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子宁
海浪声哝哝不休,每天都在法师耳畔汇报飓风逼近的消息。
今天这热带气旋是开足马力朝风帆群岛冲来了,明天可能就会在某处海岛兜个圈。气象本就是一个难以预测的混沌系统,从来没有完全准确的天气预报。
反正不论飓风来得或早或晚,林博都得继续当土木佬,早干完早享受。
东崖石窟的建设算是有条不紊,受限于施工设备,其实他也没法造出什么尽善尽美的建筑物,只能是因陋就简。
林博的目标是让蘑菇园不受疾风骤雨的影响,考虑到石窟本身具有足够的纵深,头顶山体相当于一顶大伞,中庭区域基本不会淋雨。
他最担心的问题在于石窟地势向深处下沉,洞口的降水可能会倾泻灌入中庭。
石窟入口不是一个椭圆形,而是一个拱形,中间高而两侧低。林博观察过入口区域堆积的陈年鸟粪,从分布规律来看,两侧的鸟粪量少而较为新鲜,说明确实形成过径流冲刷。
中庭地势比入口更低,灌入的雨水必然是四散漫溢开来,很可能浸湿蘑菇园,不能掉以轻心。
另一个问题是飓风带来的短时间快速降温,大概率影响到蘑菇正常生长。
合格的蘑菇园至少应该有遮风挡雨,恒定温度湿度的功能。
林博准备搭建一座大棚,找安捷伦买了点建材。
一副轻质合金框架用作房屋支撑结构,草原上常见的毡包似的外形。
合金框架是可折叠的,安装很方便,直接拉开就行,不过就是一个空空的骨架,内部空间约莫三十立方,作为临时大棚,已经足够宽敞。
中庭地面有一定倾斜角,林博还得先打下一个水平地基。
他计划购买速干水泥建起水平基座,然后把合金框架安置上去,在框架骨骼上钉满薄铁皮,打一层气凝胶隔热,再铺上防水苫布,留一道门通行,留四个窗户用于通风。
至于在飓风来袭之际给蘑菇园供暖,林博打算用电热炉,这玩意他都拆过好几个了,加装一个温控功能也很简单。
优点是便宜简单还好用,而且省电,都不需要给东崖石窟搬一台发电机来,拿几块蓄电池就能供电数日到一周。
至于缺点?无非是受限于功率,升温速度不算快,不过只要房间有一定的保温能力,就不必担心室温骤降。
除了蘑菇园的营建企划,林博还打算在闲暇之余,给灯塔进行装修。
关键是把电路铺设起来,机械室的鲸油发电机组就给菲涅尔透镜和三楼的灯泡供电,一楼二楼都没通电,他躺在卧室想看书还得点起鲸油灯,很费眼睛。
现在厨房都没有灶头,只有一个火塘,做饭用的是木炭,把一口铸铁汤锅吊在火塘上方,这样的厨具只能做一些简单菜式,所以守夜人平时吃的很朴素,每一顿都是面包配汤。
林博打算改为使用电磁炉,方便控温,以后不论做菜也好,还是炖煮汤药、炼制丹丸,就不必在吊锅里操作了。
装修使用到的电线、开关、插座等等零件,还有逆变器、变压器、变电器等等设备,基本都能在副本里进货。
林博现在一天三次到机械工厂零元购,越逛越发现好东西真多,拆下来稍微修修就能用。这也是他在机械领域专业度日益增长的好处。
周六,清早,有人看到灯塔管理员在镇郊树林出没,带着笔记和钢笔,斜挎一个帆布包。任何人与他打招呼,守夜人都会笑着回应,若是问及他在做什么,那人就说:“寻药。”
往后他们每天都能看到守夜人前往林地、草甸,总是停在某个地方,在笔记上写写画画,口中咀嚼着什么,偶尔能看到他唇角有墨绿的草汁,那个帆布包里许多瓶瓶罐罐,在行走时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石塔镇的街头巷尾开始流传守夜人能治病的消息,老教师乔伦的痊愈在情报中心面包房成为头条新闻,又随着妇女们勤劳的嘴,飞到各家各户。
很快就有人慕名前往灯塔寻医问药。
石塔镇的劳动人口中,一多半是附近港口城市金贝的工人,剩下是在海上讨生活的渔人、水手,在工厂受伤概率不小,在海上漂泊生病更是家常便饭。
