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那你就去啊？？”王文轩都愣住了。
不是，之前无媒苟合的时候胆子那么大，现在名正言顺还害羞起来了？
“没那么简单。我之前还朝他发了火...唉懒得与你这孤家寡人分说，总之就别来烦我。”王凝竹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似的。
“孤家寡人得罪你了？”王文轩都气笑了，当即上前就砰砰砰地拍门，朗声道：“曦文，在不在？与我去平西坊一趟，抄家去。”
“喂你做什么——”“来了。”
见门被哗一声拉开，王凝竹连忙闪到一旁的水缸后面，只冒出一双燃烧的凤目，怒视着那坏了好事的家伙。
“抄谁的家？”
“张员外。事情是这样的，劳烦方兄与我跑一趟...”
“原来如此。文轩兄这般客气干嘛，我们走吧。”
看着他没多想就应下来的样子，王凝竹恼得有些牙痒痒；
这到底是怎么了，也太不像我了。
待得两人连袂而去，跨出院子，王凝竹这才不忿地闪出身来。
正打算去做些事情，却又见到急匆匆跑来的小蝶；这姑娘脸上红扑扑的，神色焦急之中又有些惊惶，“小姐，不好了！”
“怎了这是？”
“我、我听说方府的公子到了，你可见过他了？！”
看着这紧张的样子，王凝竹明白过来：得，又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家伙。
于是，她拉着小蝶在门前阶上坐下，道：“已见过了。”
“是、是个怎样的人？”小蝶显得害怕。
“是个大骗子。心里充满算计、不去体谅别人、做事婆婆妈妈...”
这恨恨的表情把小蝶吓了一跳，看来小姐是真的很讨厌那个纨绔公子；于是她一把握住了王凝竹的手，用力地道：“小姐，没关系的。”
“小蝶都明白。既如此，就依之前说的那般，我、我会替你嫁的...”小蝶眼底泛起些泪花，却又强忍了下去，露出一张笑脸：“这段时间小蝶很开心，虽不能说还没有遗憾，但这些对奴婢来说也已够了。”
然而，面对这感人又坚定的话语，王凝竹差点跳了起来：“你想得倒美！”
“？”
没多犹豫，她一把抱住这同样担惊受怕，却愿意牺牲自己的姑娘，语气渐渐温柔起来：“好啦，没人要你做不情愿的事情。小蝶就按小蝶的样子活着就好，没人会强迫你的。”
“可小姐，你不是很喜欢方公子吗...我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结果，小蝶就是死了也没关系...”说着说着，她哽咽起来。
其实哪能说‘没关系’呢。作为别人而活、作为别人而死...那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一刻，王凝竹再度体会到了许多；如果联姻的人换成是宇文家、宋家，小蝶的眼泪就会真真切切地流下，但最后却无迹可寻。
王家需要盟友，代价也需要有人来承担。
“我们会有好结果的，小蝶也不用‘死’了，一切都会好的。”
“小姐，你在说什么呀...”
“那位方府的公子，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喔。”
~~
城内平西坊，张员外的大宅中。
“把这间院子给我抄了，东西通通搬出去充公，一根毛都别给他留下。”王文轩双手抱胸，表情凶神恶煞。
不远处，身形肥硕的张员外正被家仆背着，两股战战，面如土色；倒不是怕这个威名赫赫的霸刀，而是另一位看似温文尔雅的青年。
“张员外，你这关系倒是挺硬啊。口供招得明明白白，却至今都没有下狱？”方曦文弹了弹手中的供词，一步步走过去，笑眯眯的。
那天，他没有动用罗织勾结妖族的罪名。诚然这样可以杀了张员外，并让他生不如死，但也会牵连到他的家人、甚至毫不相关的族人。
方曦文一直觉得连坐很不人道，自然不会用这种极端手段。
“方、方少侠，你听我解释...”
