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期门羽林
这石灰很是特殊,在刘克头盔的眼镜上沾满了厚厚一层,如遇水般化作浆糊,将其视野挡得死死地,仓促间,连义眼都看不清晰。
至于那吐出来的黄水也是凶险异常,最后几发子弹打出来时正碰上黄水,竟直接化了。
好在那胖乞丐被子弹打得吃痛,身子变得佝偻着,黄水也吐得矮了些,招数没使好,只是把刘克脚下的水泥地蚀化了一大块。
一时间,刘克看不清人,胖子受了伤哀嚎不已。
但刘克不慌,看不清没事,毕竟他还有无人机,能当移动的“侦查守卫”。
“黑墙,无人机拉”
他刚想让黑墙把无人机拉近些,那边的视频流就显示,镜头被忽然袭来的兽嘴一口咬下,无人机也自此断了信号。
刘克的头盔目镜沾上了石灰,视线受阻。但他周围还漫布着绝不是好玩意的粉色烟尘,他是真不敢把头盔去了,可剩下的炁又不够再重新投影一个头盔。
没办法,他只好用左手抹甩着头盔上的石灰,右手提着枪托夹在咯吱窝下,晃荡着枪口,想用智能武器的自动锁定功能碰运气,可却没成。
这遭遇战打的乱糟糟,一时间停顿了下来,又听那胖乞丐嚎地愈发大声,最后如要被杀的猪般苦苦嚎道:“乖儿子,就是这人.快.快来救你爹,快来!再不来咱们俩就绝脉嘞!”
这胖乞丐的声音可谓是娘了吧唧,语调又凄惨得很,叫苦的声儿甚至都要破音了。
就在胖乞丐喊后,从无人机那方向传来跑动的声音,一只大黑狗猩红着眼,喘着粗气,边溢着腥臭口水边飞奔过来。
“快走!快走!”那胖乞丐就这么拿左臂弯钳住狗脖子,右手则捂着伤口,也不管满身脂肪液横流,如一辆洒油车般,被黑狗飞拖着离开了。
刘克也没法子,趁他走了,退了一段距离,直到没了那粉色烟尘,才敢摘下头盔。又从背包里拿了把拼多多买的瑞士军刀,刮擦着凝成块地生石灰,好不容易才清理干净。
把弹夹换掉,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粉尘和虫尸体,便重回那检修处,顺着那胖乞丐遗留的脂肪液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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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克和胖乞丐所在的地下管廊很长,被黑狗救走的胖乞丐可谓是一路颠簸,片刻未歇地跑了快半个钟,这才停下来。
胖乞丐见到了他临时搭建的莲堂,便气喘吁吁地爬到了草席上,一边呜呼哀哉,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肚子上那流油的洞自己打着旋‘合’上了。
招呼着黑狗过来,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按住狗头。右手稳住它,左手中恶光一闪,胖乞丐这就把那黑狗的左前腿卸了下来,也不管那血淋漓的样子,直接塞到嘴边,几口就祭了五脏庙。
那狗的腿被他啃完,随手一扔腿骨,就化成了黑烟消失不见。
吃了这腿,胖乞丐活动着身体,感觉生了力气,慢悠悠地走到一堆麻袋边。
从其中一袋子里面挑弄了半天,龇牙咧嘴地选了个最细的人腿出来,又走到那三腿立着的黑狗处,往那狗断腿节处一抹,这人腿就安在了狗身上。
胖乞丐半蹲着看着那人腿,见上面慢慢长起黑毛,这才放下心来,抹了一把汗水。
这莲堂不大,最中央摆着个供台,画着法阵,墙边靠着八九个麻袋。
供台的蜡烛是塑料做的,藏在台下的线连着个充电宝,给了点微弱的灯亮。
上面奉着三个小人雕像,一个小人端坐着,身上系着草绳;一个小人则面容威傲,身前放着个金色破碗;还有个如罗刹般,一手牵狗,一手控小鬼。
跪在蒲团前,胖乞丐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取了个麻袋,从中掏出些东西。
他先给前两个小人儿贡上了点寿饼,又给那罗刹摆了肉食,最后给这三位都摆了颗烟。
摆完,那胖乞丐便哭了起来,说道:“诶呦,诸位祖师爷,保佑保佑。”
拜了几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哭得更厉害了。
“我费劲采了半个月的筋肉,赵元这狗日的,不收货也就罢了,还设计害我!”
