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韦贝尔公使,我需要你对炮击永兴湾一事给个交代,不能让我国的将士白白流血!”袁项城先声夺人,虽然不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俄军炮击一事属实,所以帽子先扣上再说。
韦贝尔自然不当回事,上次收复朝鲜海关一事,他拿袁项城没办法,被引经据典的嘲讽了一顿。
这次炮击永兴湾一事,袁项城同样也拿他没办法,所以他也要嘲讽回去。
“袁大人,我也不太清楚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是我国军舰在用大炮炸鱼呢,怎么会伤到贵国将士呢,难道他们有在如此寒冷的季节冬泳的习惯吗?”
朱尔典见二人又要吵起来,连忙制止,把话题引到正路上。
“袁大人,韦贝尔阁下,我相信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解决问题的,还是请二位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吧”
谁都不服气谁,都不承认自己这方理亏,最终,一番商讨之下,勉强同意组建一个中英俄三国共同参与的调查小组,来调查此次事件。
而在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当事双方谁也不许扩大事端,韦贝尔也向俄国海参崴地区发去电报,汇报了这一结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传到还在永兴湾外飘着的那艘巡洋舰上。
毕竟,此时还没有无线电报。
而短暂的得到了一个解决方案的袁项城,并未打算遵守承诺,他随即在汉城最中心的景福宫广场出现,在一众中国与朝鲜士子的簇拥下,登上了刚刚修筑好的3米高台。
在国王李熙去中国后,袁项城便让人将景福宫南边的城墙拆除,将景福宫大殿门前的一大片石板地让了出来,命名为景福宫广场。
还用拆下来的砖块垒了一个类似于祭坛一样的高台,专门用于演讲和宣扬新事物。
这一年多间,数不清的士子在这里振臂高呼,挥洒青春,向世人阐述新思想新学问。
而袁项城,也是第一次站到这个高台上,拿着简易版的喇叭,手中稍稍有些冒汗。
“俄人无端炮击我永兴湾,此乃我中华之耻,是对全体中华儿女的蔑视。
金瓯无缺,此乃历代先贤之夙愿,然俄人屡次侵我中华,先谋黑龙江以北,又图乌苏里江以东,如今更是贪心不足,妄图染指永兴湾。
中国,乃全体中华百姓之国,虽一丝一毫之国土不敢丢也,南华已遭噩耗,如今北方又要被俄人窥伺。
朝鲜百姓不可不奋起,中华儿郎不可不还击!”
在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反俄发言中,他毫无疑问的夹带了属于自己的私货,将俄国人割占外东北与如今入侵永兴湾相提并论,将朝鲜视为中国。
然而,在此时的环境中,没多少人能冷静下来分析袁项城话语中的漏洞,他的这一番发言成功的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怒火,这一刻,无论是朝鲜人还是天南海北的各省学子,都把自己当做中国人。
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反俄驱俄,护我中华!”广场上的数千士子高呼!
“我宣布,即刻起,停止对俄国远东地区的稻米出口,禁止所有俄国商品进入朝鲜地区!”
袁项城也做出了反击,在商品贸易层面禁止俄国的商品入境,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俄国人在远东也没什么像样的工业品。
最重要的还是禁止粮食出口,这意味着短时间还好,但长时间之后,俄国人要么花高价买朝鲜走私粮,要么跨越万里去东南亚买便宜粮食,但要付出数倍的运输代价运才能送到海参崴地区。
就在袁项城宣布稻米禁令后不久,经历数天调查的中英俄联合调查组也终于将事情的经过还原清楚。
原来是当地官员发现俄国人军舰后,连忙去找附近驻扎的甲申右军,而甲申右军的军大衣是土黄色的,和沙滩以及秋冬季节的落叶颜色十分相近。
俄国人见大批军人集结,只是想鸣炮示警,对着海滩后的树林就轰了过去。
搜但树林里埋伏的还有后备兵力,即使站的比较分散,但还是轰死了1个,震伤了3个人。
索就炮弹痕迹、当地甲申右军和官员口供、以及俄军巡洋舰炮手描述而言,事实确实有些乌龙。
:俄国海军的确对永兴湾念念不舍,但本次行动也并未得到阿穆尔总督的授权,只是海参崴舰队的私下之举,本打算勘察一下永兴湾地形就回到船上去,谁知道下去的人被甲申右军堵在岸上了。
yi毕竟袁项城几万大军就在朝鲜虎视眈眈,俄国人只是贪婪,并不傻。
lin但事已至此,甲申右军本就无错,而且还十分克制,俄国公使韦贝尔那边也不认为己方有错,只是觉得有些倒霉而已。
0然而上岸的十几名俄国人已经被甲申右军扣押,而且稻米输送也被袁项城禁止,韦贝尔自然不愿意,表示若是袁项城不让步,他不保证俄国军队不会单方面的改变现状。
事情的真相,连带着袁项城的反俄宣言,一起登上了东亚各地的报纸头版头条。
申报东亚时报字林沪报这三个汉城和上海地区的老牌报纸当天上午就卖到脱销,加印数次方才堪堪得以供应。
万国公报时事报这类由民间士子创办的小众报刊也难得的全部卖光,只因为搭载了本次中俄争端的始末。
而面向外国人的北华捷报,也破天荒的在中俄永兴湾争端期间,由周刊改为日刊,每日追踪报道事件进展。
缌找!