“你真当我没有办法？”
只是轻声的疑问，张员外连忙从家仆身上滑跪到了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道：“我、我愿将这十几栋宅子尽数献出来，帮大人收拢流民。我已改过自新了，方少侠！”
闻言，方、王二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有数。
跟着，方曦文竟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拍去他身上的灰尘，和煦笑道：“既然员外如此大义，那在下也不该太过逼迫才是。等伤好了，会去投案自首的吧？”
“会、会的。”张员外的头点得如同捣蒜，不敢看他，但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他不知道为什么方曦文会手软，从而给了他运作的时间；现在只要割下来几块肉先保住小命，到时他能让这小鬼百倍奉还！
“晚些将员外押到城外的牢中，好酒好肉招待着。”
“是！”
瞥了一眼张员外，方曦文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
几日的时间里，定军城中的暗流愈发涌动，但表面上却没有太大波澜。
不知是谁散播的流言，称今年将有大旱，让住在郊外的农民们先入城寻个活计，免得旱灾来了饿死；自然有很多人不配合，但非常时期，用上特殊手段也不能让他们留在那里。
虽然说是特殊，但说白了就是发钱；只要这几日愿意入城的，都能在平西坊领上一笔救济金，美其名曰提前赈灾——
若说这钱从何而来，那自然是张员外的私人金库了。
一时间定军城中人流如织，沸反盈天，倒逼得六扇门的红服捕快来回巡街，勤恳执法之下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王府，正气堂。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忠衡看着面前的沙盘，轻敲了下桌面，“如此状况难以维持太久，若是妖族迟迟不来，我们会先将自己拖垮。”
“忠衡说得有道理。依我看，最多三日就要难以为继了，民意如水可覆舟啊...”
“问题不大，很快了。”方曦文斩钉截铁道。
他仍很有把握。略有些可惜的，是他的天衍图录并未修到太高深的境界，最多只有些冥冥之中的感觉，但也已经足够了。
在议事告一段落后，方曦文回到了自己的客院里。
这几日，王家给他空了个独立的小院出来，环境清幽、假山流水。若是平素没人打扰，实在是个安静的好去处，但这几天都有小客人过来。
“嘿咻。”
院子里，小蝶掂着脚晒出来一床棉被，跟着又拿了个木盆出来，将水倾斜着倒掉后，把里面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晾上去。
“睡觉和平时的衣服都不分开来，公子真是邋遢...”
她一边做事一边嘀嘀咕咕，但动作居然十分利索；也就在他身份暴露的第二天，小蝶就不请自来，把所有的家务全包了，但唯独不愿意与他说话。
“小蝶姑娘。”
听到他的喊声，小蝶当即就住了口，抱着个木盆子用力地瞪他，鼓着个脸。
“好啦好啦，瞒着你们是我不对。跟你郑重道歉了，好不好？”
“哼。”
拿着盆子走出几步，突然，小蝶又把东西给放了下来；接着，她蹬蹬蹬地走到近前，有些僵硬地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了他一下。
“诶，你不与我保持距离了？”
“公子是花心大骗子，呸。”
虽然嘴上骂着，但俏脸还是很诚实地红了起来，低着头把盆子一捞，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小院。
‘我花心？莫不是小蝶还记着戏台上的事...’
刚想回房间，院门又走来一个人。
“又一个被你这骗子蒙在鼓里的家伙。小蝶受的怕可比我多多了，你要如何解释？”有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凝竹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瞥他。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道歉。”方曦文从善如流。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其实这几天都是类似的状况，气氛微妙的尴尬，两人都说不上几句话。
这边王凝竹觉得幸福太不真实，隔没多久便要过来看看他，像是怕他凭空消失，但来了却又没什么好说；而方曦文是忙着摇人，没有太多空闲，加上心里又有些愧疚。
“我、我已没在生气了。”沉默了一会，王凝竹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有理由的，你看得很远，没顾虑到我们的心情也正常...而且，幸好那人是你，不然我与小蝶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哈，我才不是那么好的人。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有你，我早便甩手走了。”
这么久以来，王凝竹等的不就是这句话？
心中欣喜之下，她快步走了过去，双臂一伸，“也、也给我抱一下...”
在这亲昵的动作过后，两人便来到院里的石桌落座。看着她仍有些不满足的样子，方曦文便拉过她的手，一点点分开五指扣了上去。
“你的手指很修长呢，纤细漂亮还还没什么老茧...明明天天修炼得那么刻苦，这便是天生丽质？”
“我、我不知道。”感受着掌心那温暖的触感，王凝竹心脏跳得似擂鼓，慌慌张张的。
她甚至怀疑方曦文给她下咒了，拉个手都冷静不下来。
好一会，她才适应了这样的接触，跟着想起一事，遂问道：“对了，你的那些谣言不管一下吗？”
“什么谣言？”
如果是说勾搭剑宗剑派的仙子...那就得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
“就是，世人皆说方府的三公子为非作歹、性情暴虐...与你对得上的风评也就‘形貌昳丽’。你这可是在自污？”
“哈，算是吧。”
三公子？不认识的孩子呢。
“也难为你在神都那么畸形的环境下，还能成长为这番模样...”王凝竹眼中有了些怜惜，用力地回握过去。
“你倒是挺相信我啊？我还以为要自证清白呢。”
“我又不瞎。”她翻了个白眼。
又说了些话，两人转而谈起了正事。
“曦文，你觉得妖族什么时候会来？”
她从没怀疑他的判断，只是想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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