胖乞丐又扯开衣襟,指着子弹打出来的肉旋,对着三个小人雕像骂道:“咱们这一门都快没了,今儿又被人打上门来,你们也不知显灵保我!”
他先指向罗刹,口水喷溅道:“那四家被钱钻了心肝儿的王八羔子,还都他妈的是你们污衣的长老呢,到现在都去那缅地搞什么园区了!”
“他们早就给你的门儿像扔了,人家现在拜的是什么,你知道么?拜关公!”
又指向草绳小人,怨气倒是差了些:“您呢?手底下都是干净人儿,我看倒是一个个儿饭都吃不饱,被条子赶得到处跑。今儿个我还碰上个老的,啥也不会,浑身没几两肉。”
最后看着破碗小人,恨恨道:“就赖你!非得撺掇着祖宗们聚来保你家,还跟人家全性对上!”
“最后可倒好,闹来闹去都是你自家人儿,你们家里倒是和解了。咱们呢?到头来,传承都被断完了!我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就有你一份!”
第20章 五穷聚灵
骂了有一阵功夫,或许是累了。这胖乞丐就把贡品一股脑收回来,塞进嘴里狠嚼着。
嚼了会儿又觉得难吃,把渣滓吐在供台前,费力地站起身来,把贡着的三颗烟都点着,塞进嘴里。
“还得是这芙蓉王。”源先哭唧唧的乞丐,烟到了嘴边,面容立马平和。
一口就吸到烟屁股,胖乞丐转头灿笑地看着自己所画的,以供台为中心的法阵。
这法阵以血绘制,按五行配备,看起来十分简略,却显阴郁邪祟。
挪动脚步,胖乞丐又勾着个沉重的麻袋走了过来,解开来,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
胖乞丐费力蹲下身子,从屁股后拿出个剥皮刀,看着男子道:“你倒是睡得香,倒让丐爷我伺候你见上帝。”
比划着这要将男子开膛破肚,又忽然停手,从怀里掏出本线装书,看了一会儿,拍着脑门怪叫道:“妈的,顺序错了,还好没先开。”
把那男子踢踹到另一边,那胖乞丐又挥手洒出一阵粉色烟尘到了法阵中的火位,又掏出打火机晃了晃,一道邪火就烧着烟尘在火位上窜出。
他又点拨着黑狗站在水位,摆一个莲花瓷碗放在木位,将一把染血的凿斧置在金位。
就剩下土位,则是一个中等大小的瓷坛,坛中的就是果儿,只剩下脑袋,闭着眼露在外面。
那胖乞丐眯着眼,如窈窕佳人般柔声细语道:“好孩子。你呢,别嫌咱这缸不好,咱也不嫌弃你年纪大。”
“和你一起阵眼的可都是咱们义帮的老古董,百来年的真家伙。等一会儿这五穷化灵阵成了,你就是我座下第一代坛童,一生不被吃喝情欲所困,更可活八十寒暑,岂不似仙人般妙乐?”
“我呢,也能跟着享福啊~。”
果儿晕着呢,自然是答应不了。那胖乞丐却装模做样地顶着脑袋,眉眼下垂,好似听到了人家回答般,慈悲道:“你既不作声,我便代你答应啦!”
说完,他就俯下身子,从麻袋子里掏出几捆烂柴,堆在这坛子下面。
“也别怪阿爷心狠,你岁数颇大,却想在咱们这时代享上仙人妙谛,自然要多吃些苦头。”
“这土位你占得不牢,需用火烧出些土气来相助,顺带把那阴劳水邪一并靠烧干净。”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忍上半小时,我的好孩儿,你就要成仙嘞!”
