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朽枫cirp
“…您请…”
见到赫德雷等人似乎对司夜的命令言听计从，爱国者心里也清楚自己没得选了，只能一扬斗篷，向身后的盾卫和雪怪下令。
“回营地。”
第91章 乌萨斯的代理人问题
整合运动的营地位于一片树林侧面的背风处，外围用着树枝制作了简陋的栅栏，内部花花绿绿的补丁帐篷和乌萨斯军警的制式帐篷交相辉映，显得十分杂乱。
营地内的感染者看到了跟在盾卫后面的萨卡兹雇佣兵，虽然表情惊讶，却没有什么歧视或厌恶的神色，也是，在乌萨斯感染者就已经是底层中的底层了，哪里还有勇气歧视其他人呢。
不得不说，司夜对整个整合运动的第一印象非常差，营地中充满了一种混乱感，这种混乱感不单单是指营地本身表面的混乱，更是指营地中整合运动的感染者自身的混乱。
有的感染者在忙于往返营地内外，自发的为营地储备燃料；有的感染者却一动不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躺在火堆旁，脸上的摆烂意味肉眼可见。
这很不好。
这代表整个整合运动并没有完整的规矩或者条例来分配每个人应该做什么，勤劳的感染者迟早会不满于懒惰感染者的不作为，而想要偷懒的感染者也会不满于自己被他人强制分配了工作，这是个很明显的问题，如果继续下去，爆发冲突是迟早的事情。
爱国者去安排安置萨卡兹雇佣兵的临时营地了，司夜凑到了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霜星身边，搭话道：“整合运动就这样维持？”
“…塔露拉不在，她在的话，那些偷懒的人会收敛一些。”
霜星有些惊讶的看着司夜，她的源石技艺是寒冰，因为矿石病越发严重，她周遭的空气远比冻原的风还要寒冷，就连雪怪小队也没法在她身旁多待，但司夜看起来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只是收敛一些？”
司夜眯起了眼睛，他察觉自己又遗漏了一些事情。
“在投奔整合运动的感染者增多后，我们也劝过她拿出一些完整的章程来约束感染者们，但她总是说什么‘感染者是自由的，我们不该拿自己的意志去约束他们’之类的怪话，文绉绉的，不过整合运动的领袖毕竟是塔露拉，我和老顽固对于这种事也不好越俎代庖。”
说起这件事，霜星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看起来对于整合运动的管理混乱她也有些不满，只是碍于塔露拉才是整个组织的领袖，她不好过多的指手画脚。
“你不是说是来找塔露拉的么？难道你不知道她的性格？”
霜星其实挺好奇塔露拉的身份的，毕竟塔露拉那身旧军装和华贵的武器都不太像是普通人出身，只不过大家都有各自的悲痛过往，在这种事上寻根问底容易触及到伤口，霜星就只能按捺住好奇。
“嘶~让我回忆回忆。”
塔露拉·雅特里亚斯，生母是魏彦吾的胞妹，炎国公主，父亲是拥有维多利亚皇权宣称的德拉克，可以说塔露拉一出生，身上的buff就拉满了。
因为‘黑蛇’科西切的谋划，迫于炎国内部以及维多利亚方面的压力，魏彦吾亲手杀死了爱德华，换得了塔露拉的安全，但同样也埋下了隐患。
当黑蛇科西切再度潜入龙门时，被科西切以杀父之仇蒙骗的塔露拉自愿跟随科西切回到了乌萨斯，被科西切当作养女与继承人抚养长大。
虽然在长大后的塔露拉看穿了科西切的邪恶面目，亲手杀死了科西切，但科西切作为乌萨斯的长生者，其特殊的源石技艺已经作用在了塔露拉的身上，一旦塔露拉认同科西切的想法与意志，她就将变为新的黑蛇。
回忆完这些，司夜就知道自己忽视什么了。
他光顾着在意塔露拉身上的宣称了，完全忘了黑蛇科西切的源石技艺夺舍因为必须要对方认同他的意志，所以为了方便源石技艺生效，科西切对于塔露拉的教育从小就是极端的。
而不想承认接受科西切意志的塔露拉就只能去践行另一个极端，但这世界上哪来的非黑即白呢。
塔露拉这种二极管模式就注定了她在没挨社会毒打前会认为人性本善，所有人都能以真心换真心，比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憨还傻。
