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祎白
他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与符吟，特别像是两个站在舞台上的演员，一举一动皆有无数双眼睛在观看，命运亦有无数的巨手在拨弄着。
纳努克虽为星神，却仍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因为那是写在树里的东西。
“去一起吃点东西吧，纳努克，贝洛伯格的食物种类虽然贫瘠，却也有些宇宙独有的生物可供食用，你…虽为星神，不必进食便能存活，但…”
“走吧，去哪？”
“…哈。”
但，即便是星神也需要外物调节情感不是么，符吟虽然注重人们要倾听真实的内心，但也不反对人们依靠外物来调节情绪。
符吟肉眼都能看出来了，刚刚的纳努克，眼底闪过了一丝悲伤。
他的悲伤无穷无尽，他的道路充满坎坷，但仍然可以存在这样一位演奏者，在他歇脚的短短时间里，为他弹上一曲，权当消遣。
但在演奏过后，他们还是不得不挥手作别，走向自己所认定的路，期待着下一站的偶遇。
第47章 表演进行时
符吟并不关心现在下层区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列车组在机械聚落的遭遇，还是布洛妮娅与希儿铆钉镇会遭遇什么，亦或是地火和铁卫间的冲突。
他全心全意投身在自己的表演准备当中，门票自然是免费的，在贝洛伯格有执政官邸与蓝毛商人两方宣传，仅仅一天便已经人尽皆知。
虽然他们不认识符吟是谁。
至于桑博在帮着符吟宣传之余，似乎也在准备自己跑路的行李，他深知当这场演奏开场，贝洛伯格会陷入一场极大的混乱。
他虽然乐见其成，但不想成为其中一环。
机械屋「永动」里，希露瓦少见的从自己的柜子里面拿出来一瓶陈酿，打算招待在表演的前一天特地回来看望自己的符吟。
“唉…其实当时老弟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在大剧院里面开独奏音乐会…其实你之前是在骗我吧？虽然我已经离开了执政官邸，但还是有些人脉的。”
意思就是希露瓦已经听说符吟的事情了，虽然不见得知道他来自寒潮之外，但现在这也没什么好隐藏。
“哈哈~所以你会生气吗，希露瓦姐姐？”
“生气？不存在的，我顶多会庆幸你不是真正的流浪汉，但说实话你还真是个满嘴谎话的妖精，我是真相信了你之前那套说辞了。”
“…也不算是谎言。”
符吟确实是个流浪汉，只是这流浪的范围要扩大一些，包含整个宇宙罢了…只要没有一个能让人安心的归宿，谁在这宇宙里不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呢。
希露瓦表示明天她肯定会去现场看表演。
“…杰帕德呢，他也会去吗。”
“老弟啊…我也不清楚他最近忙不忙，反正铃可那小家伙早一段时间就已经义无反顾的走进了寒潮里去探索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不过，如果是你的演出，老弟他肯定会空出时间去的吧。”
应该吧。
按理说，在演出前夕应该要尽量避免喝酒，但是希露瓦的陈酿味道很不错，一不留意符吟就喝多了，趴在柜台上面一声不吭的睡了过去。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才有一种符吟他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类的感受，清醒的他虽然温文尔雅，但太有距离感，太深邃了。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黑皮老哥？”
希露瓦在喃喃自语结束之后转头问起了坐在符吟旁边一言不发的纳努克，这家伙看上去不太好惹，但是希露瓦勇的很。
既然是跟符吟关系好，那肯定是个好人。
突然被cue到的纳努克低着头思索了一下，破天荒的点了点头。
符吟比自己还不像人，但偏偏他如今从身到心都是仙舟那地方的天人一族，受了药师那家伙赐福的。
按照他的说法，在短生种的世界里面拥有长生种的内心，内心世界已经完全超脱凡人，所以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
“他…能帮助所有听见他旋律的生命看清自己的内心，却偏偏帮不了自己，他给自己带来的是无穷的混乱。”
心灵的世界就是这样很难理清，杂乱不堪，因为生命自己也无法控制情感的诞生与消逝，爱与恨都来源莫名。
纳努克注视着醉倒在柜台上的符吟，希露瓦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连，敏感地察觉到了眼前这二人之间是真的有种莫名的磁场彼此牵连。
明明他们的态度与言行都并不亲昵，有的时候甚至彼此敌对，但确实…他们仿佛不分彼此。
真是让人感到神奇的关系啊。
……
第二天，贝洛伯格大剧院里，在约定的演出开始时间的前十分钟，观众们已经坐了剧院满堂…在无人察觉的黑暗里，许多新奇的扩音设备已经安装完毕。
比起符吟曾经驾驭的颂乐大阵简陋了不知道多少…曾经在军团的帮助下架设的阵法足以让自己的旋律传播到几个星系之外。
但眼下已经足够了。
会来大剧院里面听表演的，曾经大都是城内富人家的子弟，或是商贾家的公子小姐，或是军政方的家族，贝洛伯格八百年时间，家族底蕴还是有些的。
不过因为这场表演票价免费，所以眼下观众席里多了很多闲人。
“你们说这符吟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一个人的演出能有什么意思。”
