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铁王座 第501章

　　轻柔的海风徐徐拂过，撩动着海面，漾起层层细碎的涟漪。

　　远处的岛屿上伫立着高耸的修道院，下面依稀能瞧见低矮的石墙和层层叠叠的梯田，以及徐徐转动的风车。

　　丹妮莉丝站在船侧甲板上望着陌生的岛屿，她的两旁分别是阿尔学士和蕾娜爵士。

　　“它的名字叫寂静岛，居住在那里的人被称为忏悔者，他们寻求在沉思、祈祷和静默当中偿还罪过，将灵魂全然托付给信仰。”

　　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慨：“我曾陪同前克莱勃族长踏入过那片土地，最让我惊讶的是他们的生活要比传闻的还要富庶，远超我去之前的想象。”

　　蕾娜爵士好奇地伸出脖子，脑袋前倾，问道：“阿尔学士，你们难道是为了忏悔去了那里吗？”

　　阿尔学士顿了顿，轻咳一声，道：“我们只是恰好路过。”

　　站在中间的丹妮莉丝一直静静听着，此时无声地笑了笑，她认真地翻阅过阿尔学士编写的克莱勃族史，听到“富庶”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他们前去的真正目的。

　　她微微歪头，一双紫罗兰色眼眸移向阿尔学士，唇畔的笑意未减：“有收获吗？”

　　阿尔学士咧嘴而笑，露出了稀少的牙齿：“克莱勃大人没有空着手离开。”

　　丹妮莉丝忍不住发笑，她清脆的笑声随风飘散。

　　见他们两人忽然都在笑，蕾娜爵士一脸茫然，满心好奇抬手挠了挠头，她也想加入。

第520章 真龙归巢

　　见此，丹妮莉丝伸手摸了摸她的冲天辫，嘴角勾起：“蕾娜爵士，前克莱勃家主是前去寻求资助的。”

　　“哦，嘿嘿。”蕾娜脸上仍带着些许懵懂，实话实说，她还是没明白他们究竟为何在笑。随后，她的小脸脸微微一囧，她们怎么都喜欢把玩她威风凛凛的小马尾呢？以前是艾姆帕若，如今又要加上丹妮莉丝公主………她的身材不高，这可是用来增添自己气势的，而不是玩具啊！

　　蕾娜丰富的表情，再次惹来丹妮莉丝清脆悦耳的笑声。

　　这个时候，苏拉纳管家走了过来，动作娴熟地为丹妮莉丝披上了蓝色的斗篷。

　　“谢谢。”

　　丹妮莉丝眉眼含笑，其实真龙不仅不惧炽热的火焰，也不惧寒冷的侵袭，但格林在私下叮嘱过自己，若是没有必要，尽量不要暴露自身的特殊，这是独属于她自己的底牌。

　　而且，她也很喜欢苏拉纳女士虽然表面上不苟言笑，却处处透着关心的细心。

　　丹妮莉丝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静静欣赏了一阵寂静岛的美景。围着高耸修道院的一大簇建筑物，梯田覆盖的斜坡，转动的风车，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一朵朵洁白的浪花，仿佛是精心绘制的一幅美画。

　　片刻之后，她缓缓收回了目光，转头对身旁的阿尔学士，道：“我们回去吧，阿尔学士。”

　　“遵命。”阿尔学士微微弓着背，颤颤巍巍地跟上了公主的脚步。

　　船尾舱的公爵书房。

　　短暂的放松结束，丹妮莉丝的课业继续，她再次坐在了桌后，视线盯着书籍翻开的书页。

　　阿尔学士之前讲到了韦赛里斯每次提及都会激起他睡龙之怒的———错误的春天。

　　丹妮莉丝拿起茶杯，微微启唇，轻抿了口温热的红茶。以前，她受韦赛里斯的影响之下，也一度以为那个史塔克家的女人是致使坦格利安家族遭受惨祸、让他们兄妹二人流落在外的罪魁祸首。

　　然而，回到维斯特洛这片土地后，她开始接受学士们的悉心教导，再加上自己在经历种种之后的理解，此刻她心中却有了别样的想法………倘若，她父亲当时没有处死前来问罪的史塔克父子，而是以谋害铁王座继承人的罪名，将他们流放至绝境长城，或许那场篡夺者战争，便能得以避免。

　　“阿尔学士。”

　　丹妮莉丝轻轻放下茶杯，把她的想法讲给他听。随着距离君临越来越近，她愈发迫切地想要充实自己的学识，并不断扩展自己的见识。

　　坦格利安家族天生便代表着铁王座的继承法理，但她希望以更美好的形象出现在七国前，而不是成为一个漂亮的王国花瓶，只安心享受格林的庇护。

　　经过不断的学士教导以及政务锻炼，丹妮莉丝对格林肩负的重担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她要为守护他和她的新家尽一份力。

