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唉，宋家造孽啊！”
就连葬礼也弄得颇隆重。王家优选的黑檀木棺材，还请来了少林几位精通佛法的大师，又是停灵又是招魂，吹吹打打弄了六七天。
祭拜的人也颇多，顺便还带动了城内铜钱、纸人的销量等等。
不仅如此，这消息也传得颇快。
六扇门在邸报上发出讣告，连带着更新的人榜一同送往庐阳、陇川、江州、夷陵等等地方，让世人都知道了有这么件“小事”。
陇川腹地，星宫，天阙殿。
“回报圣女，已活捉大江帮龙虎堂共三十四人，请示下！”有属下单膝跪地，态度恭敬。
闻言，坐位上的少女拿起情报看了一遍，摆了摆手：“查清楚有几人参与过当年的事情，每个人分开来单独取口供，有对不上的让他们相互指认。再把说谎的杀了。”
“是！”
这么多年过去，也该到星宫收债的时候了...江星楚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直到她的手拿起一份邸报。
像是平底惊雷一般，版头砸着几个大字——风流浪剑之死！
讣告：正道少侠方曦文于仲秋战死，死于内奸宋东阳之手，享年二十岁。兹定于...
如此郑重的消息，江星楚的心脏瞬间就停跳了一下，脑袋像是轰然炸开，手上的纸张骤然化作齑粉纷纷而下，惊得众星女面面相觑。
这是？
“呼。”
很快她反应了过来，心念一动，在公屏上狠狠敲出了几个字：【相亲相爱一家人（3）】
【圣女一米八：姓方的，又在搞什么花招？！！】
【青霓吃不饱：怎、怎么的啦？】
【圣女一米八：@一家之主说话！！】
【圣女一米八：装死是吧。】
【圣女一米八：你不要后悔。】
【圣女一米八：我在去定军的路上了，快点给我滚出来！】
【一家之主：没装死没装死，我刚刚只是在忙。而且，我也私发过消息给你了，是你自己没看而已。】
闻言，江星楚切屏翻了翻，倒还真有几条未读，跟着整个人像脱力一般瘫在了王座上。
【圣女一米八：...因为我也在忙。混蛋东西，搞这些也不先说一声，你想让别人担心到什么程度？】
【一家之主：事发匆忙，能联系的我都联系了。】
【青霓吃不饱：我作证，我看到消息了！还好曦文提前告诉我，不然我会被吓晕过去的。】
【圣女一米八：...哼，我倒是完全无所谓，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或许是心虚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江星楚连忙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搞这一出是干什么？如果说不出充分的理由，要你好看。】
【一家之主：当然有理由。】
【青霓吃不饱：什么呀？】
【一家之主：换、号！】
~~
心念一动，方曦文把一行行字给传了过去，吐了口气。
如今距他参加完自己的葬礼之后，已是过了几日，此刻正与凝竹姑娘在府中的亭子里乘凉。
假山嶙峋，流水潺潺，有几朵莲花浮在上面，清新沁人。
“换号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王姑娘脸色不善，伸手敲了下他面前的桌子。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的气早就消了，今天还让小蝶好生打扮了一番，挽了个发髻，可方曦文偏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是，怎么说呢...”
“你在跟谁说话？”冷不丁的，王凝竹拍案而起，目光越过了他，四下一巡。
除了亭中他们之外，周围就没有别人。
“没谁，我就在跟你聊天啊。”有冷汗从方曦文的背后流下来，他讪笑着应了。
怎么一个个直觉都这么准？
好死不死的，这会【相亲相爱一家人】里也在催促；圣女大人让他半柱香说清楚，不然就要御驾亲征了。
好好整理了一会思绪，他开口道：
“就是说，‘风流浪剑’这个身份目前太引人注目了。经过定军城外一战，我估计自己的排名还要往上靠，而如果进了前十，那六扇门就很难帮我遮掩到了。
在这之前，一般人是很难查到我背景的，除非是宇文敌这种...蠢货，身为外景啥事不干，就拿着我的画像沿着足迹一路找过来，这才给他发现。”
说到这里，方曦文也有些来火。
他各处打点得都不错，不仅在六扇门上花了心思，还特地给已经入了神都的二皇子写了封书信，让他在宫中也帮衬一二，来日必有所报。
按理说这实在很难查，但偏偏就是有宇文敌这种无聊的人。
“所以你要暴露了。会怎么样？”
“这么说吧，高家是没有容人之量的。譬如我父亲，自入神都以来修为未有寸进...他可是上了地榜的宗师，按正常进度早该九重了，最卡也是卡在第三层天梯上面。”
“这样。”
“而且世家之中，若是有像你与令兄都那般出色的人在，那们就会想办法毁掉一个，比如把你送去联姻。”
闻言，王凝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是了，你有个颇厉害的姐姐嘛。”
“其实阿姊被送到剑宗，能这般自在地修行，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我太过废物，在高家眼中显得‘均衡’。
若我暴露，那他们大概率会拿整个方家来压，将阿姊也赐婚给某个纨绔公子。”
“难怪你一直这么小心，”王凝竹的眼波温柔下来，“原来都是在为别人考虑呢。”
“还好。”
方曦文自认为这个出发点是没问题的，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宇文仇会被废掉武功、为什么方天宇迟迟不把女儿找回来等等；
“再加上我还杀了宋东阳。虽然这人该死，但不代表我就可以杀他；目前还不知道他在家中是个什么地位，再加上风流浪剑与王家交往过密，万一身份暴露，私联被发现，那乐子就大了...
