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我真的是反派啊! 第191章

作者:不是鸽纸

  读着读着,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小声道:“早说要跟云家搭线啊,我还想着替你小子出口恶气呢…”

  伤了我家的呆头鹅,没叫人直接打杀了都是看在云家有礼貌的份上,云屹川算什么东西。

  然而,在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之后,江星楚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混蛋除了正事之外就没别的话要说?

  光会叮嘱小心宇文家小心老皇帝的,这么久不见连几行情话都没有?

  生气了。

  “我出关了。”把信折好收起,江星楚站了起来。

  只见她纤手一挥,天地倒转,这秘境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那些万千星辰骤然晦暗下去,一闪一闪发着荧光。

  见状,江璃掩去有些震动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第192章 哪来的耙耳朵?

  兴平城,城门高台。

  有两人正在对坐,中间支了个小桌,底下码着几个酒坛子;他们一者黑色劲装,一者金线红服,自然是方曦文跟孙捕头。

  城外是行商往来的马车,车上拉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官道上还留有冬天被冻出的裂口,像一张张嘴似的,将那些被颠下来的东西给“吃掉”。

  “老孙啊,还是在外头喝酒自在吧?”方曦文大手一挥,笑道:“味道如何?”

  “花间醉谈味道就俗了,只一个字,绝!”孙正轩竖起大拇指。

  他并不是喜欢喝酒的人,只是偶有特例,谈事才是正经。

  同样的,方曦文拿出这酒也不是用来收买,只是得了好东西,跟友人分享而已。

  为了给丽香楼的生意添几把火,方曦文抄了几首名篇题在大厅、雅间各处,比如最经典的《琵琶行》等等。

  他直接从里头切了两首出来,往上面一悬——花魁们有事没事就会看上一会,合着拍子唱几句,眼泪簌簌往下掉。

  而来往的商人们不乏有见识之辈,很快便将这几篇诗给传唱出去了,弄得他一时声名大噪。

  虽然方曦文早就说了是抄的,但并不妨碍那些溜须拍马的人各种鼓吹。

  “好喝吧,拿诗换的。”

  “是了,方公子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经历颇多...”孙正轩喝了几口酒,笑呵呵地打趣道:“这满城的花魁,哪一个都愿意邀你做那入幕之宾呀。”

  闻言,方曦文摇头应付了几句。

  他就没动过用诗泡妞的念头——哪怕真的效果拔群——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

  而且就算用了,比如写给江星楚,那结果肯定是会被说矫情,并且还会时不时拿出来取笑自己,他才不会干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这波啊,这波是预判到了。

  “不说这个,老孙,让你送去神都的信怎么样了?”

  “寄了。”

  “...是送到了?”方曦文还愣了一下,“六扇门的效率还怪高的。”

  “那可不,六百里奔马,加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孙正轩脸上也没什么自得之色。明明有这么高效的信息网,六扇门却什么事都办不成,光记录那些狗屁天地人榜有什么用。

  “是吗,那便万事俱备了...”

  两三番确认过后,方曦文把目光投向了城内一处名贵的府邸,眼神微沉。

  那里是宇文府。

  见他这表情,孙捕头放下酒杯,传音入密:“你让我办的那些事,已经派人做了。只是,这种小手段真的有用吗?”

  “你就等着瞧吧。”

  方曦文身体往后仰去,表情松动,抄起酒杯:“恶人自有恶人磨,想不到我这么快就走上了老路...”

  这话说得孙捕头不明所以,但见他不愿多谈,便举杯同饮。

  酒这东西不好,方曦文不喜欢喝;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确实挺有用的,能麻痹一些东西。

  突然间,孙正轩一拍脑袋,猛地站起身,将外套脱了下来,挂在城门上给风吹着,犹如旌旗招展。

  “哟,这是怎得了?”

  “家里婆娘管得严,回去闻到酒味就要甩脸色。”老孙脸色涨红。

  “瞧你这耙耳朵的样子!”方曦文指着他笑:“啧啧啧,一个两个都这么怕...还得是我快活呀,谁敢来管?

  老子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老孙的表情变得怪怪的。

  “看什么,我身后有鬼啊?”

  “姓方的,挺能啊这是,”有凉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扮得人模狗样出门,还以为干点啥呢,就到城门口喝酒来了?”

  回头一看,林画芷一身丫鬟扮相,身材高挑,俏丽的瓜子脸上面无表情。

  “林——是、是林姑娘啊,”方曦文表情一僵,慢慢地放下酒杯:“你怎么在这?”

