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 第462章

作者:久违的大晴天

  老道士注意到张之维的目光,笑道:“小高功熟读道藏吗?”

  “略读!”张之维说道,他确实会读很多道藏,但他往往只是通篇略读一遍,不会将其捧上多高的地位,天天研读参悟什么的。

  “甚好甚好!”老道士笑道:“在武当,有那么一群牛鼻子,对那些五花八门的法术并不热衷,对性命双修之道也不感兴趣,每日里更多的时候都在研读那些枯燥的经典!”

  这种道士,在龙虎山和茅山也有,并且数量还不少,张之维虽不是这样的道士,但对他们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他们妄图从中这些道藏之中,得到阐述大道的道理,但其实……”

  老道士摇了摇头,叹息道:“昔仲尼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故《春秋》分为五,《诗》分为四,《易》有数家之传……”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孔子和他的亲传弟子逝世之后,很多道理都消失了,因此《春秋》有了五家注解,《诗经》有了四家注解,《易经》的注解更是数不胜数。

  张之维暗自点头,这确实是如此,很多流传到现在的古之经典,可能是被人层层注解过上百遍的东西,早就没了当初的道与理,甚至是南辕北辙也说不定。

  想要这些不知被人翻译注解了多少遍的道藏中领悟大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看来这位武当门主,对那些只会死读书的道士也挺不满。

  “孙爷好见解!”

  张之维说道,他近距离打量着武当门长,才发觉除了头上的白发外,他乍一看,像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沉稳干练,但再一看,又觉得他很苍老,有七八十岁了。

  “这算什么见解,小高功请坐!”老道士说道。

  张之维走到老道士对面的石椅上坐下。

  老道士笑道:“之前眺望玉虚宫,便见小高功讲道的风采,如今面对面,更是看出小高功的不凡!”

  原来在玉虚宫的时候,对方便已在暗中观察,看来王钟圣说的果然是真的,秋风未动蝉先觉,对方已经修到了至诚之道,一念之间便可洞悉旦夕祸福……张之维心里暗道。

  至于对方对自己的赞赏,他只当对方是在客套,但其实,老道士的目光却极为的认真,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张之维。

  若是寻常人,被这么盯着,还是被这么一位大高手盯着,一定相当不习惯。

  但张之维却是神色如此,正如张静清批评的那样,张之维的眼睛长在头顶,长在脚下,长在肚子,但唯独没长在眼睛该长的位置。

  因为他对外人的看法从来都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被外人的目光所影响,即便面前这人是武当的门长,号称武圣,武圣,万能手,天下第一手……那也不例外。

  他从艾萨克给的附魔了无痕伸展咒的钱包里,拿出包租公委托他带来的信,放到石桌上,道:

  “孙爷,这是伱徒弟托我带给你的信,信我已带到,您还有什么事吗?若没有,我便回龙虎山了!”

  老道士拿起那封信,却并未打开,而是无头无尾的来了一句:“你有对手吗?”

  张之维瞥了一眼对方,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但还是开口道:“哪有对手,从来就没有什么对手!”

  “没有对手,也就是说,你是第一?”老道士笑道。

  “对手都没有,何来一二?”张之维说道。

  老道士放下信笺,轻叩茶盏,道:“小高功倒是有趣,修行之人,江湖之中,谁不想争个第一,谁又甘心当老二,若真没有对手,前方已无高处,已无强者,这大道到头,登临绝顶,这该多无趣啊!”

  张之维顿了顿,说道:“即便是登临绝顶,已到最高,不也能继续拔高道的高度,若前方无路,头顶无人,那直接铺路便是!”

  老道士摇头道:“所以说,小高功并不是练武的料,道确实可以自己悟,自己修,就算没有对手也不打紧,但武学术法需向外求,若没有了对手,那这个江湖就没有意思了,变成了一个成年壮汉,去欺负一群孩子。”

  “我没有对手!”张之维端起一盏茶喝起来:“那我确实不是练武的料!”

  老道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高功是张静清的徒弟,但你们可真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我是练武的,即便由武入道,但根基底子也是武,而你不是,你道运天然!”

