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一次视线交错并不算什么决定性证据，但这姑娘的脚步相比一般人，听上去略沉重了些，踩在地板上的时候，间距跟节奏都是本能处理过的，有种军旅之人的风范。
接头的不用本地人，而是找化外民成员吗？很冒险，某种意义上利用了地衡司的盲点，说不出是聪明还是在赌博。
“……就这件吧，老板，能打个折嘛？”
“看在您这么漂亮让我饱了顿眼福的份上，八折，最多八折了，小姐，毕竟是公司款的，进价赚个人气。”
“嗯那就……八折吧，哈……”
如同一个交汇的暗号，对方钱款到账的提示音令空身边的申鹤短暂松开了占有他的臂膀，挪至师父那边，给予正主一个跟对方安全接触的空档。
又如同收到暗示，一点都没有浪费这个机会，那银发的姑娘带着香风，踏着在空听来颇有攻击性的步伐从身边掠过，手指轻抬，一张符箓便恰到好处地滑进了他的大衣兜里。
空不动声色地捕捉到了她的侧脸，能瞧见是一位五官比仙舟人立体些，也很容易被星探缠上的美人，若有星空在其中旋转的眸子上深下浅，非常具备辨识度，头发左侧绑了枚蝶翅发带。
一般来说，增加自身辨识度的目的除了反常规思维定位外，同样能方便另一方定位，看具体需求。
从她匆匆的接触方式判断，对方不敢直接在店里攀谈——那老板娘不是他们的人。
这么漂亮的姑娘确实容易博取某些群体的好感度，但作为接头人，是不是又有点大材小用了？
空用余光瞥了一下店内的监控，看似无死角的监控却因为两人的错身刚好无法捕捉到少女手的去处，这等对监控及视野的控制技巧……是个复合型人才。
可惜，这姑娘错认了“友军”——
“要试试这件吗？申鹤？”
空随手从架上取下一件几乎只遮到腿根的裙子给申鹤递过去……
这种衣服在仙舟居然是爆款，只能说，看多了科技与狠活之后星际时代的人对于修身的需求确实少了很多，有点“返璞归真”了。
“……去里面。”
于是刚刚勉强表现得不那么痴缠的申鹤面无表情地又捉住了空的手腕，把他硬拖进试衣间去。
璃月的商铺里也有类似罗浮的试衣隔断，但这边隐蔽性更好，方便空查看刚到手的密信。
“……哎呀呀，真是着急呢。”
对刚刚一系列秘密交流若有所察的停云，尾巴愉快地扫了几圈，狐耳别过去，似乎想要听一听那试衣间里是否会传出某些不和谐的动静，但她目光稍稍一斜，正对上神情板正的留云。
“停接渡，帮我看看这件够不够稳重——”
留云随手捞起来的一件便是胸口带镂空黑纱的上衣搭配皮裤，有种利索女强人的感觉——
明明是个仙人，但在穿着审美上又好像烟火气过于足了点。
“……是很稳重，但仙君不试试裙子么？偶尔换换口味，给空先生一点小惊喜？”
狐狸立马明白，这仙人是在阻止自己偷听。
“本仙仙法多为借风腾挪，穿裙子不合适。”
典仪场合跟战斗场合的区别，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这样嘛……”
停云有点想告诉留云，这间店其实有卖打底裤一类邪恶的东西——但一想到她跟她徒儿，还有空那扭曲的关系，多半买来也不是真穿出去给他长脸的，最后还是作罢。
可惜了，她还挺想见见空看到打底裤后气急败坏的模样的。
“仙君若只是打理自己给心上人，停某也有好物推荐呢～不过还请仙君不要声张……”
“哦？愿闻其详。”
“仙君可知如何搭配眼镜也是一门学问？红框眼镜有其受众，但看着还是过于正经～需要一些专门衣物增加魅力。”
她从架上取下一套深灰色的西服西裤，又从袜堆中取出一条戳中留云喜好的“黑纱”——只是那黑纱制品看着比留云手作的更通透些，似一戳就破。
“请仙君随我来～”
……
“师父把她引走了——空，我们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个嘚儿啊？？等等？？”
“？你不想要吗？”
“想要也是等正事儿忙完再说，在更衣间待久了肯定让那狐狸品出不对来，而且还不知道狐人仙舟人的鼻子灵不灵——”
“我不在乎。”
“你还是在乎点吧，我的风评已经烂完了，起码得保住你们的——”
叹了口气，空总算是把自己从申鹤那已经微张的檀口中拯救出来。
申鹤的瞳孔扩散了一会儿后，慢慢收束，舌尖浸润了一下樱唇，仿佛用了很大的定力才把馋劲儿压制下去。
她的情绪波动只有在跟空独处的时候才会明显起来，空能感觉到那看似空洞疑惑的双眸中，其实暗藏几分满意，她就是故意想看自己男人慌乱的表现，以及一种明明已经意动，但碍于“公务”和面子不得不装正经的样子。
