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铁王座 第508章

　　她伸出了白皙而纤细的手，缓缓抚摸着妲娜王后鼓起的腹部，像是在对待一个珍宝。

　　她的视线移向艾德公爵，又道：“长夜黑暗，处处险恶。光之王看到了他的子民身处险境，因而为他们送来了一位领袖，亚梭尔·亚亥重生了。”

　　她的一只手挥向史坦尼斯：“艾德公爵，最高的荣耀是按照光之王的意旨，追随圣焰之子，并为之付出一切，战胜黑暗，守护活人！”

　　梅丽珊卓走动几步，把一只手搭在了艾德公爵的手臂上，仰头望着奔狼冷峻的面庞，笑意温柔：“我们会照料好她的，史坦尼斯陛下是一位公正的国王。”

　　梅丽珊卓脖颈上的大红宝石闪动着光芒，虽然隔着一层厚皮甲，艾德公爵仍能感受到她手掌上传来的滚烫。

　　身材高大的艾德公爵垂眼看着身前的国王女巫，她———迷人而危险，奔狼的眼底闪过了警惕之色。

　　她朝他抿嘴一笑，声音低沉而沙哑：“艾德公爵，若是他们愿意臣服，仁慈的史坦尼斯国王必定庇护他的子民。”

　　闻言，艾德公爵的眉头一拧，史坦尼斯是打算收服十万塞外野人？

　　史坦尼斯的声音随后传来：“倘若他们发誓臣服于我，并信奉光之王，身为国王，我自会护佑他们。”

　　“呸！”

　　妲娜王后怒声道：“自由民绝不下跪！”

　　指腹划着艾德的手臂离开，梅丽珊卓转过去，顿了顿，示意几个骑士把妲娜王后带走，嘱咐道：“安排侍女照顾好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史坦尼斯移步，伫立在“冬之号角”前，背着手打量了会儿，忽然侧头看了过来：“艾德公爵，杰奥总司令，曼斯·德雷的条件是什么？”

　　熊老瞥了眼艾德公爵，答道：“史坦尼斯陛下，他的条件就是允许塞外野人通过长城南下，他向我们承诺，若是我们同意，便把‘冬之号角’交给我们看管。”

　　“看管？”

　　史坦尼斯瞧了眼冬之号角，冷笑道：“倘若长城倒塌，活人便等于失去了最坚实的防线，黑夜也将随之降临，而我们又如何保证不会出现另一个人再次利用它来威胁活人的安全。”

　　他紧抿了会儿薄唇，接着道：“这决不能发生，我也决不允许这种东西靠近绝境长城！来人！”

　　史坦尼斯的命令下达，他的骑士们很快就搬来了木块、枯叶和引火物，并点燃了篝火，在女祭司低沉的咒语声中，火焰熊熊燃烧。

　　史坦尼斯的眼内映着舞动的火焰：“它不该存在。”

　　两个强壮的骑士把冬之号角抬了过来，在他的命令下，它被扔进了火堆。

　　冬之号角在火焰中爆裂，沿着号身崩裂的号角“嗖”地一声串出黄绿色的火焰，转眼之间整个都燃烧了起来。

第531章 王与王7

　　史坦尼斯军队的突袭，杀死了上千塞外野人，俘虏近两千，其他人则纷纷逃散，他们并没有全力追击。

　　史坦尼斯的军队押解战利品和俘虏朝绝境长城的方向开始进发，他自己则独自坐于塞外之王的帐篷内，凝视着火盆中摇曳的火焰。

　　帐门处传来动静，艾德·史塔克身着毛领厚披风的高大身影出现。

　　看向来人，史坦尼斯的深邃蓝眸微动，一指他对面的折叠木椅，道：“坐吧。”

　　静静地伫立了会儿，艾德公爵才轻点下颌，抬脚走过去坐了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后，史坦尼斯拿起木质杯子，喝了口里面的凉水。

　　他的下巴蠕动几下，打破了帐内的沉默：“我来前见过唐纳·诺伊（成为守夜人前是效力于拜拉席恩家族的铁匠）的尸体，他是被小股试图攀过长城的野人杀害。”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我这辈子用的第一把剑便是诺伊铸的，还有劳勃最爱的战锤也是，他优秀能干。”

　　艾德公爵点点头：“是的，他是个好铁匠，也是个好战士。”

　　史坦尼斯用那双蓝眼打量艾德，接着道：“我爱我的兄长，如今我是劳勃的唯一继承人，整个王国是他的遗产，天南地北，都应由我统治。”

