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迟早都是要再见的。灵境的秘密还没解开、天女寻死的原因又是什么、还有两人之间的特殊约定...
“路还长着呢。”江星楚嘀咕了一句。
两人抱着睡了一晚。
次日清晨，方曦文把她摇醒：“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昨天我给忘了。”
“什么东西...起开，压到我头发了，”揉了揉眼睛，一听他说看什么，江星楚当即掀开被子往下一瞥：“还能做？”
“...不是指这个。你来看。”他缩到角落，伸手凌空点了几下，江星楚那边有了反应，虚空中有字跳出来：
【风流浪剑向你发起一段会话】
【方曦文：看得到吗？】
见状，她眼前一亮，猛地一转头：“这什么？”
“呃，我很难描述。你可以理解为类似远程传书，不过每天最多只能发十条。”方曦文道。
“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拿出来？”
摆弄了一阵，江星楚先是很新奇，跟着反应过来，眉毛一挑。
“刚拿到的，你可以看做是天女给的，是她的力量。本质上可以看成是我在对她发消息，不过指向了你而已。”
又教她了一会使用方法，这下是真没什么离愁别绪了。
“你什么时候走？离远一点我再试试？你那边省着点发，等我指示...”她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女孩，跑来跑去，方曦文也就由着她闹了。
用过早饭后，两人联袂出了山谷。
不知名的山花像是到了花季，几夜的功夫就开了漫山遍野，喷红吐翠，随着轻风摇曳。
看着很松软的样子，两人就并肩躺了上去。
“要不这里改叫百花谷吧，风景这么好。”方曦文笑道。
“俗。”江星楚撇撇嘴，“这叫什么好，你等到八九月份再来，那时候花才多，我们可以在上面打滚，滚上滚下。”
“真好。”
在临别之际，聊的却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曦文，你爹对你好吗？”江星楚突然侧过脸来。
“挺好的。”他点头，“虽然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很少能见到他，平时就算有联络也聊不超过三句话...但能感觉到他是爱我的。可惜我没能说出来。”
——往后也再没有机会了。
‘工作？是指上朝？’感觉到他莫名有些低落，江星楚沉默地拉住他的手。
“你呢，现在还恨他吗？你生父。”都过了这么久，方曦文已经很难被影响了，伤感也只是一晃而过。
“当然恨啊。不过就像你一样，这恨也很难影响到我，”她笑了一下，声音平静：“他对母亲造成了太大伤害，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但也不会因他耽搁我自己的事。”
“嗯，我一直都会支持你的。”方曦文自然不会对别人的家事说什么。
就算要评论他也觉得江寒舟该死：白眼狼、人渣、不负责任、自私自利...哪天真死了他就开香槟，还省得去讨好老丈人。好死。
像是也想到了这一层，江星楚推了他一下：“喂，你是不是见过小青霓的父母了？”
“是见过。”
“怎么样？她爹。”
“老洛啊...他对家里人都挺好的，从哪方面看都是合格的丈夫与父亲，除了爱喝酒之外没啥毛病。哦对了，”方曦文想到了一件事，又唤出操作面板虚点了几下：“我们都有三个人了，拉个群吧。”
江星楚还纳闷他在说什么群，面前就跳了几行字出来：
【“风流浪剑”邀请您加入“相亲相爱一家人”】
【是否同意？】
愣了一会，江星楚选了“是”，跟着就跳出来一个崭新的页面：
【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3）】
【“水月仙子”加入群聊】
【“风流浪剑”已将您的群名片强制修改为“圣女一米八”】
本来还感觉挺新奇的，这个“侮辱性”外号一跳出来，江星楚当即双目喷火，揪住他的衣领：“这什么度量？你嫌我矮？？”
“不是，在我老家我这个身高就叫一米八。”
“真的？”她半信半疑。
“对啊，我们的习俗呢，小孩要想长得高，起这种名字也为了讨个好彩。冷面判官也太严肃了。”
“你说我是小孩？！”
两人又叽里呱啦吵了一阵，群聊里弹出新的信息：
【青霓吃不饱：曦文，这什么呀？】
【一家之主：这是一个群组，有我、你跟星楚三个人，发在里面的消息大家都能看到。】
【一家之主：因为你们那边只能跟我单向联络，但现在如果你有什么事要找星楚，发在群里就好。】
【圣女一米八：好笑。那岂不怎样都要经过你？】
【一家之主：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想怎么着吧。】