劳动人民总是在实在无法忍受时才会选择就医,长期以来,这个镇子上受伤病困扰的群体数量巨大。
更不要提青少年和儿童的健康问题,没有谁在成长中是没受过伤的,不论是在玩耍时出了意外,或是提前参与劳动时受到伤损等等,但此前这些年轻人口的伤病根本得不到有效的帮助。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熬,有一天算一天。
直到石塔镇传闻出现了一位医师,那些熬不住病痛的镇民,实在不想去城里的诊所医院,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灯塔。
第29章 一个懂医术的邻居
周六早晨。
海岸依旧是雾蒙蒙的。
灯塔管理员站在窗边,轻声念诵咒言。
“(言灵)雾气离去。”
法师反复念了几遍,萦绕的海雾就消散一空了,大气澄澈干净仿佛流动的玻璃,阳光落在镇子民宅棕红的瓦片,昨夜的雨水还似一粒粒珍珠样的闪烁。
林博熄灭了灯光,从发电机组取出鲸油储存罐收好。
陪他守夜的机器人铁卫一默默回到角落站好,就像忠实的雕像。
锁好门窗,林博穿戴收拾妥当便离了灯塔,一路往石塔镇郊外的林地去了。
自从把药师舌识品升到百毒不侵的Lv3后,他定下日程计划,每天上午出门尝百草,中午去东崖石窟,跑图副本,然后继续营建蘑菇园,要等到傍晚才会返回灯塔。
每天的工作安排得很满,不过也没有忘记训练真言御术和冥想术,都是在副本里顺带完成的。
在前往三楼击杀精英怪前,冥想三小时补足精神,完成一次冥想术的练习,通关副本,完成一次真言御术的练习。
副本有隐藏开启时限,不允许玩家一直停留,否则会被强制判断死亡,若非如此,林博很乐意带上食物和清水,在副本里练上几天几夜。
黑蛇冥想术熟练度增长有条不紊,距离升级已经不算太远。
至于真言御术-流,由于熟练度条太长,即便每日实战不辍,也得三个月左右才能升级。
仗着自己年轻,仗着自己无拘无束,没多少财富的同时也没多少物欲,林博完全有这份耐心。
在他刚出门不多时,就有寻医的镇民来灯塔拜访。
那是晚出早归的渔夫,还在打着哈欠就被妻子强令逼迫来看病。
渔夫从表情到肢体没一处透露出乐意的神态,眉头皱着,嘴里打退堂鼓,等夫妻俩来到灯塔,发现院子的低矮木门闩上了,一扇扇门窗都闭着。
于是渔夫松了一口气说:“啊哈,守夜人这会儿肯定睡觉呢,咱回家去,看病的事以后再说。”
妻子不答应,拽着渔夫的衣摆,冲灯塔呼唤守夜人,没有回应。
“回家吧。”
“再等一会儿。”妻子生气地喊,“说不定他马上回来了。”
再过片刻,又有新的访客到来,是一对父子,霜鬓的父亲拉着结实粗鲁的年青人,远远的就听见父亲夸赞自己的教友,再三叮嘱年青人要注意礼貌。
“你们也来看病吗?”老水手对渔民夫妇笑,有点自得的意思,“前天我可是亲眼所见。乔伦的一条生命就是被守夜人从死神的攥里拖回来的。用烧得红红的铁针,三下就把病魔刺跑了。”
不明真相的妻子发出惊呼,更热切地等候,不明真相的渔夫面色惨白,更焦急地央求回家。
过了一个小时,灯塔外聚集的人群竟是越来越多,有二十多人乌泱泱攒动,叽叽喳喳地议论。苦等那么久,免不了有人埋怨起来,说归说,却没有谁主动离开。
“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魏莉婆婆提着篮子过来,“守夜人在林地采药。”
她笑眯眯的。
不久前有巡逻的警卫瞧见守夜人往林地去,他们稍作交谈后道别。那警卫又把这件小事随口告知了在水井边洗衣的妇女们。
魏莉婆婆端着洗衣盆匆忙回家,切了几片面包,抹上厚厚的黄油,再煮两枚新鲜鸡蛋,将杂蔬炖菜放进陶罐里,所有的食物用提篮盛好就前往了林地。
趔趄的步子穿过及腰的灌木,她瞧见林博坐在杉树下,捧着笔记描绘一株金盏花。
“早安。魏莉女士。”林博放下纸笔,起身招呼。
“守夜人,你不去休息吗?”
