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铁王座 第528章

　　马图斯伯爵微顿了下，抚胸行礼后，抬脚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马车缓缓移动，车轮压过鹅卵石路，发出“咕噜咕噜”有节奏的声响。

　　埃萝·提利尔安静地分别为他们两人递去了酒杯，色泽诱人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

　　浅尝口夏日红，玛格丽温声道：“我听闻您在龙石岛英勇奋战，是您保护了高庭公爵。”

　　马图斯伯爵瞥了眼窗外，收回目光，神色平静地道：“这是我的职责，我很感激梅斯大人对我的信重。”

　　玛格丽也望了眼外面，微微歪头，轻笑道：“我想我父亲是心存遗憾。”

　　闻言，马图斯伯爵严肃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微笑：“战争本身充满了各种遗憾。”

　　“我不是很懂战争……”

　　玛格丽又抿口酒，顿了顿，才出声：“但我对战后的事宜感兴趣。”

　　她把酒杯递向埃萝，随后目光盯着他，道：“我想了解一下，战后的龙石岛发生了些什么？尤其是关系到葛雷乔伊姐弟的事情。”

　　马图斯伯爵沉默，他像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出声：“您已经有所了解了吗？”

　　玛格丽点了点头，她棕色的发丝随之轻轻摆动：“倘若你指的是关于铁群岛俘虏的那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是清楚的了解，我瞧见的是席渥斯伯爵写给摄政王的信。”

　　马图斯伯爵再度陷入沉默，这次的时间更长一些。

　　看着神情温柔的小玫瑰，他缓缓开口：“戴佛斯伯爵是一位正直的骑士，我想……他会把龙石岛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格林摄政王。”

　　“是的。”

　　玛格丽轻点下颌：“的确如此，他在信里说，巴隆·葛雷乔伊的儿子为了拯救那些俘虏，差点死在了克莱勃兵士的剑下。”

　　“有惊无险。”

　　马图斯伯爵粗壮的手指摩挲了会儿酒杯的杯身，忽然，他话锋一转，道：“玛格丽小姐，河湾地需要新朋友。”

　　眼睛盯着他手中的酒杯，玛格丽的玫瑰色唇轻启：“你也是感受到了恐惧吗，跟我一样？或者说是跟很多人一样？”

　　没有犹豫，马图斯伯爵点点头承认：“他的强大让我感到不安。”

　　玛格丽靠在了椅背，她闭了会儿眼再睁开：“马图斯大人，但你的法子太过粗糙了，你的行为很容易被人指责。”

　　马图斯伯爵微怔，顿了顿，他才回应：“格林摄政王是一位骑士，杀俘并不荣誉，我会主动向他请罪。”

　　小玫瑰摇头：“罗宛伯爵，别忘了，格林·克莱勃虽然重视骑士的荣誉，但他更是一位统治者，未戴王冠的七国之王。”

　　她的视线移向窗外：“他如同一头盘踞在权力牌桌上的狮子，他会对其他人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需要向七国展示自己的仁慈和慷慨，但前提是……不可以有人挑战他的威严。”

　　她坐直身子，目光重新看向马图斯伯爵：“不仅是铁群岛，还有多恩和北境，他们皆可能成为河湾地未来的朋友，但我们真正的战场是在‘君临’，我希望你能铭记这点。”

　　…………

　　等码头上聚集的人群逐渐开始散去，阿拉德·席渥斯爵士跟数十个蓝袍子一起护卫着葛雷乔伊姐弟，低调地下了舰船。

　　进入了提前安排好的马车内，脸色苍白的席恩·葛雷乔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周围行人和建筑。

　　他略微兴奋：“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我听艾……咳……听闻烂泥门这里只有掺杂着屎尿的烂泥和人。”

　　阿莎·葛雷乔伊脸色憔悴地靠在那里，只是轻瞥了眼窗外，道：“至少我在上一次离开前，这里的确是跟听说的那样，临冬城亲王。”

第556章 统治者6

　　勾巷附近，玫瑰马车停在小巷口，车轮旁的鹅卵石在日光下泛着细碎光芒。

　　马车内，玛格丽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远处缓缓驶去的一辆豪华马车。

　　它的上方，飘荡的是葛雷乔伊家族的海怪旗帜。

　　“倘若能成为我兄长的妻子，我想她会很乐意的。”

　　听到玛格丽仿若夏日微风拂过耳畔的轻声言语，坐在对面的马图斯伯爵点点头：“能嫁给高庭公爵的继承人，已是极为难得的美满婚姻了。”

　　玛格丽收回视线，接过埃萝递来的酒杯，品尝了口夏日红，才出声：“我指的是那些心怀野心的贵族小姐。”

　　在马图斯略微疑惑的目光中，她抿嘴一笑，解释道：“因为维拉斯的腿脚不便，这难免会让人遐想，以为未来有机会执掌提利尔家族，进而掌控整个河湾地。”

　　不知为何，马图斯伯爵在这一刻，忽然觉得眼前的玛格丽小姐仿佛被一层别样的光芒笼罩，与往日有了不同。

　　借着喝酒的动作，他一边暗暗打量，一边思绪翻转。

　　缓缓喝完酒，他放下酒杯的动作微顿，她应该说是愈发像他父亲口中的———年轻时候的奥莲娜夫人了。

　　他不禁心下叹气，蓝礼、乔佛里、托曼……这些名字在他脑海中划过，坐在对面提利尔家少女在一场又一场政治联姻中周旋，加上一次又一次的“失利”。

　　她的这些遭遇，在逼着她快速成长。

　　马图斯不由地想起……自己女儿曾经的闹剧，她跟一个低贱歌手上了床，事情败露后，还声称自己是被强迫的。

　　………他记得为此而失眠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从那时开始，根根刺眼的白发越来越多起来。