综上所述，加上城内流言出现得恰到好处，我就决定让风流浪剑去死了。”
双手一拍，方曦文笑眯眯的。
虽然说实话，他也有些舍不得，毕竟是自己一手一脚挣下来的名头，到哪里都有人喊他一声方少侠...这感觉还挺好。
不过为了保护方清筱、为了保护方家，这点事情也算不得什么。
或许打开玄关之后，将方家的恩给还了，最终坦白身份，他还能重新做回“风流浪剑”？
“没关系的，”说着，王凝竹轻轻牵过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你走过的路，江湖会记得，被你帮助过的人会记得，我也会记得。
风流浪剑才不会死，他只是宝剑入鞘，不平则鸣。”
“凝竹，我好感动...”
想不到女将军也有这么撩的一面，方曦文顿时有些心动；两人对视一眼，双手互相牵着，距离在凉亭之中越拉越近。
此时在聊天群组中，有人彻底爆炸了：
【青霓吃不饱：...凝竹是谁？】
【圣女一米八：方曦文，你是在跟谁说话？！】
看到这两条文字跳出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解释的时候，“输入”的念头没有断，全都原封不动地打了过去！
【一家之主：是、是我的一个朋友。】
【圣女一米八：你当我蠢？‘九霄神威’王凝竹，定军王家嫡女...你不就是在那里‘死’的？！】
【青霓吃不饱：你在骗我，不是好人。】
【一家之主：我能解释。】
【圣女一米八：青霓，你看邸报了吗？那负心汉好像死了。】
【青霓吃不饱：看了喔。】
【一家之主：...我错了。】
第303章 酒品很差的王姑娘
双线程操作出错，这对方曦文来说还是第一次。
反省了一下，他觉得是神魂受损的原故，所以往后的几日都过得很小心。
其实这伤搁一般人身上问题就大了，可他的神魂莫名坚韧，所以稍微调养一下就再没问题了。
这日天朗气清，压在定军城上的妖氛总算散尽，下方的王府也热闹起来，开起了宴会。
这欢宴的性质本是庆祝大胜，但由于要给大功臣风流浪剑送行，众人硬是耐着性子熬过了头七，才热热闹闹地办了起来。
大堂之中，觥筹交错。
案几一张张排列着，摆着从各处搜集而来的好酒美食，众人喝得皆是脸颊微醺，有的放声大笑，贺这剑斩妖王的大胜；有的却长歌当哭，念当年同饮者已不再，徒留遗恨。
个中种种，千姿百态。
“好酒归好酒，不够烈！再来再来！”洛霆已是喝得醉眼朦胧，一边拍桌子一边仰头猛灌。
这倒也不怪他。身为外景又恰在城中，洛霆自然也提剑参战，杀了一位初入结丹的大妖，提着妖首凯旋而归。
结果没高兴多久，风流浪剑战死的流言就传了过来，吓得他连饭都吃不下，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绝后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亲儿子；
心如乱麻，但也不知该如何与大女儿交代，那是又后悔又自责，结果一问才知道小兔崽子只是昏过去了。
结果到后来，他又跑来说自己真要“死一死”，倒把洛霆气得半死；还好眼下有几场宴会能够痛饮，聊以安慰。
睁开眼睛看去，定军太守王忠衡正满脸笑意地被人敬酒，神色颇为晴朗；不知道的以为是大胜，但洛霆倒是私下听他说女儿有了良配，解决心中一桩大事云云。
太生气了，明明是我先看上那混小子的！
酒气上涌，他那是一会埋怨一会自责一会生气，有心想去把那不参加宴会的小鬼拖出来揍一顿，但转念又觉得他也挺辛苦，于是又放其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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