而一旦受到了社会毒打，就会因为落差迅速堕落，激活黑蛇在她身上留下的源石技艺，变成黑蛇。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司夜解除黑蛇在塔露拉身上的源石技艺比喝水还简单，但塔露拉的思考方式已经养成了，不闹出点乱子，挨几顿生活的毒打很难纠正回来，现在这混乱的整合运动就是最好的例子。
司夜要真选塔露拉做代理人，怕不是得忙前忙后的帮这个眼神清澈的塔憨憨擦屁股。
“妈的…黑蛇！”
好好的一个三宣称女皇人选变成眼神清澈的大学生，司夜有点想把黑蛇抓出来塞发情驮兽里的冲动。
“你…这是怎么了。”
在霜星眼里，司夜先是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始抽风一样摇头，最后甚至开始骂人，就和犯病了一样。
霜星本想推一推司夜，让他清醒过来，但她因为矿石病体温太低了，贸然接触，甚至可能会将司夜冻伤，所以只能在僵在一旁，不知所措。
“嗯？……嗯！”
司夜扭头看向霜星，不住的上下打量。
霜星的父母是因为反对乌萨斯战时管制策略而被送进矿场的，霜星出生在矿场内，父母甚至祖母都是被矿场驻军用可笑的抽签方式杀害，算是在底层磨砺过，见识过乌萨斯的腐败和堕落。
被爱国者收养后，作为养女得到了爱国者的言传身教，在如同文字荒漠一样的冻原上，也算有个不错的文化素养，军事政治上也尽得真传。
这么一思考，司夜突然觉得要什么塔憨憨啊，这霜星简直就是完美的乌萨斯代理人人选啊，虽然没有宣称提供便利，但也变相得到了更方便改革乌萨斯的理由。
毕竟底层泥腿子要吊死圣骏堡的贵族老爷还要什么理由么？
至于霜星身上的重度矿石病，在和前文明有着从属和合作关系的司夜这里那就更不叫事了，不说现在已经可以让源石成分彻底惰性化的矿石病阻断剂，等普瑞赛斯和博士拿回完整的源石权限，霜星就算炸成源石粉尘了，司夜也能让普瑞赛斯从内化宇宙里将霜星捞出来。
“霜星小姐…”
“叫我霜星就行…”
霜星被司夜打量着浑身不自在，但碍于司夜似乎和爱国者那神秘的祖国卡兹戴尔有关，她也只能忍着。
“那霜星，你恨乌萨斯帝国么？”
“啊？作为感染者，那是肯定的吧。”
霜星没理解司夜这个问题的意义，但随口一答而已，她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司夜。
父母，祖母都死于乌萨斯的迫害，要说不恨乌萨斯帝国那是不可能的，但霜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感染者，如果没有爱国者搭救，她早就死在11岁抽到黑签的时候了，就算是恨，她又能做什么呢？
“很好。”
司夜凑到了霜星身前，猛地拉住了霜星的手。
霜星被司夜突然袭击，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出，毕竟她现在的状态，矿石病带来的低体温会将和她接触的人冻伤，同时和她接触的人的高体温也会将霜星自己烫到，但…
霜星只感觉被司夜握住的手传来一种久违的温暖感，对于她这种只能依靠酒和香料混合的辣糖体会热感的人来说，那温暖太美好了，让她一瞬间就失去将手抽出来的冲动。
司夜如是说道：“成为我的代理人，将腐朽堕落的乌萨斯帝国推翻吧。”
不过司夜没等到沉浸在温暖中恍惚的霜星答复，反而是身旁传来了一股股的恶寒。
“你在，做什么。”
声音沙哑低沉，宛如从九幽地狱之中升腾而出，司夜扭过头，手持长戟的爱国者身边已经翻涌起了黑红色的萨卡兹巫术，面具下的红眼闪着猩红的光。
司夜看看被自己握住手的霜星，又看了看身后已经要用巫术强化自身进行攻击的爱国者，从爱国者的视角看来，现场的情况确实看起来像是司夜在对霜星做什么一样，
“咳咳，误会误会，我只是想拉拢霜星小姐为我工作罢了。”
司夜连忙松开霜星的手，连退数步，表示都是误会。
“唉~”
