都门清,王夫人作为岳母,认为好女婿好歹会给她一些体面,由她去最为合适。

  露脸的事儿,不做白不做,也好让老太太瞧瞧她这个做岳母的份量。

  贾母闻言思索几许,颔首道:“也好,那政儿媳妇走一遭吧。”

  皇城,乾清宫,暖阁之中。

  永康帝倚坐在罗汉床上,锐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温润的少年,冷峻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一丝喜色,湛然道:“小十六不必多礼,坐吧。”

  且不说是手足兄弟,单单此番水溶为赈灾筹款的差事办的漂亮,也让永康帝心情大好,自是言语亲近起来。

  水溶也不客气,落坐于罗汉床的另一侧,与永康帝相对而坐,拿起几案上的一块甜点尝了起来,言语中有些抱怨道:“哎,在外奔波劳碌的,还是京城里舒服。”

  永康帝闻言,不由的轻笑一声,凝眸看向水溶的眼神中带着几许玩味,说道:“这不是你自个闹着要带兵剿匪,这会儿倒是抱怨起来。”

  水溶撇了撇嘴,心中不由腹诽起来,他是自个要求带兵剿匪,可没想着去办劳什子的筹款事宜。

  谁能想到,正在河南之地剿匪哩,碰上了一场大洪灾,冷不丁的,皇差又落在自个头上,真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过这话心里说说也就罢了,当着永康帝面儿抱怨,实属是有些不知好歹。

  永康帝大抵也猜测到了少年的抱怨,心下不以为意,凝眸看了一眼水溶,若有所指道:“小十六,宁国公府和甄家贪墨赈济粮的事儿,你怎么看。”

第342章 黛玉:要送一份特殊的礼物给哥哥

  寿安宫,春禧殿。

  老太妃端坐于高台软塌上,浑浊的目光看向身侧的甄家娘子,面色复杂,幽幽道:“哀家知道你们上京的目的,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对于甄家娘子的来意,老太妃心里门清,无非就是因为甄体仁的事情。

  甄家娘子闻言,面色带着几许不自然道:“可是二叔那里.”

  话还未说完,老太妃便瞪了甄家娘子一眼,喝道:“后宫不得干政,你们还要哀家如何,早提醒你们安分守己,可伱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堂而皇之的贪墨赈济粮,甄家就这么缺银子使。”

  说起这事,老太妃就一肚子的火气,她在宫中谨小慎微的熬了几十个年头,如履薄冰,可那些不肖子孙呢,安逸享乐也就罢了,居然还做出这等龌龊事来,真真就是活腻歪了。

  哦,现下出了事情了,就想着她了,真当她有神仙手段,有求必应?

  甄家娘子被训得一脸悻悻然,一侧的甄馨更是不敢言语一声。

  发泄一番后,老太妃轻叹一声,无奈道:“总之这事你们不要在插手了,顺其自然,陛下那儿自有裁定,甄家依旧是金陵甄家。”

  虽然恼怒甄家的所作所为,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族,岂能真的视若无睹。

  老太妃浸淫后宫数十年,对于宫中的一些事儿也大抵心里有数,从永康帝将奏章递于她看时,老太妃就明白过来,甄家的事情不容插手,但永康帝不会做绝来。

  算起来,这是隐晦的暗示,故而老太妃便再未因此事去劳烦永康帝,安心的待在自个的宫殿之中。

  甄家娘子听明白了老太妃话语中的暗示,眼神微微一亮,她其实也不大关心二房的事情,可就是怕因此连累于她们。

  瞧老太妃泰然自若的,想来是心有成算,既如此,甄家娘子还担忧作甚。

  至于那“二叔”,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倒是一侧的甄馨玉容苦涩,她明白老太妃的意思,自个的父亲这是被放弃了。

  老太妃瞧了一眼玉容煞白的甄馨,心中了然,想了想,温声道:“馨儿,你也不要多想。”