　　艾德公爵的眼底闪过一丝哀伤，顿了顿，他不由地叹气：“史坦尼斯，以目前的局势………我的建议是与南方进行谈判。”

　　史坦尼斯盯了会儿他，语气没有火气：“你希望我向谁下跪？坦格利安家的女孩，还是格林·克莱勃？”

　　艾德公爵的神色严肃，他向史坦尼斯郑重承诺：“若是你愿意跟南边和谈，北境会跟你共同进退。”

　　史坦尼斯一动不动地审视艾德那双看起来冰冷无比的灰眼，顿了顿，他喝口凉水，靠在了椅背。

　　随后，他的薄唇轻启：“就算是你与我共进退，格林·克莱勃也绝不会同意消除拜拉席恩家族的簒夺者身份，这是毋庸置疑的，奈德。”

　　他又道：“你珍视荣誉，你我虽非挚友，但我了解你的为人。而你，并不了解我，我，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是劳勃的继承人，这是格林·克莱勃再多花招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的目光微凝：“我和坦格利安女人………确切地说………我跟格林摄政王只能活下一人，我和他已注定是死敌。”

　　“我和他都没有错，我们都有合理的法理这么做，他杀我没错，我杀他没错，这不过是场无法避免的战争。”史坦尼斯罕见地勾了唇角，“奈德，我不可以认输。”

　　艾德公爵盯了会儿对面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的憔悴面庞，眉心皱得更深：“史坦尼斯，你可以选择留在绝境长城，格林会相信你的誓言。”

　　闻言，史坦尼斯的下巴再度无声地蠕动，目光变得微微锐利：“梅丽珊卓告诉我，‘他’的名字凡人不可言说，她说‘他’是黑夜与恐惧的神，雪地中行走的形影皆是他的傀儡。”

　　他凝视艾德公爵：“若是马车放在了马儿前面，那便是本末倒置，所以，我率领我的军队来到了这里，因为，只有我才能拯救整个王国。”

　　他的身体微倾：“等我战胜了黑暗的力量，无人能阻挡我赢取铁王座的脚步，你理应协助我的伟业。奈德，当冷风吹起，北方应当同生共死，联合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艾德公爵没再犹豫，直言道：“守护北境是史塔克家族的责任，我会率领北境人与异鬼战斗，但我们不会加入哪一方。”

　　蓝眼和灰眼再度碰撞，过了好一会儿，史坦尼斯靠在了椅背，冷声道：“很好，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史塔克公爵。”

　　不待艾德公爵回应，他又道：“我打算允许塞外野人通过长城，让他们在‘赠地’定居。”

　　闻言，艾德公爵眉头一拧，史坦尼斯则抬了抬手，接着道：“条件不变，他们要对我宣誓效忠，维护王国的和平，遵守王国的律法，并信仰光之王。”

　　艾德公爵顿了顿，他的声音微沉：“赠地是属于守夜人的土地，而且，塞外野人把我们称之为下跪之人，他们自称为自由民，他们不会接受王国律法的约束。”

　　史坦尼斯的眼内闪过冷芒：“如何统治塞外野人，能不能约束好他们，史塔克，这皆是我的权力和责任。”

　　艾德公爵毫不退让：“倘若通过长城的野人成了四处劫掠的强盗，那剿灭他们便是我的责任了，史坦尼斯。”

　　史坦尼斯的牙齿嘎吱作响，他冷冷地凝视了会儿艾德公爵，咬紧牙关，道：“在你来之前，我跟曼斯·雷德（塞外之王）谈过，那家伙固执又高傲，我找不到说服自己宽恕他的理由。”

　　他拿起杯子停顿了下，喝下一口，继续道：“结盟最有效的办法是联姻，我打算把我的女儿（希琳·拜拉席恩）嫁给‘野人王子’，如此，我便可以合法地统治那些不想下跪的野人。”

　　“野人王子？”

　　史坦尼斯略略点头：“曼斯·雷德的女人在我的士兵看守的帐篷里生下了‘野人王子’。”

　　【根据自由民的传统，孩子直到两岁时才会被命名】

　　艾德公爵一怔，他想起了几个小时前见过的那个孕妇俘虏：“妲娜王后？”

　　史坦尼斯皱眉，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强调道：“曼斯·雷德的女人。”

　　“她呢？”

　　“死了。”

　　“死了？”艾德公爵的神情难以置信，而且出现了怒火。

　　史坦尼斯的声音带出火气：“她是生下孩子后死的，没有人伤害她，史塔克。”

　　艾德公爵握紧的拳头微松，转移了话题：“你得跟杰奥总司令谈谈，我这边，你需要向我保证他们不会骚扰北境人的生活。”

