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叶化春生
而此刻独孤锋内心的煎熬丝毫不弱于卓不凡。
自江微尘让他杀了卓不凡后，内心中就有一道声音响起：杀了卓不凡，可活；不杀，必死。
独孤锋知道这是江微尘的声音，仇人之语配合他的狠辣，他不该相信其会放过自己的。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内心除了刚开始的迟疑后就逐渐坚信只要按他说的做，自己就一定可以活命。
随着他坚信杀师可活命之后，不知怎么的，内心竟隐隐生出各种幻想。
不杀师的幻想结局只有一个：死！
而杀师的结果却各不相同。
第一幅画面：他杀师后，江微尘看在其妹的情分上，传他绝世神功，几年后神功大成，斩杀大仇人萧峰，提萧峰人头了于母亲坟前祭拜。
第二幅画面：他杀师后，江微尘看在其妹的情分上，传他绝世神功，几年后神功大成，先杀萧峰，再杀江微尘，提二人头颅祭拜母亲和先祖。
第三幅画面：他杀师之后流浪江湖，几十年后，武功大成，斩杀萧峰，最后剑指江微尘，可几次战败，好在有阿碧姨娘求情，让他得以活命，又几十年，他终于打败江微尘，要杀他之际，已经面容苍老的阿碧姨娘再次求情，他终是没能下杀手，几年后，无敌寂寞的他隐居深谷。
第四幅画面：同样是流浪江湖，但无论怎么修炼，他都打不过两人，多次战败后，复仇无望，他变得颓废了。
本以为到此结束了，可两人却跑去他母亲坟前跳舞，满身酒气、浑身邋遢的他愤怒了，再次提起了剑，开始努力修炼。
时间悠悠，两百年后，他还是没能打败两人，可两人却即将寿尽，临死之前，对前去挑战的他说：恭喜你，你可以提着我们的头颅去祭拜你的亲人了。
苦修两百多年终于如愿以偿，独孤锋哭了，哭得像个孩子，随后他问出了心中疑惑：为何不杀他？
两人皆言：高手寂寞，无敌的日子太无聊。
独孤锋终于理解他们为什么不杀他，且在他颓废之时还要刺激他，原来是为了多个对手。
可独孤锋不理解两人的意思。两人寿尽而死，他终是没有割了两人的头颅祭拜，而是在其坟头跳了三天三夜。
几年后，走遍天下，放眼而去，江湖再难寻一个敌手，他终于理解了何为‘高手寂寞’。
江湖太无趣，活着太无聊，他开始有些怀念两人了，几十年后，在两人坟头撒了泡尿后，他将自己埋在了两人旁边。
…………
第二十幅画面：杀师后，他依然流浪江湖，四处挑战提升武艺。
几十年后，大宋一统周边各国，甚至连遥远的海外都成了大宋的领土，天下承平，万邦来朝。
没了外患，成就古今功业的赵匡胤开始剪除内部的不安定因素：武者！他欲天下禁武，焚毁一切武学修炼之法。
江微尘、萧峰等人联合反对，一场大战后双双战死，他还未报仇，两人就已身死。
而身为新一代江湖顶尖高手的他也成了江湖的希望。
天下所有武林门派，包括至尊盟等都奉他为盟主，所有武学全部供他翻阅参考，所有人全力为他搜集药材资源供他修炼。
在所有人的支持下，最终他不负众望，打败赵匡胤，覆灭大宋，成功复国登基。
画面至此结束，但每一种结局都映照在他的内心，久久不散。
大仇得报，符合他现在的期望。
无敌天下，符合他身为武者的追求。
君临天下，符合他慕容家复国的遗志。
活着，这一切都可能实现，而死了这一切终是幻想。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内心竟是坚信只要自己活着，画面中的一切终有一个会实现。
这种坚信驱使着他想要活着的信念不断增强。
而活着的代价就是杀了师父卓不凡，他不愿，可心底却又再寻着借口，杀母之仇未报，我不能死。
他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他要活着，他发过誓，一定要手刃萧峰为母亲报仇的。
随着其活着的念头不断变强，他的剑终是缓缓刺入了卓不凡的身体。
第504章 重情重义独孤锋
就在其剑刺入卓不凡体内一寸两分之际，独孤锋的心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自己手持利剑，剑尖正好刺入师父卓不凡的胸口。
“师父？”独孤锋惊叫一声，连忙想要收手，可却发现控制不了身体，但好在剑停下了。
独孤锋大叫道：“江微尘，你干了什么？不要伤害我师父。”
话落，心底浮现江微尘的声音：“独孤锋，你错了，伤你师父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你胡说，师父指点我武学，之前又救我性命，我岂会伤他？而且我明明想要收剑，可却做不到，还说不是你所为。”独孤锋叫道。
“这确实是我所为，我虽束缚了你的心灵，控制了你的身体，但我所使用的乃是以心印心之法。
以心印心之法虽不能直视你的本心，但可以轻微感知你的心绪变化，我对你身体的控制就取决于你心绪的变化。”
“你明知只有杀了你师父你才能活，可你想活着的念头却在不断变强，所以你的剑刺入了你师父体内。
而刚刚我只是让你心中呈现这一幕，这才让得你猛然惊醒，想要收剑，所以剑停住了。”
让独孤锋坚信杀师能活，这是其受江微尘心灵之力的无形影响。
