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汐尺
“当然了,不过我暂时没办法告诉你这个变数是什么,因为这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处境……介于我与你哥哥之间的交情,我才想试一试能不能劝得动你。”
黑蛹心想,如果苏子麦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倒好,和她说出“救世会”的事情也无关紧要,但他很担心这个神经粗条的妹妹会随口跟别人说出“救世会”的事情,到时事情可就麻烦了。
要知道,红路灯就是因为到处宣传“救世会”的图案,引起各方的广泛注意,才会被救世会视为歼灭目标。
苏子麦如果得知了“救世会”的事情,有一定概率会落得一个相同的下场。
苏子麦垂目思考了一会:“都走到现在了,再危险我也不会逃,你别劝我了。”
“果然……”黑蛹早有预料,“你们一家子都一样,都是劝不动的蛮牛。”
“我忽然有一个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我二哥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么?”苏子麦想了想,抬头看向他。
“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因为我团长之前说过,他有可能是一个异能者……”苏子麦轻声说,“我一直不让自己想这件事,但我觉得迟早有一天我得面对,我不希望到时自己完全没有防备。”
她顿了顿:“尤其在知道大哥是蓝弧之后,这个可能性忽然变大了,这几天每天睡觉我都忍不住想起二哥的脸,总是在想……他会不会也和大哥一样,瞒着我什么。”
黑蛹静静地凝望了她一会,而后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回道:
“这么说好了,你的二哥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麻瓜,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
苏子麦愣了好一会儿,而后缓缓松了口气,黑蛹可能会用一些似是而非、暧昧不清的语言误导她,但从来没有骗过她。
想到这儿,她一下子安心了下来,唇角微微扬起,声音低不可闻地说道:
“谢谢。”
黑蛹并没有回应,片刻之后他忽然开了口,打破了笼罩在二人间的沉默。
“他很爱你。”
苏子麦一愣,脸庞“唰”的一下红了起来,紧接着耳朵也红得像是能渗出血来。
她蓦地抬头瞪着黑蛹,又羞又恼地说:“这种话谁都知道啊!你说出来做什么?肉麻死人了,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怎么觉得你并不知道呢?”黑蛹说,“你和你的大哥一样傲慢,从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总是让身边的人伤心、担忧,却自以为自己在做着正确的事情……就好像,基因里的某种自毁心理在作祟。”
他挠了挠下颚,“我严重怀疑这种自毁心理遗传自你们的父亲,只不过他的这一方面体现在酗酒、自暴自弃上,而你们则更加无可救药,如同苦行僧一般催眠着自己……即使已经浑身是伤,却不曾察觉,只是一味向前奔走,等待着死亡来解脱自己。”
“那是我的笨蛋哥哥,我才不会那么蠢。”苏子麦的脑海中掠过蓝弧的身影。
“谁知道呢。”
“你说我让身边的人很伤心……二哥他,很伤心吗?”苏子麦沉默半晌,忽然问。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居然想从一个外人的口中来了解自己的家人……明明心里恨透了这个天天戏弄她的大扑棱蛾子,可每一次见到他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自觉就放松了警惕。
“当然了……顾文裕是一个不善言辞、羞于表达自我的孩子,他习惯于把自己的心情都掩藏在表面的嘻嘻哈哈之下,从不轻易向他人表露自己的内心,恐怕只有戴上面具才能让他稍微诚实一些吧?”
黑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可这样的一个孩子却在你面前生气了,问你有没有在乎过他的感受,你却对此置之不理,显得他像是在无理取闹。”
苏子麦默然,神色复杂的小脸笼罩在月光中。
黑蛹翻动着书页,手指摩挲纸页的沙沙声响与落水声重叠。
静谧之中,他开口说道:
“也许你可以试着换位思考一下,为什么顾文裕从没用过那样的语气和你说话。他和你的大哥一样,不愿意看见你卷入危险,却无能为力,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并且,其实母亲的真相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总不能因为父亲一个人走不出来,就让整个家庭都置身于死亡的边缘,不对么?”