刚才他进门就把符箓掏出来示意，但申鹤还是假装没看见似地，往他面前一蹲，手顺着皮带扣攀上去了。
“我们还没在试衣间里有过，想尝试一下。”
“啊？”
“上次撞见你跟玉衡逛街浅浅跟踪了片刻——我和师姐听得一清二楚，只有你们自己不知道动静多大而已。”
“停，停，下次找个机会再说好吧？”
“好。”
“……都说好了，那你现在在干嘛？”
空抹了把冷汗——申鹤来硬的，他还真没啥好办法，都怪原铸化动静太大了，他也不想把试衣间给顶个包出来，不然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怎么能老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呢？
“这密信……不需要我帮你‘把关’吗？”
然而申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挤过去，把空的咯吱窝塞得满满当当，银色的眸子落在那符箓上，似乎很感兴趣异世界的这些物件跟她们画的有啥不同。
“你真知道把关是什么意思么……”
“天权说过，只要是女孩子送的，就都需要‘把关’。”
“……”
赣，她说得确实是那个意思。
“嗯……等下，这不是密信。”
不出意外地，空可以毫无阻塞地揭开丰饶信徒的加密，就好像符箓上的基因认证对他不设防一样。
但里面的内容不是什么接头地点、密传指派的任务和寒暄什么的，只是一串仙舟文字凑成的口诀，或者说，秘钥。
其上流淌的金绿色令他不安起来。
【喂喂喂？在吗？】
但好像掐准了他的疑惑，小骇客的声线如天籁般钻进了他的脑袋——
【别喂了直接说事儿。】
【就是告诉你一声，萨姆已经做掉了一队被地衡盯上的丰饶信徒，把秘钥抢来了，在长乐天把秘钥交给你，是让你给那群当差的交差以示友好，但他没进公频，让我传个话——之后他会在长乐天蹲着监视另一支密传。】
【哦。】
空一时间没处理掉银狼丢过来的这么多信息量。
【另外还查到卡芙卡的消息，她和刃被封在不同的洞天里了，刃在神策府，卡芙卡在工造司，俩笨蛋都没有办法联系对方，只能我们出手了。】
【果然是秘钥……嗯？？等等？萨姆？】
总算完全反应过来，空下巴拉长了一些：
【啊？】
【怎么了？接头不太顺利？】
【没有，很顺利，但差点误会她是药王密传的人，幸好符玄提醒过我要克制一点。】
【蛤？】银狼也慌了一瞬：
【你们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怎么会……哦，我懂了。】
银狼的声线一下子完成了震惊到揶揄的转变：【惊喜吗？感觉如何？】
【比我想象的要矮一些……但身手更好。】
【……我问的是这个吗？呼，算了，你记住，组织里谁都有可能坑你一两手，但只有那家伙不会，她太耿直了。】
【你之前坑过我吗？】
【难说……记得再遇见她给我来个电话，我帮你把把关。】
【……打你的游戏去。】
【好歹我也是接线，该负责的要负责一下。这次进入裂界前一定要通知我转告她，免得那个笨蛋为了救你冲进去。】
【别说海雅看人还挺准的，真的是卡西米尔骑士那样的姑娘……对了银狼，你们出差的时候经费给得很抠吗？】
【……能记住一些奇奇怪怪的细节但怎么把关键的东西都忘了——艾利欧从来不给活动经费的好么？要不是大家都有几手谋生的能耐，光搞事不入账，早就饿死在外面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庇尔波音特租公寓啊？】
【……行叭。】
空回忆起那姑娘掏钱时过于不好意思的声线，现在想来确实不是装的……没成想一分钱难倒英雄的情况还会出现在猎手队伍里。
【有萨姆的终端号吗？我给打点钱过去。】
【你……这就做好包养人家的准备了？啧啧。】
【……等我回去一定要狠狠地抽你的小屁股——】
【来啊～就怕你找理由不来～呵呵，我逮到你看跳舞的浏览记录咯？晚上给你整个厉害的～】
挑衅又好像调情似地留下一句，银狼直接挂断。
“……完事了。”
磨了磨牙，空看向静静等待他打完“工作电话”的申鹤，告罪似地抬了抬手。
“好消息，萨姆出手帮我们搞到了一道秘钥，压力减轻不少。”
“这样，好消息呢。”
申鹤对于任务进度没啥概念，她“涣散”的瞳孔再次下移：“开个香槟庆祝一下？”
“……你这从哪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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