“这可都是福报。”
胖乞丐那红油大嘴气喘吁吁地,费了好大劲站起身来,摸了摸袖子和腰间,却发现打火机落在了火阵位上,只好抹了把汗水,挪着脚走过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站起身子,梗着脖子,看向南面。摸了摸头,一脸诧异。
“啥声?这也没东”
话没说完,就看见狙击枪子弹带着蓝光飞速射来,直打在这胖乞丐腹部。
噗嗤,一道大血洞出现。
【猫又】属于技术充能狙击枪,刚才刘克射出的那发子弹已然充能。
与追求命中的突击步枪不同,【猫又】的充能射击追求的是破坏力,虽然没射在头上,但效果也是实打实的。
那胖乞丐肚上破了,肠穿肚烂地压在供台上,使得那供台也倒了下来,三个供奉的小人也撒落在他身边。
之前胖乞丐还能用腹中肥油将子弹挤出来,可现在他那肚里哪还有肥油?
被子弹射穿之处,那脂肪都被子弹冲击的焦热给化没了,甚至他自己能闻到油味和肉味来。
他的胃,肠子,部分肝被轰穿了,一股脱力感从他腹部涌到全身。
胖乞丐没找到敌人在哪,也根本不想找敌人,这剧痛让他的喘息不断加快,面容开始扭曲。只觉得这气儿,可谓是越喘越难。随着他的肚子开始颤动,被子弹动能焦封的伤口也如小溪般冒出血水来。
而那血水如被吸引一般,顺着法阵的勾画,不断行走,隐隐发出暗光。
胖乞丐见法阵开始运行,才真的慌了,想要去抓那被他踢倒在地上的男子。
可他那肥厚的身子早没了力气,动弹不得。随着他身上的鲜血开始不断加速流出,法阵也愈发鲜活,天灵盖仿佛被人抓扣住。
感受着自身炁的低垂,身体的麻木,这法阵倒把自己当了血牲。预知命不久矣,胖乞丐猩红着双眼道:“操操你妈的操你妈的!呃!啊!!啊!不给我活路,你们也都别活!”
死亡临近,那胖乞丐从丹田最后匀出一口气,大吼一声。随后嘴中念念有词,控着那黑狗走了过来。
“乖儿子,我是倒霉了,折在他妈的一个放冷箭的无耻小人手里,没一丁点道义!”
“你爹我是活不了了,也早不想活了,就留你在这受罪了。”
“但就一个事儿,把那个逼崽子找出来,给我生吃了他!听懂了没有?”
他恶狠狠地把狗头按在自己的伤口处,那黑狗猩红着眼,如发疯般开始啃咬胖乞丐的内脏。
心,肺,肝,脾,肾。
火,金,木,土,水。
这狗儿把胖乞丐的内脏一一咬碎下肚,法阵五行生息运转,随着邪火微弱、莲碗开纹、凿刀碎口、果儿的脸色愈发苍白。这法阵聚拢的能量顺着血开始往那黑狗身上聚拢。
慢慢地,那胖乞丐一身肉就瘪剩了一张皮耷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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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克从目镜里见一击得手,便放下了心。随手把狙放下,从几百米外往那肥乞丐处走去。
他特意没一狙直接爆头,就是为了把对方制住,好生盘问。
可是他这越走越不对劲,义眼远远地看见了对方的奇葩举动。
你这干什么?不活了?抱着狗,让狗啃自己?
不是?兄弟?你有这狠劲,干啥不能成?非得当个恶人?
中了非致命伤,乖乖躺好不就得了?宁死不降?
……
您已获得50点因果点。
……
刘克的脸颇为僵硬地看着那边,心中只觉得离谱。本以为已经奠定胜势,结果哪知道是给那乞丐办了个奠事。
异人的心理承受力这么差?这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贩团伙线索又要没了!
而且……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人怕不是要最后再整个大活吧?
刘克跑到一半,就看那‘狗’立了起来。随后它身上的黑狗皮,就被其自己掀拉起来,抛飞在空中。
一个穿着绿色破洞衣服的老乞丐就从狗皮下钻了出来,那样貌与丛队长给刘克的照片一致。可这老乞丐刚露面,四周法阵中血液就将他包裹住,将其衣服和皮肉一同化开,如轧机般,将其压捏成了一个狗的形状。
随着狗皮又落在其身上,道道邪纹如缝线般出现,使两者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