  甄馨闻言,苦笑的点了点螓首,幽幽道:“虽说做女儿的不该非议父亲,只是父亲这回做的事儿,实乃是咎由自取。”

  其实对于自个父亲所做之事,她也无言以对,只是那是她的至亲,哪里能视若无睹。

  老太妃凝眸看着一脸酸涩的甄馨,倒也没说什么。

  此时,甄家娘子岔开了话题,将欲让甄馨送进北静王府的事儿说了一遍,顺带问及老太妃的意见,亦或者说是请老太妃做主。

  老太妃闻言,看向甄家娘子的眼神之中充满无奈,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原先她为甄家谋划,欲让甄画嫁进北静王府结为姻亲,好借用北静王府的权势庇佑甄家,然而却事与愿违,水溶并没有看上画儿,退而求其次的择为侧妃。

  那时,老太妃觉得北静王府有羞辱之意,其羞辱的不是甄家,而是她这个做媒的老太妃,便为甄画选择了宁国公府,谁承想却闹出了这么一件荒唐事。

  细细想来,若是甄家与宁国公府没有结亲,这两人也凑不到一块去,闹不出这档子事儿,真真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下甄家又要送女,其中意思她也明白,只是甄馨可是庶女,你拿一个庶女送进王府就想与北静王府扯上干系,是甄家的脸大?

  而且甄馨还是甄体仁的亲女,算得上是罪臣之女,真要计较起来,这是在羞辱北静王府。

  北静王府有羞辱甄家的资格,甄家有什么资格羞辱北静王府,真是不知所谓。

  默认几许,老太妃忽而觉得头疼,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自个尚在之时,甄家尚可保存,一旦自个不在,就这群蠢货,怕不是转头就抄家灭族。

  甄家娘子见老太妃身子不适,心下顿时紧张起来,忙道:“太妃,您没事吧。”

  老太妃凝眸看着甄家娘子,直到将甄家娘子看的头皮发麻,才幽幽一叹,声音中见着几分无奈,道:“雪儿多大了?”

  甄家娘子面容微微一愣,不知老太妃为何就提及雪儿,点了点颔首,应道:“回太妃的话,雪儿明年就十三了。”

  这雪儿是甄家娘子的小女,名唤甄雪,与甄画是一母同胞,正儿八经的嫡女。

  老太妃闻言,心下计较起来,轻声道:“说起来哀家还没见过雪儿,你遣人送一封书信过去,把雪儿带来让哀家瞧瞧。”

  甄家娘子心中一怔,倒没想到太妃想见甄雪,只是太妃发了话儿,甄家娘子也拒绝不了,况且能让太妃见上,许是自家女儿的造化,于是颔首道:“是。”

  老太妃轻点颔首,转而道:“这段时日你们且先在宫里住着,其他的事儿暂且不用多想。”

  甄馨扬着螓首看向老太妃,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原以为老太妃会促成她与表哥的事儿,没想到却事与愿违,瞧着倒像是另有安排似的。

  老太妃察觉到了甄馨的异样,不过并未解释,面对如此愚蠢的亲族,老太妃不得不为其谋划周全起来,以免有朝一日自个不在了,不至于让甄家出现累族之祸。

  荣国公府,套间暖阁内,地龙热气无声的燃着,室内温暖如春。

  此时黛玉分发着从姑苏带来的礼物,迎春喜棋,便送一本泛黄的棋谱,惜春喜画,便送了一杆作画的“湖笔”。

  宝玉落座于一方锦墩之上,目光熠熠的看着黛玉送礼,眉眼间满是期待之色。

  自个与林妹妹青梅竹马,想来妹妹送他的礼物定然不是俗物。

  正盼望着,黛玉款款走到他面前,见其一脸希冀之色,不觉好笑,回身从书案上多捡了一份包装精美的笔盒,一并递了过去,轻声道:“这是给你的,要是不嫌弃,就拿去。”

  宝玉瞧着与姊妹一般的俗物,心下有些黯然,但这与她们不同数量的礼物,还是让宝玉眉眼间洋溢着喜色,似是得意的问道:“我这儿怎么多了起来?”