苏子麦的鼻子微微一酸,忽然有些心疼被搁置在家里的顾文裕。
她心想:是啊,他那么别扭一个人都说出心里的话了,这次一定是真的很担心我,才会显得这么情绪化吧……
她正想说话,黑蛹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淡淡地说:“顺便一提,其实就是他委托我送给你纸尿裤,目的是为了提醒你及时收手、不要不自量力。”
“滚!”
苏子麦冷冷地低喝一声,正想说“你不是从不骗人么,怎么开这种玩笑”,结果一阵忽如其来的引擎的轰鸣盖去她的思绪。
她和黑蛹一同扭头望去,只见一束扑面而来的探照灯自火车隧道的出口射了出来,割裂夜幕,照亮了斑驳的铁轨和空荡荡的站台。
紧接着,一辆通体暗红的庞然巨物从隧道中咆哮着奔走而来,轰隆隆的声响几乎快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第179章 来自黑蛹的警告,世界第一的载具
静谧的7号月台上,黑蛹倒吊在屋檐下方,一边翻看漫画一边与苏子麦闲聊着。
忽然,一阵轰鸣声自隧道之中传来,骤然间淹没了整个世界。
二人蓦然扭头,看向自建成伊始年月已久的火车隧道。
火车恶魔的探照灯割裂夜幕,照亮了他们的面孔,百米之长的躯体自黑魆魆的隧道之中猛冲而出。
同时站台上的二者十分默契地抬手,捂了捂耳朵。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急刹声传出。
火车恶魔的车头猛然一顿,整个车厢都如同蛇类的躯体一般,从中间那一节开始向上骤然曲起,而后缓缓变回平整的形状,在7号站台的轨道上停了下来。
轮子与铁轨摩擦,传出令人尖叫抓挠的锐鸣,继而溅出一片“啪啪”的花火。
半晌过后,这片百米之长的车身终于平息下来。
火车恶魔通体暗红,庞然无俦的躯体几乎割据了所有的月光,转而将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投落在空荡荡的站台上。
好在车厢内灯火通明,橘黄色的暖芒向外扩散而去,如同圣诞日树上的萤火一样照亮四周。
苏子麦压低面孔,一脸无奈地站在月台上,等待着车门打开。
忽然,一阵“呼哧呼哧”的响声自车头传出,滚滚的蒸汽浪潮从车缝中喷涌而出,眨眼便将整座站台全然覆盖,像是一个巨人抽了一根超大号雪茄后吐出的烟雾。
片刻之后,弥漫在站台上的烟雾散去,火车恶魔的真容暴露在夜色下。
它通体如镜,折射着冷冽如冰的月光。
只见此时一张暗红色的面孔正嵌在车头上,面容苍老,但两条眉毛长而粗,鼻孔呼呼地向外喷着蒸汽,嘴巴紧紧地抿着,俨然是一个气冲冲小老头的样子。
站台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久等了,两位。”伴随着一阵话语声传来,5号车厢的车门从内侧打开,随后一个身穿褐色长风衣,嘴里叼着一根烟杆的女人走了出来。嘴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团长,为什么你的火车恶魔每一次都能造成这么大动静啊……”苏子麦缓缓松开双手,叹了口气说。
柯祁笍抬手扶了一下头顶的贝雷帽,微笑着说:“没办法,我叮嘱过它很多次了,但它每一次都止不住动静。”
“感觉和你混久了听力得大幅度下降,以后老了说不定得戴个助听器。”
苏子麦怨念满满。
二人话语间,一阵幽幽的话语声自头顶响起:“有段时间没见了,柯小姐,看到你还是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不就一星期而已,有那么久么?”
柯祁芮一边说着一边收起烟杆,勾起唇角,抬眼看向倒吊在屋檐下的黑蛹。
“一星期也已经很长了,至少对我来说,这一星期可是格外的漫长,”黑蛹说,“冒昧问一下,你的两位队友是否在车厢内?”