3随着事件的不断发酵,由北华捷报提出的“日本海危机”这一称呼,逐渐指代了此次中俄永兴湾争端一事。
清廷中枢率先发出声音,特意明发上谕,表示谴责俄国人举动,但同时也让袁项城保持冷静,表示“俄人乃欧洲强国,不可拿日人比拟,切莫轻言战事!”,要和平解决此事,并向在华的英国公使求助,请求调解。
而当事的俄国阿穆尔总督府则发表了一封非常强硬的外交声明,表示甲申右军对俄国不敬,俄国军舰只是路过永兴湾,下船寻求水源,就被甲申右军强行扣押,这才被迫炮击示警,没想到误伤了人。
俄国人认为主要过错方在中方,要求立即释放被捕的十几名水兵,并且对巡洋舰出行的煤炭消耗予以补偿,还要严惩当时的甲申右军指挥官。
日本人倒是附和的快,虽然朝鲜半岛上已经没有了日本的官方机构,但他们还是在东京时报上表示,清国军队蛮横,无故扣押俄军,必须道歉,支持俄国主张,同时表示往后若是缺乏补给,俄国可以前往日本沿海寻求支持。
德国、法国在朝鲜没什么利益,也插不上什么手,但德、法两国还是在感情上偏向俄国人,因此呼吁双方坐下来谈的同时,要求袁项城立即释放被捕俄军,丝毫不提被炮击轰死轰伤的甲申右军。
美国则没有什么倾向,两不得罪的表示,对本次发生的日本海危机深表遗憾,一定要妥善处理,不要影响国际贸易往来。
只有英国不一样,在北京城的赫德和在汉城的袁项城通过电报交换意见后,在赫德的示意下英国公使欧格讷发表声明称:认为此次事件起因在于俄国未经允许靠近他国领土,并且让军人擅自登陆,有入侵的嫌疑。
甲申右军扣押入境军人只是出于国际惯例,并未出格。反而是俄军炮击甲申右军,需要赔偿相应损失。
英国人这话一说出来,本来看热闹的德法美几国来了兴趣,什么时候,英国变成中国的好朋友了?
第95章团结一切,抗俄!
袁项城必须摆出强硬的态度,以此来向天下有志之士彰显他的正统性不来自于满清赋予,而来自于人民信任。
此时的他,有一个绝佳的两相对比机会。
红搜科在香港的探子来报,在刘铭传等人撤出台湾后,台湾道巡按使唐景崧并未撤离,反而是召集士绅千人多次请愿清廷,不愿弃台。
清廷得知后当即就开革唐景崧,并要求其立即来京陛见,不得拖延。
然而南部台湾军民早已抗法日久,不愿放下武器,担心遭到法国人的秋后算账。
所以在外交官陈季同的建议下,台湾抗法百姓士绅公推唐景崧为领导人,选择独立抗法,学习美国的独立宣言,也发表了台湾军民抗法独立宣言,宣布建立台湾民主国。
宣言当中表示“愿人人战死而失台,决不愿拱手而让台。”
唐景崧虽担任台湾民众国的“总统”,但仍然表示奉清朝为正朔,在就任总统仪式当场对着北方大哭,定年号为“永清”,寓意永远尊奉清朝。
同时派人前往福建联系清廷官方,表示建国只为抗法,绝无二心,往后事事也都将奏报朝廷。
但清廷怎会认可国中之国,更何况还是一个汉人建立的所谓国家。
法人占台湾只是“租借”,你汉人竟然想着独立建国?
抗法保台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来真的啊?
