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有意错字
玄色在道教之中多数指是黑色。玄明子是黑白色的意思,玄玄子就是乌漆嘛黑的意思。
至于师弟冒充师兄的样子,可能是非常崇敬师兄,也可能是为师兄拉点仇恨。
“……”石飞这才恍然大悟。
娘希匹,七日山的玉皇庙庙祝是个老银币啊!
“此间事了,贫道也该去了。”玄明子看到总督府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就化成光消失了。
他只对异化的情况感兴趣,对其他的并不感兴趣。
尤其是,他很忙!
玄明子这么一走,总督府之中的一片狼藉,只能交给……谭七了。
谭七是官宦子弟,还是湖北巡抚的儿子,现在死了那么多人,他是唯一的经历者,正好留在这里处理后续情况。
看着谭七焦头烂额的和来到的其他清廷之人打交道,石飞悄然无声的带走了阿箬。
湘江晨雾漫过阿箬的墨镜边缘,石飞注意到这副西洋镜架的铰链处刻着米芳芳的名字。
少年撩开遮住伤眼的纱布,露出青涩面容上纵横交错的蛊纹,那些暗金色纹路正在阳光下缓慢消退。
在湘江边上,石飞问阿箬:“你要去哪里?”
天慢慢亮了,在阳光下,阿箬的脸庞比想象中的年轻。他大约十八九岁,面容青涩,眉头皱着,略带茫然的说:“我……我不知道。”
大仇得报,他生无可恋。从他在深山蝎神的祭坛献祭了自己的灵魂,他就没有想到活下来。
可他确实活下来了。
他很感激石飞。
“你不如回家吧?”石飞看着这个眼前的少年,说:“你虽然看不到,但是应该不影响你回家。”
阿箬是苗寨蛊师,虽然眼瞎,但回家生存应该不是问题。
“我……我不想回去。”阿箬摇了摇头说:“山外的人不好,山里的人更不好。”
山外面人心险恶,看似美好的东西都十分危险。那么山里的人就好了?
也不是!
山外面的人好歹可以吃饱,好歹有机会。山里面只是一个小圈子,几十户人家,为了生存,通过内耗定下奇特的规矩。
穷山恶水出刁民。山里人朴实只是山外人的幻想。山外非常美好,也是山里的人的幻想。
人的幻想,就是最毒的毒药。
阿箬继续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石飞听出了话外之音,说:“你要跟着我?”
“有仇当报,有恩也需要报!”阿箬认真得说道。
石飞摇了摇头说:“我不需要你报恩,你好好活着就行。”
阿箬说:“我知道恩人很强大。有朝一日,我能为恩人挡刀,便足以报答恩人了!”
“……”石飞看着阿箬十八九岁的面容,说出这样的话,再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悲哀。
他十八九岁的时候,正在大学里跟着同学讨论游戏。哪里像阿箬这样,被人骗了之后,献祭灵魂报仇。
“人的一生之中,除了爱情,还有友情和亲情。”石飞看着少年说:“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没有爱情,也没有亲情与友情。”阿箬却说着另外的话。
石飞说:“那你的人生一定很没有意思!”
“……”阿箬沉默了下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大山之中,生死,亲情都变得很怪异。
父亲还未死的时候,亲戚就已经来到家中。只为在父亲的死后,拿走家中的值钱物件。
生命是什么?
人为什么而活?
少年的心中也有疑问,所以才从大山之中走出来。等遇到了米芳芳之后,少年的心中才有希望。
他觉得米芳芳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可是……
阿箬觉得自己的双眼有点痛。
“生命的意义……“石飞回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活,是那么真实!
他觉得自己应该真的上过大学。
“……活着的意义,或许不是那么好!”石飞继续说道:“所以我们需要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有意义的事情?”阿箬抬起了头,戴着墨镜看着石飞。
“有的人活着却依旧死了,有的人死了却一直活着!”石飞想到了一句,拍了拍阿箬的脑袋:“走吧!咱们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第203章 大旱
这几年的天气愈发的怪异。
自去年入冬之后,天上就跟扣了铁锅似的,再没漏过半滴雨。开春两三个月,日头毒得能把人脊梁烤出油来,还是没有雨。
也不能说没下雨。
前一阵清明节的时候,下了一次雨。雨好像是黄狗撒尿一样,稀稀拉拉的就一点,还没等土腥味泛起来,日头就把地皮舔干了。
若是一个月,狗蛋的爹娘就会蹲在地头叹气。
现在……
爹娘也不在了。麦地里也不用叹气了。
蝗虫过后,麦田里只剩蝗虫啃过的草茬子,歪七扭八支棱着,活像满地插的招魂幡。
狗蛋仰头望着泛黄的天,漫天的蝗虫把云彩都遮成了浑浊的蛋黄。他鼻尖腐烂的臭味,让他想起了爹娘和阿姐。
原本是热闹的村庄已经没有声息,狗蛋静静的等着。
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口气,只剩等。
等着时间到来,等着……最后一口气从指甲缝里漏光。
他的意识慢慢模糊。饿死的人感觉不到痛苦,因为饿死的人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动静。
是耗子吗?