　　马图斯并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心思敏锐的玛格丽自然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怜悯和欣慰。

　　“铁群岛……”

　　马图斯伯爵的声音打破短暂的沉默，顿了顿，他犹豫了下，还是直接道：“倘若您对那里有意，我保证，罗宛家族定会听从您的差遣。”

　　他是家族的族长，他的妻子是雷德温（荆棘女王的家族），而且河湾地的奥斯格雷家族、维伯家族、德维尔家族、斯塔克豪斯家族、英奇菲家族等家族，皆追随着罗宛家族。

　　蓝道·塔利伯爵身死（

　　所以，他的支持无疑是分量十足。

　　玛格丽闻言，先是表示了感激，随后才缓缓地道：“铁群岛并非七神庇佑的国度，马图斯大人，我是女人，而那里……并没有属于女人的舞台。”

　　她垂眼看了看自己柔嫩的手掌，旋即，她轻笑：“除非，我能像男人般挥剑厮杀，这或许能那些海盗偶尔正视一下我。”

　　马图斯伯爵张了张口，语气歉意地道：“请宽恕我的思虑不周。”

　　玛格丽轻轻摇头，柔声道：“我仍会深深感激您今日的建言与提议，您的善意，我会永远铭记。”

　　马图斯伯爵朝她抚了抚胸，他的动作带着几分庄重。

　　停顿片刻后，他忽道：“如您所言，我的行为的确是很‘粗糙’，我会直接向摄政王请罪。”

　　“这是极为睿智的决定。”

　　抬起白皙的手臂，玛格丽姿势优美地依靠在了靠枕上，她笑颜如花：“格林……他其实很宽容，只要你愿意足够诚恳。”

　　说着，她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移向了外面，轻叹口气：“谁又能不爱上他呢……”

　　玛格丽呢喃中难掩哀伤，这让马图斯伯爵坚毅的面庞闪过一丝复杂……最后，他所有的情绪汇聚成了一个暗叹。

　　…………

　　王座厅的摄政王书房，暖黄色的烛光摇曳，映照在了书桌上堆积的羊皮卷上。

　　格林领主正在接见龙石岛之战的一位位功臣。

　　此时，伫立在前的男人虽然在进来前，已在侍女的服侍下，做了一番精心打理，但身上浓烈的酒气仍如影随形。

　　“乔拉·莫尔蒙，上一次的功劳，你跟我要了驻留在美人鱼港的机会，以及足够你挥霍一生的金龙。”

　　格林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在安静的书房内格外清晰。

　　他靠在高背椅上，身体微微后仰，目光审视着乔拉爵士，继续道：“而这一次的功劳，我不希望你再主动开口。”

　　他的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闻言，乔拉爵士的宽厚胸膛缓缓起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我，并无恶意，摄政王殿下。”

　　格林轻点下颌：“所以，我才允许了你的觐见请求，爵士。”

　　他抬起手，指了指他，又道：“但是我不会欢喜有人继续利用我的公正和荣誉。”

　　乔拉爵士的抬头纹加深，一阵沉默后，眼中隐隐有怒火燃烧：“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卑劣之人！”

　　“在我的谋划下，整个七国都在关注着我安排的公主替身，我又瞒着所有人的眼睛，在龙石岛布置了特意为攸伦·葛雷乔伊准备的‘渔网’。”

　　格林修长的手指再度指向乔拉：“踏入龙石岛的他，根本没希望逃脱我的重重包围，而你的忽然出现，抢走了本该属于克莱勃勇士的荣誉，你，抢了人头。”

　　格林最后直白的比喻，让乔拉爵士一下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脸色不禁变得僵硬。

　　他动动嘴唇，试图为自己的辩解：“我曾经是公主殿下的护卫，我听闻她抵达了龙石岛，我是为了……”

　　格林微微点头，打断道：“看来，美人鱼港的美酒并未让你忘记……被公主驱逐的事实。”

　　看着情绪有些崩溃的莫尔蒙，顿了顿，格林仍是平静地出声：“我会以七国摄政王和御前会议之名，赦免你之前在北境贩卖过奴隶的罪行，爵士。然后……”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格林盯着他，继续道：“……返回北境，回家吧。”

　　格林的话音落下，乔拉爵士脸上的表情凝固，直接呆立在了原地。

　　书房内寂静异常，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瞧见摄政王似乎要结束此次的觐见，乔拉爵士忍不住率先开口：“尊敬的殿下，我并无恶意……”

　　格林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忘了告诉你，北境还未向铁王座表示臣服。”

　　他直直地看着乔拉：“若是按照王国律法，北境人如今仍是王国的叛徒。”

　　他再度摆手：“你的觐见，到此为止。”

　　…………

　　书房外的走廊，墙壁上的火把“滋滋”燃烧，跳动的火苗投下了摇曳不定的光影。

　　席恩不时地来回踱步，他努力地昂着下巴，试图展现出铁群岛继承人的高傲姿态，然而……他的神情和小动作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的书房门被打开，随后乔拉爵士精神恍惚地掠过他们离开。

　　然后，一个金发且身材雄壮的女骑士前来告知，请席恩和……一旁闭目假寐的阿莎，进入书房，觐见摄政王。

第557章 统治者7

　　“阿莎小姐。”

　　格林声音如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地响起。

　　他那的视线在阿莎身上微微一转，随即定在她身旁的另一个来人身上。

　　“席恩·葛雷乔伊？”

　　“是，是的，很荣幸面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