“我睡得少。”林博在夜间已经用冥想代替睡眠。
“和我说说你早上吃了什么?面包和鱼汤吗?”
林博从挎包里取出用餐巾包好的六块咸鱼三明治,这是他白天的伙食,每日如此。
魏莉婆婆嘴角似乎翘了翘,她在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高兴,然后埋怨着把篮子里的餐点摆开来,“我知道独居男人的三餐能有多潦草。不要嫌弃一个老太婆的手艺,吃吧。”
林博觉得的饮食没什么问题,面包是碳水,咸鱼是蛋白质和盐分,至于膳食纤维和维生素,平时晚上吃的那些草药已经是超量补充了。
他们随意闲谈,等林博喝下最后一口浓汤,魏莉婆婆才心满意足而去。
现在她又带着一些新鲜菜蔬来到灯塔,顺便把心急的访客们劝离,叫他们下午再来。
傍晚,难得没有下雨,白螺酒馆却比往日更冷清。
老板看着稀稀拉拉的顾客,眉头皱得死紧,“人都去哪了?”
“我知道。”女侍者吉铃雀跃地分享消息,“好多人都找守夜人看病去了。”
“你这么开心干什么?”酒馆老板哼哼起来,“你想去看热闹,对吧?”
吉铃一脸恳求。
“唉,你去吧,不过看完热闹就得回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上客了。”
“知道啦——”尾声已经消失在门外。
许多病人和家属在灯塔附近的野地徘徊,还有放学的小孩叽叽喳喳,在人群中穿梭追逐。
几乎家家户户都不是空着手的,烟草、酒、食物,这些是礼物,还有布匹和钞票,这是治病钱。
湿漉漉的守夜人从大道上出现,他远远就瞧见灯塔外的密集人群。
想要成为医师并不容易,而成为医师后的生活会更辛苦。
他站定脚步,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往灯塔走。人群为他让开一条道路,大家都眼巴巴盯着他,把手里的礼物提起来一些,好让守夜人看清。
这些生活并不富裕的人们,在展示自己求医的诚意时,像是乞丐国王,娼妓公主,姿态矜持却掩盖不住困窘。
林博走到院子的矮门前,拉开门闩,笑着请大家到院子里。
“灯塔里太挤,咱们就在外面看病好了。”
他招呼了一个身强力壮的水手,把桌椅搬出来,就在露天环境里给人看病。
除了节日游行,石塔镇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新鲜的热闹可看了,几十号人把林博围了里外三圈。
“请排队,请排队。”林博摆手大喊,“病人排队,家属后退。来几个好心人帮忙维护一下秩序!”
吉铃挤到前排,这会儿很机灵地转身做出凶巴巴的样子,“都听到医师说的话了吗?喂,不看病的就到外面去,要看病的排队!”
林博让病人伸出手来,“如你所见,我这里条件有限,没有器材也没有药材。”
“没事没事。能治就治,治不了算了。”病人反倒开口安慰,同时流露出一些怪异的表情,眼神瞥向堆在院子里的礼品,很不舍的样子。
林博忍笑,“不论成与不成,待会儿都把东西带回家去,听我的,否则以后就不要来了。”
“唉、唉,这不合适……”
“现在我不是医师,而是一个懂医术的邻居,而你呢也不是来治病,就是找邻居聊聊天。怎么样?”
守夜人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喊了一声安静,压住四下的嘈杂声,指头搭上了患者的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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