  张之维对老道士说的自己和他很像这件事,并不在意,相反,他挺好奇:“孙爷认识我师父?”

  “自然是认识的!”老道士点头道:“说起来,我还挺佩服你的师父,你师父虽然在手段上一般,但却是不错的玄门师长!”

  “何出此言?”张之维问。

  老道士缓缓说道:“寻常的玄门师长,只能传授一些术法本领,我便是如此。”

  “稍好一点的师长,会因材施教,不仅传授本来,更可以提点心境,你师父便是如此,至于再好一些的嘛……”

  他说到这顿了顿:“便是愿意对世间的各种恶,寄予最大的耐心和善意,这种人,无论是在正道还是邪道,反正他只要在什么地方,便能让那里的人得到清静和解脱,但这种人我没见过。”

第481章 又听到师父的黑料了,武当门长与龙虎天师的往事

  从武当门长的话里,张之维首先想到的是无根生,从某种意义上而已,他确实比较符合。

  首先,无根生确实会一视同仁,不分善恶的度化每一个人,至少目前是这样。

  再则,在无根生的附近,确实会给人一种静心清净的感觉,像是没有烦恼一般。

  这是陆瑾吕慈等人告诉他的,他自己倒是没有这个感触,毕竟他的境界够高,无根生身上的这种特质,影响不到他。

  但这种特质对其他人的影响是显著的,这也是为何全性那帮狂徒会让他当代理掌门的原因,就是单纯的看他顺眼,跟着他心里很平静,不烦躁。

  这同样也是三十六贼这些正道中人愿意和他交朋友的原因。

  不然,他又不是什么魅魔,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凭什么大家愿意和他交朋友?

  他待人以诚的特点只是内因,这种特质才是外因。

  内因固然重要,但外因却是不可缺的,就跟美女一样,人美心善才人人爱,人美心恶,正常人接触后会远离,人丑心善,很多人都不会想去接触。

  剧情里,金凤便是因为痴迷这种外因,才一直不离不弃的跟着无根生。

  不过,这种带给人宁静的特质,在甲申年后消失了,这也是为何金凤说他性情大变的原因。

  考虑到这一点,张之维沉吟片刻,道:“这种人,我应该见过半个!”

  “半个?”武当门长看了一眼张之维,有些意外道:“你师父?”

  “倒也不是,是我新认识的一個人!”张之维说道。

  “那小高功可真是好运!”武当门长淡淡的说了一句。

  “倒也算不上什么好运,”张之维道,“一个烦人精,搅屎棍而已!”

  武当门长在得知那人不是张静清后,似乎对此事失去了兴趣,半点也不在意这人是谁,他用手指叩了叩石桌上的信笺,说道:

  “小高功知道我那蠢徒弟为何要请你送信吗?明明他养着一只得了炁的通灵大雕,要给我书信,分明不必那么麻烦。”

  “愿闻其详!”张之维说,关于这点,他其实是有些疑惑的,不过,看在那瓶丹药的份上,他没去深究。

  “因为我曾对他说,我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未一败,已然走到了尽头,再找不到对手,甚至找不到一个能授我衣钵之人!”

  武当门长看着张之维说道,语气很轻很淡,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张之维沉吟了片刻,他知道对方这话里的意思。

  先前武当门长说过,他虽由武入了道,但根基底子依旧是武,而武,需向外求,一旦没有了对手,便是到了尽头。

  所以对方所说的走到了尽头,并不是指通天之路到了尽头,而是没了对手。

  这个时候,他要是来一句,路是没有尽头的,有尽头的路通不了天之类的屁话……

  对面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头,只怕会瞬间暴起,一记太极炮劲打来,而且是不留余地的下死手的那种。

  这是一种直觉,因为这个老头强调过,他虽是道士,但他本质是个武者,此话并不是无故放矢。

  道士之间可论道,但武者之间可没这些花头。

  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

  纯粹的武者,道理全在手上,他说自己到了尽头,你却跟个杠精一样,说路没有尽头,那怎么办?

