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一两日内。说不定，它们的前哨都已经进城了。”方曦文笑了笑。
闻言，王凝竹唰地站起来：“什么？这绝无可能，如今这城内有且只有的妖族，就只是你朋友那一个。”
“我又没说前哨是妖族，”方曦文一摊手，“对了，有没有兴趣去会一会他们？”
“什么？”
“说不定在路上能遇到...”
“走啊！”
风风火火的，两人便来到王凝竹的屋前。
这姑娘将头发束了起来，整个人气势骤然一变，“我去正气堂将坼霆取来，你在此稍候。”
“诶诶诶，不是去打架的，不用带枪。”
“？”
“打扮...对你来说不需要，换上你那条鹅黄长裙就够漂亮了，我们去街边逛逛。”
“我就知道！你第一次见我穿裙子的时候就被迷住了对不对？还想靠偷笑混过去，休想骗我！”
第294章 多情应似我向剑底斩桃花
话虽如此，但女孩子出门到底还是要打扮的，而且还得花上许多功夫。
“别乱动，”小蝶俯下身子，动作十分轻巧，“真的要这样化妆吗？我觉得小姐原本的样子就很好。”
“不行不行，你给我把眉线描得柔一点。”王凝竹很有些紧张。
“小姐啊...俗话说相由心生，英气勃勃的样子就很好嘛。”
“可，我怕他不喜欢。”
“唉，好吧。”小蝶瞥了眼铜镜，有些莫名地叹了口气。
~~
“怎、怎么样？”
王凝竹右手握着左臂，一身鹅黄长裙，亭亭而立，脸颊微红；
那双英气的剑眉被掩了起来，狭长的丹凤眼也做了处理，没了那种锋锐之感，如墨长发斜斜地披在肩头，像个秀气的女先生。
“嘛，还挺像个人样...咳咳，有道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凝竹姑娘不化妆已经很好看了，如今更是倾国倾城呀。”
看着那骤然一变的神色，方曦文心知有些玩笑开不得了，当即改了口；
他莫名有些悲伤。那个能与他共乘一匹骏马的好兄弟、那个刀狩天山的“霸刀”又一次无了，成了“普通”的绝美姑娘。
见他如此反应，王凝竹倒满意地点了点头，跟着与他一路穿过亭台，还遇上了几位长辈。
他们都一副和蔼的样子，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方曦文便轻轻拉着她行上一礼，跟着擦身过去。
“你好镇定。”
“自然，哪怕令尊在此，我也是一样的态度。”他在心中默默怀念着好兄弟，如此回应道。
等到快要出府的时候，方曦文发现她一直在打量正气堂，便笑：“不必忧心，我们稍去闲暇一会没事的，何况这趟也有目的呢。”
“不是担忧，我只是记起你的明德剑还未解封，晚些得带你过去。”
说着，王凝竹牵起了他的手，展颜一笑：“之前老家伙们一直想把我排挤出权利中心，觉得女子不该掌权...起初我很生气，但现在倒是想感谢他们了。”
“喂喂喂，那是你的长辈吧？”
“我只与你才这么说。”
两人跨出王府后，王凝竹再回头一看那忙碌的景象，反而有些轻松道：“而且，我该做的也做完了，有什么事兄长多忙忙就好。”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文轩他若做不完，就会来寻我帮忙呢？”
“那你别理他呀。”
说说笑笑，两人一路去了北定坊，路上又遇到几个熟人。
小少爷王显之迎面走来，起初还一副揶揄的样子，挤眉弄眼道：‘方兄当真是好手段，这才短短几日就又拿下一位...堂姐？！’
惊呼一声，他吓得脸色煞白，跟着一句话都说不出便落荒而逃。
方曦文暗骂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耳边就听她平静问道：“曦文，我有些生气，你可知为什么？”
“显之那副模样明显是惊讶嘛。你很少以这种样子示人，他认不出来也正常，说明实在太漂亮了，反差过大。”
“我以前不漂亮？”
“怎么会...”
