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见状，小蝶没由来的鼻头一酸，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我、我去找小姐过来！”
~~
跑出房门，她眼眶微微一红。
一半是为小姐的好眼光高兴，一半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在这几个月里的时间里，小蝶还属于她自己；在几个月之后，她就会属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纨绔子弟。
与其说是观念保守，倒不如说她是怕卑贱的自己玷污了公子。
没跑出几步，她迎面遇上换了新男装的王凝竹，后者满脸关切地拉住她，“小蝶，他怎么样了？”
闻言，小蝶有些莫名地笑了一下，低下头，“方公子真是很好的人，小姐很幸运呢。”
“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与他有什么瓜葛一般。”王凝竹故意板起脸吓她，但喜意还是攀上了眉梢。
“公子正在自己擦身子呢，很费劲的样子。小姐你快去帮帮他吧。”
小蝶很小心地藏起话中的失落之意，连声催促了起来。
“我才不帮他。扶他回来的人是兄长，这会照顾他的也是，关我王凝竹什么事嘛...”说着，她匆匆地赶往了客房。
看着那不加掩饰的轻快步伐，小蝶也跟着高兴起来；
到得这时，她总算可以坦率地祝福小姐，也可以安然地接受自己的“死亡”了。
“还能有几个月的时间呢，真好。”
第281章 凝竹与明月
匆匆赶到客房门前，王凝竹又有些踌蹰。
左右四顾，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跟着她才摆出一副寻常的样子，伸手往前一推。
门扉开合。
没过多久，里面就响起几声“惨叫”。
“停停停！”
坐在床边的方曦文叫苦不迭，连声制止。
早在小蝶走后，他就自己挪到了床边，打算先敷些药；
但没过多久王凝竹就来了，还显得很热心，又说自己是内行，他就半信半疑地任由操作，结果光是缠绷带这一下，就痛得他嗷嗷直叫。
“抱歉抱歉，我、我有点紧张...”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王凝竹连忙把手松开，有些惭愧，“我弄疼你了吧？”
“是有点...”
看着已经断掉的绷带，方曦文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就没见过手脚这么笨的姑娘。在他认识的人里，做不来家务刺绣的有，除了练剑连吃什么都不记得的也有，但没一个能像王凝竹这么夸张。
“我自己来吧。嘶——”
见他行动受限的样子，王凝竹有心伸手帮忙，但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踩在地上的双脚不自然地蹭了蹭，显得有些局促。
跟着方曦文一个不慎，绑好的绷带掉到地上。又要重新上药了。
“我拿新的给你。”王凝竹又递过来一条，眨了眨眼。
见此情形，方曦文略感好笑，却又有些无助，“要是她在...”
三番两次的，他不禁怀念起圣女大人来。
虽然江星楚看着行事强硬霸道，但实际上手巧得很，要她在自己也不必受这种罪。
可人家明明是好心来帮，我怎能这样想...一念及此，方曦文勉强地笑了笑，“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不必再麻烦姑娘了。”
瞥见他的表情，王凝竹有些受伤，默默的退到一边，却没有走；这是怕他不小心摔下来，毕竟王府又没多少下人，求救不一定听得到。
屋内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想着不能由他来找话题，王凝竹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公子，刚刚是在想谁？”
“...什么？”
“是你的红颜知己？之前戏台上也见过的，明月剑派的那姑娘。”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方曦文缠绷带的动作一僵。
他看了过去，发现王凝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顿时心里明白过来：这问题王姑娘应该在心里憋了很久，甚至有可能在重逢之时...就已经想问了。
“这个...”
明明是想让他轻松一些的，但看到这犹豫不决的表情，王凝竹有些生气，忍不住道：“公子有什么好为难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莫非是在顾虑我的心情？你我之间又有什么瓜葛了？”
这话说得颇重，刚一出口王凝竹就后悔了，但偏偏又想看他的反应。
“是在想别人。”方曦文点了头。
见状，王凝竹像是泄了气一般，偏过头去，自嘲一笑，“如果她在这里，公子倒不用受这种苦了。凝竹可真是没用。”
眼前活生生的人，却比不过远在天边的明月。
“不是的，你与她们又不一样...！”方曦文脱口而出，却牵动了伤口，眉头一皱。
他有些厌恶起自己来。居然让这姑娘因为情爱之事变得如此婆妈...根本不像原本的她，这非方曦文所愿。
见这否定来得如此果决，王凝竹的身体也僵住了；她的表情冷了下来，抄着双臂靠在门边，摇摇头：“是，的确不一样。”
她是一个麻烦缠身的世家嫡女，婚约在身；既笨手笨脚，又没有女人味，更不懂风花雪月，只热衷于舞枪弄棒。
即便如此，她王凝竹也不会放低姿态去讨好别人，诸如宋沁之流；但至少至少，她希望自己能得到心上人的认可...