　　坦格利安也好，克莱勃也罢，她和他只有彼此，她必须要与他携手守住自己无比珍爱的这一切。

　　………

　　坐在桌前的阿尔学士面容和蔼可亲，他静静地听她讲完，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缓缓地道：“是的，我很赞同您的观点，我也觉得若是把那场战争的爆发全然归罪于莱安娜史塔克一人，实在是有失公允。或者说……她也只是个在命运漩涡中挣扎的可怜受害者罢了。。”

　　丹妮莉丝点了点下颌，沙拉拉———她翻页的动作微微一顿，像是被某种思绪所牵绊，接着又重新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顿了顿，她抬起头看了过去，忽道：“学士，我始终无法理解雷加的那些异常举动。按照他以往的睿智与沉稳，他为何会突然做出那般冲动之举？难道，真是莱安娜史塔克的魅力惊人到足以让他失去理智吗？”

　　阿尔学士顿了顿，也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这才微笑着开口：“那个时候，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来着………当时，格林殿下和我曾深入地探讨过这件事，他也和您一样，对此事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和不解，他还跟我提及了自己的见解。”

　　丹妮莉丝微微前倾：“哦？格林是怎么说的？”

　　阿尔学士皱纹深深的脸上满是回忆之色：“他提出了两个答案，一个是七国如今公认的，也就是雷加王子迷上了奔狼之女，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陷入了那情感的泥沼。另一个则是………”

　　他放下了茶杯，苍老的声音继续在寂静的书房内响起：“………伊里斯二世对雷加王子长期的无端疑心，已让他深感绝望，而且王室已失去了巨龙对七国的威慑，他眼睁睁地看着鹰、狼、鹿、鱼四家的同盟近在眼前，身为铁王座的继承人，却是束手无策，他快要被他们逼疯了。”

　　阿尔学士微微叹气：“格林殿下猜测，或许雷加王子后来的异常举动是………绝望深渊之下催生的某种疯狂。”

　　他朝丹妮莉丝露出温和的微笑：“猜测始终是猜测，真相早已随着时间流逝而被深深掩埋，我们所能做的，便是从其结果之中吸取教训，以避免在未来的日子里重蹈覆辙。”

　　“是的，我会铭记您的教导。”

　　丹妮莉丝白嫩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杯身，顿了顿，又道：“倘若………”

　　她动动嘴唇，咽下了毫无意义的假设，转移了话题：“阿尔学士，格林以克莱勃-提利尔-马泰尔同盟来稳定了七国的新局势，我想知晓………”

　　次日中午，盐场镇码头。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一行低调地下了船，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同样行动低调的克莱勃家臣骑士———佩尔·皮力爵士。

　　骑行中，丹妮莉丝不断碰见在农地忙碌的瘦弱之人，其中包括了老人和孩童。

　　她拉了拉缰绳，调整了下身下马儿的方向，侧头朝骑行在旁的佩尔爵士开口道：“佩尔爵士，我记得鹰巢城为盐场镇支援了不少物资，他们并未得到妥善的安置。”

第521章 真龙归巢2

　　佩尔爵士缓缓轻踢马腹，马蹄轻踏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向着丹妮莉丝公主靠近。

　　“公主殿下，天气愈发变冷，能够收获一季粮食，算是新旧诸神的保佑。”

　　说着，他抬起手臂，戴着软皮手套的手指向了远处：“殿下您看，大部分身强体壮的劳力此刻都在那边忙活………他们所需的不光是果腹的食物，还需要能够抵御严寒的石头屋子和壁炉。”

　　丹妮莉丝顺着佩尔爵士所指的方向望去，顿了顿，她的眼眸出现水光：“没想到亲眼目睹跟我在鹰巢城所读到的书信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原本满心以为这里的民众已有了温暖的屋子和热腾腾的食物，爵士。”

　　佩尔爵士无法共鸣丹妮莉丝对民众的怜悯之心，他拧了拧眉头，回道：“殿下，这里说到底毕竟不是克莱勃家族的直属领地。盐场镇的领主以及附近那些有产骑士们，能做到不让自己领下的民众饿死，还这般积极地为过冬做筹备，说实话，这已然是十分值得赞扬了。”

　　出于忠诚，他又提醒道：“严格来讲，我们的支援对象是向格林殿下起誓效忠的领主和骑士们，而不是他们的民众，我的女主人。”

　　我封臣的封臣并不是我的封臣，同样———我封臣的领民并不算克莱勃的领民。

　　丹妮莉丝静静听着，此时算是对贵族间层层分明的权力规则有了切身又深刻的体会。

　　与此同时，她也一下子明白了格林为何要把支援物资分成好几拨，一批接着一批送去的缘由了。

　　她在脑海中细细回忆起格林封君令里的诸多细节，那些条款清晰浮现———若受支援的封臣治下领民数量减少，便会缩减下一批支援物资的数量，反之，若是领民生活安稳或人口有所增加，便会随之加大支援力度，以作为奖赏。