　　史坦尼斯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耐烦：“若是要抵御异鬼的侵袭，所有人都得听从我的安排。”

　　所有人？

　　史坦尼斯从椅子上起身：“谈话结束了，我们该出发了。”

　　………

　　返回绝境长城的途中，熊老不禁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中立？奈德大人，您向史坦尼斯陛下承诺了中立？”

　　骑行在旁的艾德公爵脸色沉重地点点头。

　　马儿在雪地中缓缓前行，熊老瞅了会儿艾德严肃的面庞，声音难掩担忧：“您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引起格林摄政王的不满？”

　　艾德公爵再度点头：“是的，这会影响到史塔克和克莱勃之间的信任，但，北境别无选择。”

　　熊老一扯缰绳，身下马儿靠近了些：“您应该很清楚这个选择并不是最有利的。”

　　艾德公爵的胸膛起伏了下，侧过头，道：“杰奥，对抗异鬼需要团结每一个人的力量，活人跟活人之间的消耗，只会滋长黑暗的力量。”

　　熊老怔了怔，随后喃喃出声：“这下子绝境长城真要变得热闹了………”

　　看着脸上充斥忧心的熊老，艾德公爵伸出大手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倘若我在这场活人与死人的战争中幸存下来，我会主动披上黑衣，为我的选择赎罪。”

　　闻言，熊老先是微楞，随即哈哈大笑：“这是我今天得到的唯一好消息，提前欢迎您的加入，奈德大人。”

　　纷飞的雪花与彻骨的寒气交融在一起，押解俘虏的队伍像一只负重前行的长身巨兽，艰难地在雪地中挪动着身躯。

　　天际，凛冽的寒风如尖锐的刀刃呼啸而过，一只矫健的雪鹰振翅翱翔，它锐利的眼眸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

　　下午，黑城堡。

　　破旧的塔楼之上，提利昂踮着脚尖，趴在墙垛，伸长脖子观察着下方的人群。

　　他的视线定在五花大绑、有最多卫兵看守的一个男俘虏，挑了挑眉毛，道：“那个人就是塞外之王？”

　　波隆爵士走近，他随意地倚在墙垛，向下望了一眼，道：“应该没错，他的‘待遇’是所有俘虏中最好的，提利昂老爷。”

　　提利昂缩回头，装作伤心地摸了摸胸口，道：“太遗憾了，我竟然没有荣幸目睹史坦尼斯陛下活捉塞外之王的英姿。”

　　波隆爵士耸了耸肩：“您不必太难过，我想很多人都不知晓他的行踪，我直到现在还感到不可置信。”

　　提利昂的一只眉毛扬扬：“你此刻的心情肯定和当时………史塔克公爵和熊老的状况差不多，哈啊，这是一份巨大的惊喜。”

　　波隆爵士捏了捏下巴，思考片刻，道：“我还为另一件事感到意外，史坦尼斯国王为何会向您这位‘首相’隐瞒了这件事，不然，或许我能有荣幸欣赏到您挑战塞外巨人的英姿。”

　　【长城的不少人戏称兰尼斯特侏儒是史坦尼斯的国王之手】

　　“塞外巨人？”

　　提利昂的笑容一敛，神情严肃地点点头：“兰尼斯特巨人挑战塞外巨人………诸神他老人家啊，七国的所有美人都会为我而疯狂的。”

　　两人嘿嘿笑了会儿，他们的视线重新移向下方。

　　暗暗细致观察着，波隆爵士忽道：“提利昂大人，你真觉得史坦尼斯国王会收服这些塞外野人吗？”

　　提利昂收回目光，道：“这里有大片没有人定居的空地，而塞外的野人正是史坦尼斯陛下最容易获得的人口，他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块蛋糕。”

　　他微微耸肩：“而且，我们的格林摄政王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野人的价值，只要控制得当。”

　　波隆爵士用食指挠了挠脸颊：“据我所知，塞外的野人并不认同来自血脉的统治权，他们是强者为王。”

　　提利昂咧嘴：“史坦尼斯陛下刚好向他们证明了这点，他轻松地击败了塞外之王。”

　　波隆爵士的眼睛微动，神情猥琐地道：“您打算协助史坦尼斯收服他们，提利昂‘首相’？”

　　提利昂狐疑地打量了下黑水河骑士，道：“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件事？”

　　波隆爵士咧嘴，他的神情更加猥琐：“我在想………把你变节的情报悄悄透露给格林殿下，他说不定看在我功劳的份上，多奖赏一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