  只有手上见真章,站着对,倒下的错,除非是什么无法反驳的道理。

  张之维这辈子没怕过谁,就算是张静清,那也不是怕,而是尊敬,他自然不会怕面前这个老头,但不怕,不代表他要去挑衅对方,和对方干一架。

  所以,他顿了顿,说道:“也就是说,包租公让我来武当送信,其实是为了给孙爷找个对手?”

  “…………”

  武当门长轻轻叩桌面的手一顿,有些诧异的看向张之维,即便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他,也很难理解,是谁给了面前这个毛头小子说这话的勇气的。

  武当门长看过来,张之维也不怯场,回看过去,两双毫无神采,平平无奇的目光对视。

  片刻后,武当门长哈哈大笑:“你小子还真是嚣张啊,哪和你的师父有半点相似,倒和年轻时候的我有几分相似!”

  “此话怎讲?”张之维道,“前辈和我师父很熟?”

  “倒也不是很熟。”武当门长说道:“我虽是武当门长,但却是半路出家,吃的是百家饭,各门各派的手段都有所涉及,自然也去过你们龙虎山。”

  “不过,我并非是以武者的身份上门踢馆的,而是以道士的身份上门论道,在我想来,论道自然也包括手段的比试,正好见识一下新天师的实力。”

  “当时你师父刚接天师之位,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论道过程中,我提出比试一下护道手段,有个叫易潜年轻道士怒目而视,生性的很,代替师兄悍然出手,差点被我打死。”

  差点被打死……张之维嘴角微抽,原来易潜师叔还有这个黑历史,暂且给他记住,等回了龙虎山,可得好好去问问他。

  武当门长继续道:“但最终,我和你师父没打起来,当时我自比真武,吕祖丝毫不差,要见一见他这天师神威,祖庭底蕴。”

  “但伱师父那个牛鼻子,盘坐在万法宗坛上,说什么两人相击,上斩脖颈,下决肝肺,术法手段,吐炁杀人又如何?”

  “此乃庶人的微末伎俩,不值一提,无异于斗鸡,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这才是得道……”

  “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阵之后,还告诉我,他不愿自降身份,与我一战,让我回去再修炼个百八十年。”

  “啧啧啧……”

  武当门长咂了咂嘴,“你听听,你师父这口气是不是很大,再加上他盘坐在万法宗坛上,有龙虎祖庭傍身,黑云汇聚,天雷滚滚,五雷齐发,还真把老夫都给唬住了。”

  “疑心重重的下了龙虎山,不再四处论武,便有了武圣有虚处这个说法,但其实我并不反对这个说法。”

  武当门长摇了摇头,收敛表情,一脸淡漠的说道:

  “因为后来啊,我拿起了很多事,也放下了很多事,这才想明白,你师父这牛鼻子是在故意误我。”

  “那场所谓的斗法,看似是我输了,但其实我没输,是他输了,只是当我想明白的时候,这些种种我已经放下,输赢都不重要了!”

  武当门长说师父输了这事,张之维并未反驳,作为徒弟,他自然是了解师父的。

  若当年师父真能稳拿下对方,哪有可能和他磨嘴皮子,只怕当场大耳刮子就抡上去了,先打得屁滚尿流再说。

  既然师父没有动手,而是选择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说明要么是打不过,要么是胜率未知。

  到底是怎样的,张之维也说不好,除非去问师父。

  不过这种事,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真要去问的话,只怕会挨雷劈。

  至于武当门长刚才阐述的师父用来唬他的话,还真不是在胡诌。

  想要让一代武圣不战而认输,瞎扯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有“道”有“理”,而且让人无法反驳的道理。

  而事实上,这番话,还真就是圣人之言。

  这是一个典故叫“巧论三剑,一言兴邦”,出自《庄子》。

  据说赵国国君特别喜欢论剑,每日的爱好,便是召集全国的异人过来切磋论武,每年因此而死伤的高手数以百计,极大地削弱了国力,众人去劝诫也不听,最后没有办法,便花费黄金千两,去请教庄子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