温暖的感觉褪去，身体又传来因为低温带来的麻木感，霜星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但见到爱国者似乎以为她被司夜做了什么要展开攻击，霜星还是开口阻止道
“老顽固，我没事，这位先生确实是想要招揽我，只不过有些激动了。”
黑红色的巫术波纹逐渐平复，爱国者看了看霜星，又看了看司夜，最后还是接受了霜星的说法。
“塔露拉，回来了，要，见你。”
说罢，爱国者本想表示不满的离去，但又扭回头来，像是怕司夜又对霜星做什么一样。
“叶莲娜，走。”
第92章 塔露拉
跟着爱国者和霜星，司夜在营地另一头见到了塔露拉。
银灰色的齐肩短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头，与炎国龙族不同，棱角更为分明的尖角从发丝间钻出，目光如炬，像是有不会熄灭的火焰在其中悦动。
塔露拉穿着司夜记忆印象中的那套老旧乌萨斯军官制服，只不过上面的乌萨斯标识都已经被摘取，换成代表整合运动的旗帜袖标。
按霜星的话说，他们是分头出击阻击附近的感染者纠察队去了，不过从塔露拉那灰扑扑的脸庞和脏兮兮的军官制服来看，显然她负责的战斗并不轻松。
“你怎么给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霜星看着塔露拉的模样，虽然嘴上说笑，但手上已经将干净的毛巾递了过去。
“那支纠察队携带了榴弹炮，突袭的时候没发现，好在我将炮弹提前引爆了，不然这次要出大事。”
粗略的将脸擦干净，塔露拉松一口气。
塔露拉带领的队伍是整合运动中自愿投身战斗的感染者，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意志自然没法和雪怪盾卫相提并论，如果不是她源石技艺强大，这次说不准要出现死伤了。
“我听爱国者先生说，有人在找我？”
塔露拉的目光越过霜星，看到了被爱国者死死盯住的司夜。
她其实已经提起来十分甚至九分的警惕，本以为会看到科西切阴暗的蛇鳞，结果看到的却是司夜这个穿着休闲装在冻原行走的猛男。
“嗯，是我找你。”
司夜也在审视着塔露拉，得出的结论是，说好听点是塔露拉一身军装英武不凡，说难听点，那就是塔露拉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我来冻原是想看看这片冻土上的感染者组织是否值得我扶持和投资，但就我目前看来的情况，整合运动让我很失望。”
“…投资？”
塔露拉皱了皱眉头，投资这个词让她很反感，整合运动是为感染者征求利益的组织，而不是他人用力攻击乌萨斯的工具
“对，投资，整合运动不是为感染者谋求利益的组织么，难道谋求利益不需要武器补给？你是想依靠口舌去说服圣骏堡的贵族老爷么？”
司夜脸上带着玩味，现在还是斗士的塔露拉确实充满了激情和干劲，这也是她能依靠人格魅力号召这么多感染者的原因，但她的激情和勇气却没办法帮她弥补理念上的偏差。
“…如果公义需要更多暴力才能伸张，那还怎么能被称得上是公义？”
不出所料，塔露拉说出了对现如今感染者处境来说极为幼稚的话语。
整合运动在光明正大的打出为感染者谋求利益的旗帜时，就注定他们必须走在武装斗争的道路上，但塔露拉显然还没想到那么多，她只是喊了这个口号，如何武装，又去斗争谁，她根本没去想。
又或者说，黑蛇的教育让塔露拉下意识的想要规避暴力这个选项，她可以用自己的武力去防御反击外界对感染者的迫害，但她绝对不会承认感染者所求的公平需要武力去夺取，因为这样使用暴力会让她认同黑蛇的思想。
黑蛇科西切早就看出了塔露拉那浅薄的思想，在教育中巧妙的封堵住了塔露拉所有的选择，如果塔露拉安安分分的接手黑蛇的乌萨斯大公之位，或许还有从这种死循环里走出去的可能。
但就和叛逆期的孩子一样，科西切的理念对塔露拉来说全是无法接受的毒药，她在这种主动和被迫的挟持下走上一条已经被封堵死的道路。
“所以整合运动是真的指望靠言语去说服那些贵族老爷，让他们放弃自己的财富来给你们所谓的公义？”
司夜指了指营地外，那里还堆放着整合运动这次行动缴获的纠察队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