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静不冷静
他需要打破这种僵局。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身旁布洛妮娅的手肘。
少女从厚重的书本中抬起头，那双棕灰色的眼眸转向他。
“有什么事吗？”
瞬间，教室里。
一道道目光，或好奇，或惊讶，或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态，齐刷刷地汇聚到江陌身上。
“那个下层区来的插班生，竟然敢主动和布洛妮娅大人搭话！”
“他不知道布洛妮娅大人从来不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多言半句吗？”
“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等着瞧吧，肯定要被当众呵斥了。”
压低了的议论声像是蚊群，在教室各个角落嗡嗡作响。
江陌脸上却维持着那种温和有礼的浅笑。
“抱歉打扰了，布洛妮娅同学。”
“是这样的，我刚转来不久，对学院的许多安排还不太熟悉。”
“下个月就是历史课的期中测验了，我想请教一下，关于‘筑城纪元前’的这段历史，老师有没有大致圈定过重点范围，或者推荐过什么参考书目？”
“我担心自己复习不得要领，会走弯路。”
江陌这番话说得恳切自然，完全是一副勤奋好学的新生向同桌请教的姿态。
周围那些伸长脖子准备看戏的同学，神情都有些微妙。
原以为会有一场闹剧，没想到这个转校生，竟只是个一心向学的书呆子。
布洛妮娅安静地审视着江陌。
那双漂亮的棕灰色眸子里，似乎掠过某种波动，或许是江陌那副认真求教的态度让她略感意外。
片刻后，她才开口，似乎比最初少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历史老师上周已经分发过复习大纲，上面有详细的考点说明。”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从自己的课本中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
“如果你没有领到，”她将那张纸轻轻推向江陌的桌面，“我这份可以先借给你阅看。”
“课后记得自己去老师领一份。”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布洛妮娅同学。”
江陌脸上漾开一个笑容，接过了那份大纲。
同时心中一动。
“她骨子里还是善良的……只是，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是因为分别太久，我的样貌变化太大，她一时之间没能把我认出来？”
“嗯，不必急于一时，慢慢来，总会有机会让她重新忆起的。”
从那天起，江陌便顺理成章地以学习请教为由头，接近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大部分时间仍旧沉浸在她自己的阅读世界里，对江陌的接近，似乎仅限于纯粹的学业探讨。
对于这种不涉及其他目的，完全围绕学习展开的互动，她并不排斥。
偶尔，她还会就某个学习问题，与江陌简短地争论几句。
尽管她的语气仍平淡如水，不带太多个人情绪的起伏，但至少，不再是最初那般将他全然无视。
这一幕落在班级里其他同学的眼中，无疑成了一道奇景。
“那个下层区来的转校生，他居然真的能和布洛妮娅小姐说上话？”
“你们有没有觉得……布洛妮娅小姐对他的态度，好像是比对我们要稍微……那么好一点点？”
“废话！你见过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是抱着一摞比城墙还厚的复习资料去找布洛妮娅小姐请教问题的？我们挖空心思琢磨的，都是怎么能约她放学后去喝杯下午茶！”
学生们私下的议论声里，夹杂着嫉妒，不解，以及一丝丝的钦佩。
江陌对这些周遭的议论和目光，始终处之泰然。
周三的午休时间，江陌照例在教室里翻阅资料。
这时，从教室另一边传来一阵骚动。
两位高年级的男生走到布洛妮娅桌前，其中一位身材高大，面带傲慢的表情。
“布洛妮娅小姐，这周末我家要举办派对，想邀请您出席……不知，可否赏脸？”
第54章 娜塔莎：献上忠诚！
“布洛妮娅小姐，这周末我家要举办派对，想邀请您出席……不知，可否赏脸？”
高个子男生说话时带着某种优越感，“毕竟，家父与大守护者大人交情不浅。作为子嗣的我们，也应该多交流交流感情，不是么？”
布洛妮娅微微摇头：“谢谢，但我没兴趣。”
男生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脸色难看起来：
“布洛妮娅小姐，恕我直言，您虽然是大守护者之女，但也不该对贝洛伯格贵族的友谊如此轻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空气凝固成冰。
江陌合上书本，视线停留在那页历史课本上描述的“筑城纪元后”一节。
恰好提到贝洛伯格贵族们在筑城者时代末期，因傲慢而导致城市险些陷落的典故。
“《筑城者编年史》第五卷记载，'傲慢的贵族才是贝洛伯格最致命的敌人，比裂界怪物更可怕'。”
江陌语气平和地说道，“你不知道早在几百年前，第五任大守护者早就将贵族的权力裁撤掉了么？”
“所以相对于大守护者，和其继承人……你们顶多算是过气贵族，跟摆设差不多，她们想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话音刚落，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男生脸色涨红，转向江陌：“你这下层区来的家伙，竟敢——”
“够了。”布洛妮娅冷声打断，“我对派对没兴趣。请回吧。”
高个子男生握紧拳头，最终还是悻悻离去。
此刻的众人却殊不知，第二天，那名男生便遭遇意外住院，从此再没来过学院上学。
教室恢复平静后，江陌继续低头看书。
但他感觉到布洛妮娅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当天放学时，江陌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布洛妮娅犹豫片刻，走到他身旁：“那句引用很妙。”
江陌抬头，“什么？”
布洛妮娅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谢谢。”
“不必谢。对了，我找到了一本关于筑城者时代的珍贵资料书，明天带来给你看看。”江陌顺势接话。
布洛妮娅点头表示同意，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她的嘴角才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容。
转瞬之间，一个月过去。
江陌与布洛妮娅的关系，从最初的全然陌生，进展到可以讨论课业的普通同桌，但也仅限于此。
除了学业上的往来，布洛妮娅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太大转变，连朋友都算不上。
江陌清楚，要真正触动这块“冰山”，还需要更多时间。
在这一个月里，江陌除了在学院学习，另一件事也取得了进展。
上层区的情报并非难以获取，只要有足够的冬城币，许多消息都能买到。
江陌通过一些渠道，联系上了一位在上层区有些名气的地下情报贩子，人称“寒腿叔叔”。
他从不问委托人的来历，只认钱。
在付出了一笔不菲的冬城币后，“寒腿叔叔”寄来了一份信息。
城郊雪原的一个废弃哨站附近，确实有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那人衣衫褴褛，口中胡言乱语，但偶尔会拿出一些奇怪的药剂，与那边驻守的银鬃铁卫换取食物和御寒物资。
在一次例行的会面中，江陌与娜塔莎相约在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
这是地火与江陌在上层区联络的指定地点之一。
娜塔莎汇报完近期地火和下层区的近况，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对了，关于你哥哥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了……”
紧接着江陌就将得到情报和盘托出。
娜塔莎的心脏猛地一跳。
“城郊雪原……”
娜塔莎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她紧紧抓住桌角。
“你确定他在那？”
江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推到她面前。
“我确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娜塔莎的眼眶瞬间泛红，她颤抖着拿起地图，久久不能言语。
她的目光落在江陌沉静的脸上，心里明白，这个孩子从不轻易承诺。
当天下午，娜塔莎便前往了城郊雪原。
冬日的雪原，寒风呼啸，风雪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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