“当然了,幽灵火车团是一个整体,我们一般不单独行动。”
黑蛹一边看着漫画一边说:“好的,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个看起来脾气不怎么样,最好不要把我和他们安排在同一节车厢,否则我很担心他们会和我大打出手。”
“啊啦……没想到我们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黑蛹先生,居然还会担心这种事情。”
柯祁芮顿了一下,揶揄道:“可惜了,你大可以放心,既然这里最看不惯你的小姑娘都与你相安无事,团内的其他两名团员自然也能和你和睦相处。”
“是这样么?”黑蛹歪了歪头,狐疑地眯起眼睛,“你们真的不会把我骗进火车,然后对我拳打脚踢吧?”
“怎么会呢?”柯祁芮轻笑,“他们还想感谢你那一天替他们救下小麦呢,如果你没出手,以这两个闷骚家伙的性格,他们大概率会追悔莫及、抱憾终身吧?”
“团长!”苏子麦没好气地看向她,小声抗议道,“即使大扑棱蛾子不来救我,那天我也不会死好么?”
她微微偏头,冷哼一声:“我只是看那个夏平昼是自己人,小小地给他放水一下而已。”
黑蛹摊了摊手:“谢谢,我会替夏平昼先生传达你的好意。感谢你不仅放过了他,还促进了宝宝巴士牌纸尿裤的销售额。”
他顿了顿:“噢……之所以说促进了宝宝巴士牌纸尿裤的销售额,那是因为我日后会把这件事写进自传,而我的自传会火遍全地球,成为十二岁到二十岁的青少年畅销读物,想必这一定会带动这一款纸尿裤的销量。”
苏子麦眼角微微抽动,憋红了脸正要生气,柯祁芮忽然摸了摸她的头顶,头也不回地说:
“好啦,输了就是输了……许三烟和林正拳肯定比你更清楚当时的情况。”
黑蛹阖上《再见绘梨》,抬眼对上柯祁芮的目光。
“这么听起来,以我的功绩,怎么也配得上一个单独的VIP车厢吧?”他问。
柯祁芮笑笑,“当然,不过你暂时得先和我们坐一块,因为我们还需要讨论一下明天行动的要点,顺便……从你这里打听一下‘夏平昼’的事情。”
说到最后,她些许压低声音,低头凑近烟斗吸了一口烟,帽檐下的双眼眸光流转。
对于夏平昼这个人,她的心中还存在着太多、太多的疑问。
“既然时间紧迫,那我们不如车上再聊。”说着,黑蛹收回头顶的拘束带,从半空中翻旋一圈,轻盈地落了下来,双脚踩在漫布灰尘的公共木椅上,风衣的衣摆随之耷拉而下。
苏子麦扭头看了他一眼,先一步登上舷梯,步入灯火通明的车厢。
黑蛹从公共木椅上跳了下来,紧随其后。
柯祁芮最后一个走了进来,关上车门。火车恶魔轰隆隆地躁动起来,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再度响起。它咆哮着没入隧道之中,以一个诡异的速度往前疾驰。
与此同时,黑蛹抬起头来,透过面具上暗红色的眼眶,看了一眼静坐在车厢内的许三烟和林正拳。
前者老样子,一身黑色高领风衣,后者也还是一条白色背心配长裤。
黑蛹开口说:“初次见面,两位先生,我是黑蛹,想必你们都听过我的名号?”
“林正拳。”“许三烟。”
二人的回复十分简短,他们一个抱着肩膀闭目歇息,另一个看着窗外静静抽着烟。
“顺便一提,我们家正拳已经突破至三阶了。”柯祁芮吸了一口烟,淡淡地说。
“三阶驱魔人?”黑蛹双手抱肩,“真了不起,在整个世界上都是屈指可数。”
林正拳声音低沉地说:“团长,不要说什么‘我们家’,搞得好像我是你儿子一样。”
“还害羞起来了?”柯祁芮勾起唇角,戏谑地斜视了他一眼。
黑蛹耸耸肩,“那么,正拳先生现在的实力如何,准天灾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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