  份量代表着重视程度,可见在林妹妹心中,他比其他姊妹更重要一些。

  黛玉两弯罥烟眉微微扬了起来,恍若烟雨的明眸白了宝玉一眼,恼道:“你要是嫌多,就给我留下。”

  虽说与宝玉常常拌嘴,但黛玉并非是不识好歹,心里清楚宝二哥待她是殊为不错,素日里有好吃好玩的都会想着她,故而才会多送些礼物于他,不曾想居然还挑剔起来。

  等等,说起礼物来,她连一件代表心意的礼物都没送过哥哥哩,暗道自个有些小没良心的,想着要送一份“特殊”的礼物给哥哥才是。

  宝玉见黛玉恼了,心头只觉欢喜,这样爱使小性子的妹妹才是林妹妹,忙不跌的接过来,语气讨好道:“不多不多,我都要。”

  黛玉压下心中的小心思,瞧见宝玉窘迫的模样,不觉好笑,啐骂道:“小半年不见,一点也没出息。”

  宝二哥还是那个宝二哥,小孩子脾性。

  宝玉闻言不以为意,提了提手中的礼物,语气带着几许戏谑道:“妹妹可变得有出息了,竟学会办事了。”

  回府一趟,人人都备着礼物,这番人情世故的,以往的黛玉可不会在意,亦或者说不大中意此道。

  所谓君子之交,止乎以礼,何况姊妹之间,她们交往不含任何功利之心,才能长久而亲切。

  黛玉闻言,秋水般的明眸闪过一抹亮色,脑海中浮现出一日在舱房里与哥哥闲趣之时,哥哥让她备些精致的小礼物送与姊妹们,以表心意,不由的心头生出一股羞喜和嗔恼,怪道哥哥“多管闲事”,拿她当小孩子似的,以为她不懂事儿,可又止不住的欢喜。

  宝玉目光灼灼的看着黛玉,少女原就是具稀世俊美,此番低眉浅笑,那一抹娇羞的风情,不由的让宝玉心中为之一惊。

  林妹妹好似长开了一些,少了一些少女的稚嫩,多了一丝不可叙述的妩媚风韵

  “哎呦,我没来迟吧,可怜见的,你们这群大姑子小姑子的倒是自在,难为我还得上下打点,最后还落不得好。”

  丹唇未启笑先闻,除却那位放诞无礼的凤辣子以外,还能有谁?

  帷幔掀开,一袭锦绣恍若神仙妃子的凤姐儿扭着腰肢走了进来,粉面含春的望向黛玉,笑盈盈道:“林丫头,可算回来了。”

  黛玉白了凤姐儿一眼,精致的脸颊上满是嫌弃之色,取笑道:“你这讨人厌的凤丫头来这作甚,凭白的扰人清静。”

  凤姐儿听着黛玉“嫌弃”的话儿,心里也不恼,她们后宅这些人儿都是这般打趣来的,尤其是对于率真的黛玉而言,若是“正儿八经”的与你客套起来,那就真是生份了。

  只听凤姐儿“呸”了声,扬了扬手中粉红的绣帕,连声道:“好你个没良心的林丫头,伶牙俐齿的,仔细撕了你的嘴去。”

  黛玉啐了一句,转而从书案上取了一份礼盒递了上去,笑道:“呐,这是给你的,瞧瞧可衬心意。”

  一侧的迎春、惜春瞧见这一幕,不由的抿嘴一笑,这一番场景,倒像是以前那般姊妹只见闲玩打趣。

  凤姐儿接过礼盒,心下有几许好奇,想到黛玉说了让她瞧瞧衬不衬心意的事儿,当下也就没在意礼数,掀开礼盒瞧了瞧,只见盒内躺着一枝制作精美的黄金珠钗,心下微微有一丝错愕,潋滟的凤眸闪过一抹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