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这笑容看着很眼熟，就像他以前在府中玩乐之时，常常会把树枝给丢出去，让狗再捡回来，最后摸着它的下巴笑...这像是一种表扬：
‘做得不错。’
“不，你不能我、你不能杀我的——”
我的才能、我的野心、我的谋划！！
“咔嚓。”
第300章 爱、吻、敌对契约
松开手，一具失去了力气的尸体摔在地上，像麻袋似的发出沉闷响声。
转过头，方曦文看向那些神色各异的宋家私兵。
他们有的恐慌、有的忿怒、有的阴晴不定，但各自都举枪指着他，像是随时都会一拥而上。
见状，方曦文当即明白过来，冷笑道：“你们都知道这个计划。会出现在此地，大概率是同乘妖舟而来，是无可推卸的参与者；
但你们究竟是为虎作伥，还是被宋东阳裹挟、逼迫着参与，其中也有分别...”
已经有人明白了过来，身形往后缩去。
“论迹不论心。你们敢再拿枪指着我试试？！”
退了几步，宋家的私兵们再转头一看，那都是些神色愠怒的龙威军，眼神像是在看仇敌：
自宋东阳那句“雕王救我”一话喊出来，他们终于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上面会有提前安排——
一切都因为，这场妖族袭击是人为策划的。
他们在桂花山守了那么多久，日防夜防，却防不过同族的暗算？！
“还敢指着方公子？！”
有人暴喝了一声，众私兵浑身一颤，纷纷收起了长枪。
环视一圈，上下妖族摆明了就不会理他们，加上目前王家取得大上风，眼见就要获胜；此刻若是不再抗妖，岂不是等着被后续清算？
...要怎么办？
“都给我去杀吧！！”
奋勇的咆哮声中，众私兵竟拿出一股其主还在世时、所没能拿出来的血勇，疯狂地噬咬而去。
不仅如此，就连与王凝竹对峙许久的宇文敌被这么一鼓动，竟也跟着身形一转，以外景之身去杀那些小妖了。
一时间人族气势大涨，将本就难以还手的妖族打得丢盔卸甲，连连后撤；
众人气势太盛，弄得方曦文这一块都有些空了出来。
“真是一副众叛亲离的景象，还好我让宋兄看不见了。太善良了吧，我。”叹了口气，方曦文随手盖了张白布在他身上。
他对此人并没有多大的仇恨。他知道驱使宋东阳做出这些计划的是利益，而其中也有许多人在推波助澜，同样有罪；
之所以在这里杀他，是因为最有用处：一来能粉碎妖族的计划、二来也能逼宇文敌这种摇摆的人下定决心、三来让他自爆还可以省去王家自证的功夫...
实在要说有什么个人情绪，也只是为眼前枉死的人与妖感到不值而已。
到得这时，王凝竹提枪策马而来，伸手将他往上一拉，两人便共同奔去下一处占地。
而在这短暂的赶路时间里，她低声开口：“曦文，你刚刚的表情...”
“莫非吓到你了？”
方曦文有心想要解释，说那是在逼迫宋东阳，让他自乱阵脚云云。
然而还没说话，他便发现王凝竹的身体微微颤了起来，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没有。那种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毫不在意的样子，我、我很喜欢——””
“？”
~~
在地面上的厮杀以人族大捷作为结果后，天上的战斗也渐渐步入尾声。
接连做出几番不要命的攻击，幽渊蟒王终于穷途末路，被王忠衡寻到机会，一剑劈碎了妖丹。
在止戈领域里，无比虚弱的它，甚至连自爆妖丹这种动作都做不到。
“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别以为这就赢了。总有一天，妖帝必将带领圣族，重返中原，”直到最后一刻，幽渊蟒王都没有求饶，狞笑道：“且看你们这尔虞我诈的世道，能否再出一位人皇了？！”
轰！
临死之前他还将妖魂炸开，刺得王忠衡精神受损，仰天喷血；
然而只付出这等代价，便斩杀了结丹后期的大妖、等同于人族宗师的强者...实在是太值太值了。
庞大的妖身重重摔落在地上，乌黑的妖血横流，散发出无比刺鼻的气味。
仿佛像是某种信号般，众妖下意识抬眼看去，发现载着它们过来的那两艘妖舟、包括紫翼雕王，此时都已遁入了云层。
既然知道无法给人族带去太大杀伤，就没必要死在这里了；只见天空有一股妖风吹来，将地上的众妖卷起小半，拉至天空遁走，却仍余下了许多。
这些是弃子。
绝望弥漫开来，众妖知道今日所谓的夺回中原只是空谈，斗志越来越低，抵抗的力度也小了。
见状，王凝竹把长枪往地上一砸，云层间便有雷霆骤然劈落，直接将一众小妖给压得跪了下来！
‘刚晋升就有这么大的威压？’