她默默地垂下了眼睑，不再言语。
见状，方曦文连伤也不管了，把绷带一丢，有些急切：“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为这些事烦心...我认识的王凝竹，是那个长枪银甲的女将军...是行事果断，威慑八方的霸刀，而不是这些情啊爱啊...”
睁眼看到他那艰难的样子，王凝竹又有些心疼，神色变得缓和：“好了，你别再说了。”
“不用跟谁比较，你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声音戛然而止，方曦文眼见一头就要栽下去。
见状，王凝竹一步便踏至床边，伸出双臂抱住了他，将那身子缓缓地放了下来。
跟着真气再度探入，这才发现他早就是强弩之末，那副样子是纯在死撑。
他原本就不是凌霄无极的对手，定是使用了秘法，透支了潜力...可为什么到家了还要硬撑？
把方曦文放平在床上后，王凝竹用手指挑了些药，轻轻涂抹上去。
跟着，她明白过来。
‘起初是不想让小蝶为难，然后看到我进来，又觉得不能辜负我的一番好意...这傻子...’
看着那张双目紧闭的脸，王凝竹很久都没移开视线，回想着他的话怔怔出神。
其实，她知道方曦文对自己抱有好感，他那花心的样子也早在戏台上暴露出来；他是在那种情急的状况下，还能说出‘我全都要’的人...
这家伙实在太贪心...王凝竹知道他并不完美，也知道有些东西是自己一厢情愿。
“可说到底，我又有什么立场去生气呢？”
摇了摇头，她释然一笑，跟着从门外小蝶手里接来一碗药汤，沉下心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
有些温热的东西停在脸上，很亮。
方曦文伸手一挡，下意识睁开了眼睛，怔住了；他看见了一幅绝美的画。
有阳光从窗台透进来，照在那双英气勃勃的俏脸上。
长发扎了个干练的马尾甩在后方，这女子的头像钓鱼似的一垂一垂，扇子似的睫毛轻颤着；她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珠润的足尖挑着一只绣鞋，摇摇晃晃。
‘这家伙守了我一晚上...’他明白过来，有些感动。
刚轻声地坐直身子，就听见啪的一声。
那只绣鞋掉在地上，有所感应，王凝竹也睁开了眼睛；两人对上视线，各自都是一愣。
他们眼中倒映出对方毫无防备的样子，都失了会神，跟着都不自觉地笑起来。
“昨天倒是我武断了，”方曦文看着身上的绷带，眨眨眼，“王姑娘的心思还是有些纤细的。”
“只说好话有什么用，”王凝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展露出相当傲人的曲线，伸出手去敲他的床板，“给你守了一晚，要怎么报答我？”
闻言，方曦文内视了一下，发现仅仅一夜的时间，他的伤势虽然还不算轻，但已经恢复了不少，已经不影响轻微运动了。
于是，他有了想法，笑起来：“那我做些擅长的事情，报答姑娘如何？”
“什么事？”王凝竹来了兴致。
“暂时保密。”
第282章 小蝶妈妈
庭内阳光满院，檐下燕雀啁啾。
方曦文走进院子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小蝶在正前方弯着腰，纤手提着个水壶在浇花。
这姑娘做得专心致志，听到脚步声也没听下，好一会才直起身子，捋了下发尾，转而朝他一笑：“公子早上好，昨晚休息得如何？”
她声音开朗，语尾都轻快地扬了起来。
“挺好啊，你家小姐守了我一夜呢。”
“那说明小姐关心公子呀，你可得好好记着，决计不能忘了。”小蝶笑得眯起眼睛，转而又郑重地叮嘱道。
他点了点头，刚要走过去，想起什么又止了步，伸手一指：“这什么花，闻着还挺香的。”
“九瓣玉兰花，色白微碧，香味似兰，也很好照料的。”
又闲聊了几句，方曦文入了正题：“小蝶姑娘，这府中的厨房在何处？”
“公子可是饿了？”小蝶把水壶挽在手臂上，跟着行了一礼，“早膳已经做好了，这就给公子拿来。”
见她要走，方曦文连忙叫住了她，说了些话；小蝶眼中有些狐疑，跟着捂着嘴笑起来，“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那公子且随我来吧。”
“你不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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