【青霓吃不饱：好，我知道了。你们那边都没事吧？我弄脏衣服回去被娘亲骂了一顿，还不能解释，好冤枉喔。】
【圣女一米八：好乖好乖，人活在世上总要有几件难言之隐的，委屈你一下，我们都知道的。】
【一家之主：...不是，你满衣服血只是“弄脏”的程度吗？洛母这么粗神经？】
【青霓吃不饱：我、我说是去帮人杀鸡杀的嘛，她就信了；娘只说味道怪怪的，不像是家禽的。】
【圣女一米八：...那是我的血。】
这东西太新奇，两个姑娘一直在聊，可惜没多久就到限额，发不出去了。
有些意犹未尽的，江星楚长出了口气，跟着扭头一看：“你怎么还在？”
“？”
圣女大人一路相送。
待得方曦文从小镇里牵马出来，回头一看，那娇小的身影仍坐在山头上，在阳光里缩成小小的一粒，像在挥手，又像是背过了身去。
走啊走，方曦文回过头，发现再也看不见那片山谷，他便翻身上马，一路远去。
‘总会有些舍不得的。’他想。
第266章 你怎么敢叫剑气长河？
方曦文踏上了去往桂花山的路。
前小半段他选择骑马，但颠得难受，又成了徒步；这却很和他意，正好弥补这一路修行所缺乏的“自然体悟”。
按照“名师”江星楚的指点，他这一路走来缺的不是经验，而是少了心境上的完满。
‘其实你就算要留下来，我也会赶你走的。等到回神都，你就没多少自由时间了吧？那么趁这段日子，只为自己而活怎么样？
暂时放下你的背负、你的责任...什么都不要管，往前走吧。’
心想有几分道理，方曦文便从善如流，一路走了近月。
陇川山水秀丽。清晨醒来时总有薄雾，夜露汇聚在枝丫上，沿着树叶的脉络滑下来，溅出万千金光。
他曾蹚着流水渡河，溪流清彻，水激石鸣，鱼虾像是没有依靠般游动在空中，顺流而下。
他也曾因躲避蛇虫，在树上过了一夜，被耳边的鸟鸣吵醒后，看见曦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然后一点一点地浸染整片云层，烧成一副层次分明的画。
跟着，他又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八窍的关隘自然而然破开，内天地愈发完善，经脉中有真气流转，生生不息。
方曦文一路上没再练剑。
很奇怪的，明明得到了天衍图录，有了更适合自己的路后，剑道已经成为他的一种“工具”，如死物一般，能用就用；
但偏偏就是在没了追求的这种时候，他却又得到许多领悟；一切的经历仿佛活了过来，鲜明而历历在目。
是直指法身的碧落剑经，是五式已经去到外景阶段的碧落剑法；
是有威严有度的天子剑法；
也有凌厉无匹的霜天剑意，有刚柔并济的海上明月共潮生。
有霜天、万象、碧落、生死、天下等剑意，有重、疾、势、意等剑道精义...一板一眼的招式仿佛有了神蕴，连这柄明德至善剑都在发出清脆的鸣动，似是唱和。
王家无愧定军之名。这一路上他从未遇过山匪，也因此一剑未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中酝酿，没有变成剑法，反而化作一些其他的东西流露出来——
“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归...”
定军城。
听到有脚步声响，守城的卫兵抬眼一看，昏昏欲睡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
打西边行来一位剑客，身形提拔如松，步履从容。他头戴的斗笠因风吹日晒而褪了颜色，如今道上斜风细雨，将那一身蓑衣拍打出轻轻的响。
那斗笠下的头发有些乱，却没能掩住那一双明澈如湖的眼。
有些恍然间，那剑客已行至身前。不自觉的，他弓起了腰，连声音也带上了些尊敬：“若要入城，且出示路引文牒，或请说明来意。”
“路引倒是没有。我此行是来拜会王家的，”剑客的声音有着与外表不符的温润，听着很年轻：“不知，它可否作为凭证？”
说着，他轻拍了一下腰间的剑鞘。
霎时间，有无形无相的气息弥漫开来，正大刚直，荡涤妖氛，连周围路过的人也被其感染，腰背默默挺直了几分。
王家之学，浩然正气！
“自然可以，先生请。”
两侧的城门缓缓打开，露出街道繁华的一角，鼎沸的人声也变得很大。
方曦文谢过卫兵，走了进去，感到有些新奇。
这可不是洛家在的那个小城了，很大程度上通过渡口过来的商人，有七八成都会在这里落脚、贸易。
定军在米、粮、盐一类的必需品上需求颇大，与许多大商会都有着长期合作，价格稳定，却也不排斥个体行商，市场秩序管控得很好。
一路走去，两侧的建筑风格都给人很硬派的感觉，灰色石筑，有种块垒肌肉的坚实感，与陇川的飞檐小筑又是不同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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