这几个月,能吃的都被吃完了。只剩下耗子了,人吃耗子,耗子也吃人。
狗蛋正想着,就看到有人推开破门:“这里还有活人。”
之后他就被人抱了起来,抱到院子里,喂了几口米汤。
米汤灌进喉咙的瞬间,他疼得脚趾头都蜷起来——那点温热像把生锈的刀片,正刮着嗓子里的血痂。
但是米汤并没有多少,只有半碗。
“饿……”陶碗磕在他豁牙上叮当响。
“不要给他喂太多,他现在很虚弱!”另外一个人说道:“喂太多,容易把他撑死!”
“我知道!”之前推门而入的人说。
半碗米汤下肚,胃里突然翻起热浪。狗蛋迷迷糊糊看见自己骨头缝里钻出麦苗,蝗虫正啃食新长的嫩芽。
石飞掀开东屋门帘,里头躺着半具干尸,蛆虫正从他的指甲缝里往外冒。
石飞叹了一口气,看着十三四岁骨瘦嶙嶙,两排肋骨能当搓衣板使的少年,对阿箬说:“咱们来到山东这两天,这是遇到的第一个活人。”
他与阿箬离开了潭州之后,一路向北,路过武汉、六安、阜阳、徐州,最终来到了山东南部。
在徐州的时候,石飞就看到很多逃难而来的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山东大旱非常惨烈,却没有想到那么惨烈。
明明只是一场干旱,却让无数人逃荒,甚至“卖儿鬻女,饥则掠人食”。
到了山东之后,石飞看到的比听得更惨。
龟裂的旱地像张被撕烂的羊皮,每条裂缝都能塞进孩童的手指头。蝗群掠过时的沙沙声贴着地皮滚过来,活像阎王在抖搂生死簿。
旱灾往往会伴随着蝗灾。一旦蝗虫成灾,几千万只甚至上亿的蝗虫,就会形成长宽几十公里的蝗虫带,吃掉一切能吃的东西。
石飞想找个人问个明白,走了两天,才找到狗蛋这么一个活人。
他们沿途经过七个村落,屋檐下吊着的破灯笼在风里晃荡,里头塞满蝗虫产卵的褐色囊泡。
阿箬用长刀挑开某户灶台上的陶瓮,涌出来的不是陈粮,而是黑压压的蝝。
蝝就是蝗虫的幼虫。
“蝗过处,三光光。”
旱灾蝗灾,一起构成了山东大地的惨状!
少年所在的村子,逃的逃,死的死。只有狗蛋一个人,估计全家人错过了逃荒的时机,没有体力逃荒了,只能在村子里等死。
石飞抬头望着始终盘旋在这片土地上空的虫云,突然揪住一只飞蝗捏爆,蝗虫腹腔里淌出的不是草汁,而是混着黑丝的脓血。
“不对劲。“他甩掉指尖粘液,虫尸落地竟冒出缕青烟。
阿箬把背上的一罐米汤盖好,蝎形银坠突然在领口发烫。
那是蛊虫示警!
他点头附和说:“蝗蝻一旦遮天蔽日,就会随着风而动,哪里会一直盘旋在此!蝎神告诉我,风中有独特的气息。”
米汤是他与石飞提前准备好的,既可以管饱又可以解渴,正好适合饥民脆弱的肠胃。饿的太久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需要吃几天流食,等肠胃适应了,才能吃点饭。
蝗蝻则是苗寨之中对于蝗虫的叫法。
“你看好他,等他醒来,我去试试!”石飞对着阿箬说。
阿箬闻言点了点头。
石飞轻轻一纵,如同大鸟一般,向着天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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