所以,知道台湾建立汉人国家的消息后,清廷当即拍了封电报给法国人,要求法国人速速平叛,并且询问法军补给是否充足,不足的话可以从厦门沿海补给。
这一消息被北京站京师电报局里的红搜科人员获取后,经证实为真,只是清廷将这一信息掩盖了下去,并未有多少人知道。
而袁项城已经派明晔去散布这个消息了,不为其他,就是为了让满清在天下人面前进一步失分,让其局势不稳。
不管英俄德法美诸国如何表态,满清是肯定不愿意和俄国起冲突的, 以他们一直以来怕洋人入骨的态度来说,巴不得借着英国人的支持和俄国人讲和,所以肯定会让袁项城止戈息兵,不要惹出事端。
但不管满清怎么说,甲申右军还是在进行着军事调动,段祺瑞的一万大军已经出发了,而中朝边境的甲申右军第四镇也在金东卫的带领下去往图们江流域。
至于9在朝肆鲜内部的俄八国人er,也被袁项4城派人找了叁出来,3人数不0多,主要集中在汉城和仁川,全都是远东附近往来做生意的商人。
袁项城“礼貌”地请他们集中在了俄国驻朝的使领馆内,同时在码头的货物也遭到汉城当局的扣押。
这一举动毫无疑问大大提升了士子和百姓们的士气,为了支援袁项城的抗俄事业,韩城、平壤、仁川等大城市内自发的出现了给甲申右军捐款捐物的现象。
一个个裹着棉麻粗杉的码头装卸工,嘴里哈着热气,伸出黢黑的双手,将自己手中赚来的铜板塞进钱箱中。
士子们也不甘落后,有钱的捐钱,有粮的捐粮,钱粮都不充裕的贫寒士子沿着汉仁线一路演讲,分发传单,誓要激起全体中华儿女的愤慨。
而中国南北的有识之士在得知日本海危机的始末后,也是纷纷慷慨解囊,捐钱捐物。
天津、上海等地往来仁川的货轮上被塞满了支持袁项城的百姓捐赠的物资,从冬衣到面粉粮食,甚至还有少爷学子自带枪支,与家中三两仆人一起登上商船打算赴朝抗俄。
还好被机灵的管家发现,在临开船的前一刻被家中长辈从船上拽了下来。
即使如此,大江南北还是有着十数艘商船满载援朝货物和抗俄人员,扬起风帆,开足马力,驶向了仁川港。
袁项城见状也只能感慨民心可用,不过虽然袁项城得到了绝大多数中国和朝鲜百姓的支持,但重要的还是军事力量上的准备。
己方这里万事俱备,只等俄国人的反应了。
...
时间来到了1887年12月底,寒冷的天气已经笼罩了朝鲜大地,还飘下了几场雪花。
俄国巡洋舰不得已,只能赶在海参崴彻底封冻之前先回港,而在永兴湾被逮捕的俄军,也在俄国公使韦贝尔的要求下转移到汉城。
双方都在等,袁项城在等物资,看着一船船的物资来到仁川,也是颇为感慨,在安顿好远道而来的年轻士子后,他又向前线甲申右军运送了大量的粮秣补给以及枪支弹药。
而俄国公使韦贝尔也在等阿穆尔总督派出的特使前来,他身为一个来远东混日子的二代,本身没什么外交谈判能力,只知道用给自己捞好处。
阿穆尔总督在得知袁项城下令禁止朝鲜稻米出口海参崴地区后大怒,当即就表示要调集军队南下教训一下袁项城。
但在听闻英国人对袁项城表达出支持的态度后,他又冷静下来后,大骂驻朝公使韦贝尔是个废物,连稳住现状都做不到。随后阿穆尔总督派出了自己心腹爱将阿列克谢前往朝鲜处理这件事。
而美国闻言也来掺了一手,指示驻华美国公使田贝来参与日本海危机一事。
袁项城此刻正在汉城火车站迎接远道而来的田贝。
“田贝先生,欢迎您为东亚的和平奔波至此。”袁项城对着田贝就是一阵拥抱。
“袁大人,仁川和汉城的这段路途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已经如此发达,我想连天津都比不了这里。”田贝对着袁项城惊叹道。
作为美国派遣在东亚的特命全权公使,他是少有的美国五大湖工业州出身,出自印第安纳州。
见惯了五大湖周围林立的钢铁高楼和烟囱工厂,当初到达中国的他还有些不适应,遍地是低矮的民房以及映入眼帘的耕地。
就算是雄伟的紫禁城,在他看来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叹的,据说清国的掌权人,那位皇太后,睡觉的地方甚至没有芝加哥的工人的卧室大。
所以当他看到仁川码头矗立的烟囱、密集的货船、繁忙的码头、一列又一列的火车后,他一度以为坐船回到了美国某个港口。
直到袁项城的声音才把他拉回现实。
田贝此次能来到朝鲜,并不是完全依照美国政府的指令,卡耐基钢铁公司也在其中起了作用。
美国政府本来的意思是让田贝随便派个助理,去参与一下日本海危机的会议谈判,刷一下美国的存在感即可。
但正巧卡耐基钢铁公司需要扩张寻求海外的扩张渠道,在收到东亚办事员胡佛的情报后,决定和袁项城接触一下。
此时的刚度过钢铁发展的黄金时期,美国的钢铁产量自南北战争后就以几乎年均40%的产量,连续增长了20多年。
可是,虽然钢铁不断增产,需求却没有随之大量增加。
很快美国的钢铁行业就出现了大批经营不善导致的破产现象,集中发展的趋势进一步明显,19世纪80年代末,正是钢铁托拉斯建立的黄金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