方曦文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姑娘突破外景还是在昨天呢。
跟着，他抬眼往上看去，发现原本平静的云层被众高手打得残破不堪，有各种力量残留在其中，相冲相消，混乱无比。
或许，过段时间天气会变得很奇怪。
随着时间流逝，定军城外的战斗悄然落幕。
从结果来看，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凭着王家丰富的迎敌经验，无关人员并未出现太多伤亡，几乎都集中在幽渊蟒王那舍身一击上。
不过后来王忠衡的反应也很快，在看出幽渊蟒王的目的后，当即扩大了止戈领域，再配合城中大阵守得固若金汤。
其实在做到这一步后，妖族众人就很难破城了；除非，它们真能把宋东阳当人质给捉了，以正当的名义逼迫王忠衡，让他不得不出手救人——
连这来帮你的人都见死不救，谈何大义？
若是不救，他那浩然正气会被逼得消散不少。
只可惜，连这一丝机会都被方曦文扼杀，还连带着策反了他的私兵；
不仅如此，宋东阳临死前的自爆，还把锅结结实实地扣在了自己头上，有心人就是想栽赃王家也办不到。
总得来说，这实在是一场大捷。
“方公子来了！”
“您没受伤吧？快给公子让路！”
去找王凝竹的时候，路上遇到他的龙威军士兵都会主动问好，这让方曦文颇有些汗颜，只能点头称谢。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他四舍五入随身有个外景强者保护，而这些士兵才是把脑袋挂腰上去拼的人，怎么还尊敬起他来了...
~~
大战的收尾工作有很多，忙忙碌碌，但因为有几位外景的帮手，所以负担还算轻松。
在帮着运送了一会伤员之后，方曦文被“赶”了出来，说是将军有事要找他。
于是，他往坍圮的城墙前走去，见到了孤零零立在那里的王凝竹。
“曦文！！”
不顾浑身血污，王凝竹猛地朝他冲了过来，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了他一下，跟着扑入怀中。
“怎了？”
“我后怕。要是刚刚没能赶上，你就、你就...”低头看去，这女子一双凤目已经变得通红，手指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身形微颤。
目光越过她往后看去，废墟里是一具具被盖着白布抬走的尸体，有的手还露在外面，红润得像是还活着一般。
见状，方曦文当即明白过来：恐怕，里面有她认识的人。
这姑娘经历惯了别离，但或许没有能倾诉的对象...小蝶也不适合，所以总一个人默默地憋着；加上触景生情，想到他差点就成了被抬走的一员，所以才成了这副模样。
“我不会变成那样的。”
“...什么？”
“我相信你一定能赶上，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况不会发生，”说着，方曦文摘下她的头盔，将长发理好，跟着捧住她的脸，“我相信你。”
“。”
没有一瞬的犹豫，那两瓣略有些薄的唇便用力贴了上来，温软之中，是与冰冷战场截然相反的、灼热的感觉；
一直以来，王凝竹的人生都说不上太“好”。
虽说喜欢舞枪弄棒，喜欢驰骋战场，可她怎样也习惯不了常有的别离；
明明昨天还一起说笑过的人，说不定再见时就成了冰冷的尸体，更有甚者连尸体都不会有。
所以她选择与人保持距离，以减少那失去时的“痛”，所以哪怕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在知道没结果之后，她也逼着自己一刀两断。
可他偏偏追过来了。
明明身为世家嫡子，行事却那么低调；明明三番两次地挽救王家，被当做不怀好意的人也不生气；明明身怀御赐的圣旨，却偏装作一副无关的样子...
可哪怕这有些“坏”的心思，她也连带着很喜欢。
这是能在战场上与她生死相托的人，是她未来的夫君——
一切的不安、踌躇、失却、爱意，在经历过只差一点的失去后，化作最浓烈的感情灌注了过来。
哪怕身为“老手”的他，竟也落入被动的境地，被牵引着往下走，不断地被“品尝”。
良久，二人唇分，方曦文却听见虚空响起一声：
叮！
【汝即为吾，吾即为汝】
就在这心灵刚刚相通过后的时刻，这跳出的一行行字却仿佛染上了血的猩红，显得尤其不详。
【汝于此，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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