  “两坛花间醉喝到见底,还不运内力,”林画芷美眸一扫,“你要喝死在外头啊?跟我回家!”

  这姑娘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看他表情明显不太高兴,便耐着性子等两人把正事聊完后,现出身来,三言两语说完便抓住了他的袖子。

  “诶诶诶,等等——”

  一股风吹过,刚刚还坐在位置上的方曦文没了人影。

  老孙大惊失色,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神色骇然。

  没看错的话,那不是林城主?

  怎么一身浅绿襦裙,还扎着个乖巧的发髻?

  “一定是我喝醉了,老眼昏花…”老孙将剩下的花间醉一股脑灌了,抓起外套就往下溜。

  ...

  ...

  白天,宇文家府邸。

  与前些日子的大吵大闹不同,如今的空气安静得像死了。

  下仆们还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侍立于一旁,为进出的客人递上热毛巾之类的东西,埋着脑袋。

  这些天里请来的人有郎中、有道士、有和尚,每个人都是进屋后不久,便摇摇头出来,说的话也是大同小异。

  ‘玉公子得的不是癔症,是心病。’

  ‘若是寻不到源头,我等也无能为力...’

  也正如他们说的那样,宇文玉最近一直都在做噩梦。

  那些曾被他活活打死的人,他们的脸重新在记忆里清晰起来...分开来的五官、狰狞撕裂的伤口。

  面容苍白,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张开嘴,血盆大口吞噬过来。

  “哈啊!!”

  从红木床上猛地坐起,宇文玉后背冷汗岑岑,下意识四顾一圈,周围没有任何人,这才想起是自己主动把下仆都驱散了。

  于是他爬下床,打开书桌的柜子,将里面的几封书信给取了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仿佛这样就能安心一些。

  从阿虎被杀之后,就一直有这种诡异的信寄过来:封面歪歪扭扭写着宇文家的地址,寄信人的名字是“我来了”,里面的内容物是一张白纸。

  在平时,宇文玉是决计不会理这种故弄玄虚的玩意;但前些天与死亡擦身而过后,他就变得神经兮兮起来,觉得是那些冤魂上门讨债来了。

  他是个烂人,但烂得不彻底:一方面他享受着施虐的快感,另一方面他仅存的良知又觉得自己会遭报应。

  哪怕他把过错都推到宇文家身上,但还是无法彻底麻醉自己。

  这多年积累下来的恐惧在一剑之下骤然爆发,将宇文玉反反复复地折磨。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不相信任何人,这世上惟一能救他的人,只有大哥宇文仇。

  但大哥却迟迟没有音讯。

  于是他疯了似的将那些信件拆掉,想要从里面看出些蛛丝马迹;但一切都是空白,唯一的文字只有“我来了”,在脑海中重重叠叠地回想。

  忽然间,他发现了一封不同寻常的信:这封信里面没有白纸,面上则只写了歪曲的三个字。

  没写地址。

  有一种莫大的恐慌掐住了他的咽喉,宇文玉脸色苍白,心脏狂跳,蹬蹬蹬地远离了书桌,一屁股摔倒在地。

  他仿佛能看到有个鬼影将抽屉打开,把这封没有地址的信给放进去。

  ‘我来了。’

  ‘他们已经找到我了。’

  ‘他们就在这个房间里面!’

  “来人、来人啊!”宇文玉嘶吼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声嘶力竭:“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们的啊!!”

  见他跌坐在地上,外面的老管家闻声而入,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恭顺地底下头:“玉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闻言,宇文玉抬起头,看向这个跟了他有二十年的老仆——梁叔。

  老人年事已高,在外面疲惫地候了几个时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从那微微张开的缝隙里,能看到浑浊的眼珠在转动。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慌。

  宇文玉一拳砸在老人的脸上,将他打得鼻血直流、摔倒在地,然后疯了似的跑出去:“我知道是你们偷偷放的信,我猜到了,啊哈哈哈哈哈!

  吓不到我,吓不到我的!”

  所有下仆,无论进没进过房间,都遭到他的拳打脚踢。

  在发癫之际,他不知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昏倒过去。

  待得入夜,宇文玉举家迁出了兴平城,沿着官道疾行数十里,朝着神都而去;

  然而,在渡河的时候一个不慎,他掉入了水中,疯狂挣扎。

  下仆中有数位通水性者,接连下水抢救,但似是由于河水过于凶猛,众人救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宇文少爷逐渐被水淹没。

  接着,水面上浮出几个气泡,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