　　格林行事极为周全，他所用的名义也是那般巧妙，对外宣称是为了从麾下封臣当中选拔出真正出众之人，以便未来能协助他更好地治理克莱勃领地，一切都显得那么名正言顺。

　　想到此处，丹妮莉丝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之情，原来格林殿下看似遵循着七国贵族间传统的规则，实则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独特的方式，默默拯救着无助的七国民众！

　　她将格林前后一系列的安排细细串联起来，丹妮莉丝忽然间对她未婚夫的高深“手段”涌起一种仿若仰望高山般的感觉。

　　她为他而无比骄傲！

　　丹妮莉丝的饱满微微起伏，她好想他，好想立刻就能飞奔到他身边。

　　“感谢你的解答，爵士。”

　　见刚刚还心情忧虑的公主忽然变得愉悦起来，虽然疑惑，但佩尔爵士并未表露，而是恭声道：“这是我的荣幸，殿下。”

　　丹妮莉丝嘴角微微上扬，抿嘴笑了笑，而后目光望向前方那蜿蜒的道路，道：“我们加快速度吧。”

　　说完，她一踢马刺，身下白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率先策马而出。

　　身后众人见状，立刻齐齐马蹄飞扬，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远方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

　　…………

　　“不仅是跳蚤窝，整个城市的居住环境都有了显而易见的改善，首相大人，您居功至伟，我想要不了多久，您的首相之名将七国皆扬。”

　　“是啊，咳咳咳，派席尔大学士道出了我们的心声，如今处处都能听到关于您的赞美………之声，咳咳！”

　　“嗯哼，我听闻最近好多剧团在编排《首相的君临》、《伟大的国王之手》、《玫瑰首相》等剧目，我好期待啊。”

　　“或许，我们可以邀请一些剧团来红堡表演一番。”

　　阳光透过彩色琉璃窗，在王座厅内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御前会议，梅斯·提利尔公爵微微扬起下巴，捋着精心修剪的三角须，满面红光地听着众御前大臣的称赞。

　　格林摄政王坐在御前会议长桌的主位，右边是梅斯首相和海政大臣、马图斯伯爵，左边则依次是亚莲恩公主、派席尔大学士、财政大臣、盖尔斯伯爵。

　　格林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最近亲自提拔的宫廷侍酒———出身风暴地和西境的两个贵族少年为众人斟酒。

　　当酒倒满，派席尔大学士啜了口酒，暗暗瞥了眼端坐于国王椅的摄政王，出声道：“首相大人，按盖尔斯伯爵的提议，或许正好借此在首相塔举办一场宴会，邀请君临的所有贵族，为愈发繁荣的王国祝贺。”

　　“这………”

　　梅斯首相摸着胡须的动作微顿，瞅了眼格林，压不下翘起的嘴角：“没必要如此庆祝吧，我只是在履行身为御前首相的职责而已。”

　　格林抿了口酒，放下了酒杯，众人的目光齐齐地移了过来。

　　他抿嘴笑了笑：“我同意大学士的建议，我们的首相太过谦逊了，纵观王国历史，也只有泰………”

　　说着，微微停顿片刻，他继续道：“我倒是觉得没几人能与梅斯公爵相提并论，君临城的变化我们都在亲眼见证，没有人能否认首相的杰出贡献。”

　　梅斯首相难以掩藏此刻无比的愉悦，连眼角细纹都透着得意：“这………我都不好拒绝了，摄政王殿下，诸位大人。”

　　格林罕见地在御前会议打趣，他语气装作严肃地道：“倘若拒绝就是首相的失职了。”

　　闻言，梅斯首相顿时爽朗地大笑。

　　在盖尔斯伯爵的咳嗽声中，派席尔连忙接口：“当然。您若是推迟，我们就要不安了，尊敬的首相大人。”

　　亚莲恩公主挺着硕大的饱满靠在法务大臣椅的高背，笑眯眯地道：“若是当真感到为难，我们也不好太过坚持。”

　　“………”马图斯伯爵勉强扯起嘴角，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众人的你一言和我一语。

　　格林斜看了眼马泰尔，直接宣布道：“就这样决定了，明晚在首相塔举办宴会，我会让御前总管来安排妥当。”

　　梅斯公爵笑呵呵地叹气，勉为其难地道：“好吧，感谢摄政王，也感谢诸位大人。”

　　御前会议桌上回荡着众人充满善意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格林抬手压了压：“大学士，下一个议题。”

　　格林暗暗指引下，派席尔已默认担任原属于首相的———御前会议主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