而其身体做出的动作虽由江微尘所控，但却是根据独孤锋的心绪变化来决定。
独孤锋叫道：“我要收剑，而不是让它停住。”
“你确定吗？”江微尘的声音在独孤锋内心响起：“收剑了，那你就死了。”
独孤锋没有迟疑，叫道：“我确定！”
“不，这只是你的一个想法，我感受到你的心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不定，你并不确定。”
内心坚信杀师能活的独孤锋有些崩溃，刚刚他还能安慰自己。
可如今心中清楚的呈现剑入师父身体的一幕，独孤锋发现他无法说服自己。
他崩溃道：“我想活，但为什么活着的代价必须是师父死？”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是我给你的选择，你和你师父只能活一个。”
“阿碧姨娘那么温婉和善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哥，你简直是个魔鬼。”
“别跟我套交情，你以为夸我妹妹我就会放过你们师徒？”
江微尘催促道：“快点选择，我没时间陪你们耗。”
独孤锋愤恨道：“我哪个都不选，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江微尘心灵感应之下，独孤锋想活，但同样也不想杀了卓不凡。
内心没呈现剑入卓不凡身体的画面时，他想活着的信念更强。
但现在二者几乎僵持不下，独孤锋犹豫不定，心念不一，导致没法冲破他的心灵束缚。
在自我和他人两个抉择之间，别说事关自己的生死，连简单的利益纠葛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我。
但独孤锋的心念竟是僵持不下，自己想活，但是又不想因为自己想活而伤害卓不凡。
“慕容复志大才疏，心胸狭隘，王语嫣薄情寡义，怎么他俩结合却生了你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种？”
江微尘都有些不想试探他了，重情重义的人做事是有底线的。
江微尘不认为这样的人会牵连无辜，且是对他有恩的二叔和阿碧等人。
但考验进行到了这里，不让他做个选择怎么跟读者交代呢？
“江微尘，不准你说我爹娘坏话。”独孤锋愤怒道。
“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坏话。”
独孤锋愤恨道：“好，那你跟我说说我爹如何志大才疏，如何狭隘，我娘又是如何薄情寡义的。
你若说不出来，那就是污蔑，我虽不能将你如何，但同样可以诅咒你爹娘。”
江微尘笑道：“你爹一生立志复国，可又无实际建树。
本来天赋很高，可心性却不够，受不了挫折且又急功近利。
败于我手之后，心中不甘，转而交恶于我。
见我四处吸功，快速提升功力，他又受不住诱惑，学我吸功修炼。
可我有手段镇住反噬，他却没有，心性不够，终究受了反噬，导致性格大变。
我于半步大宗师时废功重修，而你爹却没那魄力，到死都卡在那。
一生心怀复国大志，可文不成武不就，是不是志大才疏？”
“你爹这一生挺失败的，前面二十多年活在慕容家世代相承的幻想中，虽是幻想，但好歹算是个追求。
后面近十年就悲催了，慕容家复国的幻想实现了，可登基的那人是他先祖而不是他。
眼见先祖有望突破天人境界，他身为后人不为其高兴，反而愈加苦闷，因为先祖突破意味着寿命的增长，他距离那个位置遥遥无期。
据说其当了太子后治国理政的学问他不学，武功也没有魄力重修，整日于东宫之内喝得酩酊大醉，可见他活得很不如意。
连先祖都容不下，这不是心胸狭隘是什么？”
“不可能，我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我不信。”独孤锋叫道。
他的父亲竟然连先祖都容不下，期盼着其早死。
可江微尘又没有骗他的必要，独孤锋转而道：“那我母亲呢？”
“你母亲……我曾在她六岁时教她筑基拳法，在她八岁时带她找到其外公，得其一生传承。
可多年以来，我从未听过她一句感谢的话语。汴梁城外我战你先祖重伤垂死，她却欲割我头颅祭奠。”
“哼，你杀我先祖，我母亲为先祖报仇有何不可？”独孤锋质问。
江微尘笑道：“你以为你母亲在乎你先祖？不，她只是想借我头颅展示威严，进而稳定因慕容龙城身死而摇摇欲坠的大燕。”
“当然仅此事也不能说她薄情寡义，我说她薄情寡义是她在自己前途和你外婆名声之间选择了自己的前途。
众所周知，你母亲姓王，是王家女，但实际上她却不是王家血脉。
她的父亲是以博爱著称，四处留情，到处养情妇的风流子段正淳。”
“因我的原因她提前与段正淳相认了，但却因你爹又和段正淳闹了矛盾，不再相认，并没随她娘去大理。
可你爹当了太子后，她为了身份上的匹配，主动回了大理，认了已是国王的段正淳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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