“管他呢，总比没事儿干要好，你不会真的是来这儿听什么劳什子演奏的吧。”
“嘿嘿，好奇嘛~”
希露瓦坐在观众席最前面的一排，她其实是想找找自家老弟在哪，她觉得他肯定来了…纳努克无声地坐在人群里，摒弃了周围的杂音。
一心等待着即将上场的那道粉色身影。
“我的断弦，只为心诚之人弹奏，此刻场下却混进了许多鱼目混珠之辈…”
人未至声先到，清冷的声线差点让希露瓦觉得符吟又换了一个人，而与此同时，守在剧院附近的银鬃铁卫便把那些嘈杂的人都“请”了出去。
昏暗的舞台上，仅有符吟一人席地而坐，身前摆放着一把长方形的宽大乐器，即是古筝断弦…贝洛伯格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乐器。
但即是独自撑起一整个剧院，仅有古筝又单调了些…符吟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古筝琴弦，下一刻…金色的能量自他的指尖倾泻而出，在众人的惊呼声当中蔓延至整个舞台，他们凝聚成了一个个人形，手中驾驭着各式各样的乐器。
俨然是一整支乐团！
不过这些乐团都只是符吟弹奏的延续罢了，每一个人影都是他，身为全宇宙首屈一指的演奏家，连一人支撑起整个乐团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敢这么自称？
“人类，城市与世界…倾听这首我赠予你们的安魂弥撒吧。”
这场弹奏，也是为了寒潮，为了星核…
……
“嗯？古筝的声音，他的演奏开始了么。”
当符吟的演出开场的时候，杰帕德正位于铁卫禁区前线，带领着铁卫们抵御裂界生物的突然袭击。
近日来这些怪物的进攻愈加凶猛，铁卫又因为执政官可可利亚的举措而士气低迷，铁卫禁区都差点守不住。
“有点可惜，没能赶上他的演出现场，希望他不会怪我…”
“冲啊！”
短暂的思绪刹那间便被战士们的嘶吼打断了，因为旋律的原因，战士们此刻心中的熊熊战意被彻底点燃了，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
杰帕德也隐隐有种这样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不安，裂界怪物在战意正盛的铁卫们的进攻下节节败退，但在把它们逼退铁门之后，居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喂，你们做什么？！”
“乘胜追击，直接端了这群怪物的老家！！”
“？？”
你们拿什么端啊…？！实力真的够吗？
果然，杰帕德心里的不安不是空穴来风，任何情感达到了极致，都会是带来毁灭的疯狂…
第48章 表演高潮时
“以冰雪铸成此志，永不终结！！”
向着裂界追去的铁卫队伍被杰帕德筑起的冰墙给挡住了，无法得偿所愿的情况让他们陷入了疯狂，杰帕德咬着牙，把所有铁卫都一拳打晕在地。
这片刚刚还在厮杀的战场终于恢复了其原有的死寂，杰帕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向着回到行政区的方向奔跑而去。
不知道他会选择的是阻止符吟，还是……保护此刻毫无反抗之力的他。
与符吟的预料中一样，在旋律传遍整个贝洛伯格的一瞬间，举城上下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述的疯狂状态。
比如说坐在舞台下的观众们，本是带着欣赏音乐的念头前来着这里，在符吟旋律的影响之下，他们喜爱这音乐已经到了狂热的程度。
符吟这首安魂弥撒是整支乐队演奏出的旋律，曲调复杂层次分明，凝聚了一个创作者一时全部的心血…演奏者坐在舞台上紧闭着双眼，已经在这演奏中忘我。
金色的音符蔓延出大剧院，升上贝洛伯格的天空汇入寒潮，寻找着星核力量的来源。
“啊啊！好悦耳，好激动啊…简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
“我想更凑近些听！”
大剧院观众席里的观众们躁动的尝试冲上舞台，而符吟已经完全沉浸在旋律中，在往常军团里通过颂乐大阵行动时，周围都是有无数军团的虚卒层层保护的。
因为现在的符吟哪怕是一个刚刚成年的稚童都能把他杀死…在那些观众尝试着冲上舞台的下一秒，他们浑身笼罩出了黄绿色的火焰。
欢呼的声音变成了尖叫，旋律驱动的情感从喜悦变成了恐惧。
“发生了什么？！啊啊啊！！”
“好痛，好痛啊！！”
“救命！！”
自被烧尽的人类的尸骸中诞生了新的虚卒，剧院内部的所有人满含恐惧的夺门而出，希露瓦被夹在了人群里，纵使不愿离开也身不由己。
最后仅剩的端坐在观众席上的最后一个观众即是纳努克，嘴角含着轻轻的微笑，注视着舞台上的他。
在新生虚卒们狂欢的簇拥中。
……
行政区内部陷入了混乱，争吵声总是此起彼伏，最后都被自大剧院逃出的人们感染上了恐惧的心思，桑博就夹在人群里面神情恍惚，拼尽自己全力抵抗着符吟演奏的影响。
他本来是想跑的，可惜被乐子神给扔了回来，阿哈大人就是想看看自己被影响时的丑态，然后磨着浮黎让他做成光锥万世传阅，这种事情是挺有乐子的。
不过，令使尝试着反抗星神，也并非不是个有趣的事情。
“符吟啊符吟，你的存在对于这个宇宙而言，还真是无法掌控的灾难与机遇啊。”
此时此刻，杰帕德已经回到了行政区，逆着奔逃的人群朝着大剧院而去…他从未感觉过往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让他看得清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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