“那小子定是刻意来挖苦我的。无妨，我不与他计较。”王凝竹咬牙切齿，却偏偏露出一副柔和的笑容，看得他暗中憋笑。
说实在的，如果换成‘霸刀’在此，王显之高低都得挨顿毒打。
“别管他，我们玩我们的。”
说着，方曦文一把握住了那柔荑，稍稍用力；像是某个开关似的，王凝竹很快安分下来，脖颈浮出些红霞，亦步亦趋地跟着。
这动作在当世来说算得上很大胆。一方面她对这种在人前的亲昵举动有些羞耻，但更多的又是高兴，能真切感受到他的心意。
北定坊是一片市集。
这里本就有卖许多小玩意，而这几日间进城的人多起来，在摊上卖的东西也更加丰富，天南地北、稀奇古怪的。
有辆小推车上摆着些金银首饰。虽然摊主吆喝热情，但开价颇高，生意算不得很好。
注意到了什么，方曦文来到了小车前，“老板，能不能便宜点？”
“若是客人买得多可以考虑，买三件搭你一件。”
闻言，他心想此人还挺会做生意，顿了顿又道：“这些看着不像是凡品啊。哪来的这么多，莫非是世家女的陪嫁？”
打听货源乃是忌讳，摊主刚要开骂，但看着这有些眼熟的脸，反应过来笑道：“既然方少侠想知道，这消息也不是不能说与你听。”
“哈，要我买多少？”
“八件。”摊主很夸张地比了个手势。
“算了，买十件凑个整吧，把这两个都给挑上。”方曦文当即就应了下来，看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这种送女子的小玩意又不是越多越好。小子隔这进货来了？
‘十件还不一定够用呢...’他一边悻悻地想，一边掏出王忠衡给的活动资金递过去。
“钱货两讫，少侠爽利。”笑着点完银子后，摊主压低了声音，“我是从杨家家仆手上收的。虽然具体情况不知，但出货量这么大肯定是想掩盖什么，里头或许有些脏东西...”
“行，老板爽利。”
看着手中的饰品，方曦文翻掌将它们收了起来，没再多问。
待得走远了，王凝竹这才捏了捏他的手，慢吞吞地开口道：“明明我就一直在旁边，你们却像有什么暗号似的。我、我才是你的娘子喔？”
“噗，你要与那糙汉子争吗...”
“哼，我要与谁争你心里有数。”王凝竹又不傻，看他一买买这么多顿时心里就有数了，一时间心头酸酸涩涩的。
明明是你约我出来的，明明是我们两个单独的回忆...
也就是方曦文，要是换个人来这么搞，她怕是早一枪捅个对穿了；可偏偏又那么喜欢他，而这混球一开始也没遮遮掩掩...还是很气。
“所以，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奇心略微压过了打翻的醋坛子，见他沉思，王凝竹便追着问过去。
“不清楚，总之来历不明。举例来说的话，比如有些是盗墓贼挖出来的东西，见不得光，只能混在一些寻常物品里卖出去。
这些东西或许有诅咒之类的，对我们这种强者来说没什么，但对寻常人就有潜移默化的危害，所以我才将它们买了下来。”
说着，方曦文手掌一翻，取出两支步摇，“除了这两件，其余都是寻常女子的陪嫁之物。”
“...诶、我错怪你了？”王凝竹没想到是这个理由，还楞了一会。
“也没有，有些是要送别人的....”
“你倒是别承认啊！”
说了实话她反而生气了，凤目灼灼地瞪他，手劲大到像是能捏碎骨头。
“我是说送给小蝶。莫非她都不行？”
“哈？”这一招相当高明，王凝竹怔了一下，手慢慢地松了些许，有些犹豫地道：“如果是她的话...勉勉强强、可以。”
“是吧？”
~~
“当真是一片盛景啊。曾几何时的穷乡僻壤，如今却是摩肩擦踵，车马如龙，王家有本事啊。”
北定坊翠霞阁，有人凭栏而立，手中垂着一枚香囊，望着下方的人流笑道。
“到底只是乡下，远不如神都香车绣幰，十里天街，”有声音尖利的太监于身后侍立，说着上前几步，为他披上薄薄的坎肩，关切道：“殿下小心，莫要染了风寒。”
“煌煌正午，何来风寒？莫非鱼公公觉得我与病痨二弟相类，需要如此关照？”男子头也不回，语带笑意。
“听说睿王的病最近已痊愈了。回殿下，此处非风寒，实心寒。正如殿下所言，如此济济盛景、繁华一片，但几十年来王家从未对宗室有过明确回复，定军太守更是无影无踪。”
“桂花山一役，王家自然有怨。”
“呵，只顾眼前利益，不见万古帝业...所谓的忠臣，也不过是鼠目寸光的小人。”
鱼公公仔细揣摩着上意，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有汗水沿着大腿滑落到鞋中，他抖了一下。
闻言，男子不置可否，只是摇头失笑：“可惜。”
“可惜定军盛景？殿下，若是妖族过境，此地能得保全的也只一家王府而已。”
言语之中，他们赫然已知妖族将袭。
“不，我只是可惜人材。宋东阳这般好用，偏偏却遇上了比他更高明的人...时也命也。”
“殿下宽厚。”鱼公公顿了一顿，这才回道。
此刻，他背后已经出了层绵密的冷汗，心知宋东阳这回是死定了的。
从定军的状况来看，要么妖族的消息泄露、要么有人办事不利...而无论是哪种情况，宋东阳都会被当做弃子抛掉。
明明他为殿下做事已有数年之久，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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