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把纤离找了个地方栓好，两人便沿着裂谷一路往下走去。
“手给我牵。”衣袖被扯了一下，他便把手伸了过去。
没走出几步，方清筱又有了意见，主动拉起他的手，分开五指扣了上来，还有些新奇地握了几下。
“阿姊，你怎么知道这种牵法...？”
“我从你身上学来的。”方清筱歪着头看了一会，“这样好笨呢，把两个人的动作都锁了，要是有敌人过来，互相就只能出一只手迎上去。”
听她这么说，方曦文一乐：“那你都知道这样了，还要牵？”
“我不要放跑你。”
“...为什么我会跑？”
“况且，我迎敌一只手也够了。”
跟在这自大且霸道的姐姐身后，他一路往前走去，与遇到的几位龙威军士兵眼神相交，算是打过了招呼。
再往前一些，能看到两侧的崖壁都设置有各种阵法，其上阵纹若隐若现，散发出恐怖的威压。
其中，有两条极其明亮的阵纹一路从前延伸到后方，于一处凸起交汇，中心点有一道强绝的气息贯通天地，搅碎云层。
王家至宝，神兵君岑刀。
在天子剑被收回的如今，就是它在镇压此处联绵山河的阵法。
就像之前方曦文用过明德至善剑作为阵眼，布下的明雷阵几乎有半步外景的威能一样；君岑刀在此的用途也是类似。
这等强大神兵都带有法则之力，全力激发、或者用阵道相关的方式配合，可以在周围衍化出一片小天地，比对战斗的增幅比宗师领域还要更强。
“那里的气息，很有意思。”走到一半，方清筱突然抬眼望向一处崖壁凸起。
“那是大型聚气阵的阵眼，负责把血气、煞气、怨气一类的无形之物收集储存，以免出事。这么多年积累下来，若是任由这些东西弥漫，不仅会侵蚀人心，还会产生许多怨鬼之类的阴物。”
略作解释后，方曦文松开了手，“阿姊想感悟的话，记得不要靠太近，我下去与文轩打个招呼。”
“好吧，你莫到处乱跑，阿姊等等就去找你。”
“当我三岁小孩吗...”
~~
关口前方，“浩然霸刀”王文轩照例在巡逻。
在巡查过几遍，又去慰问过受伤的属下后，他来到一处哨岗后方休息。想了想，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方阵盘端详起来。
‘对神机门来说，这种简化阵盘的量产不算难事。若是为龙威军都配备上，想来该有些作用。’前些日子，在妖族退去后不久，自家妹夫便如此找上门来。
‘可这里面有曦文的心血吧？会被他们学去的。’
‘无妨，只是一些类似编码的思路...没关系，能帮上你们就好。但我要提醒你，此事不宜直接上门去谈。
虽说神机门属正道，行事也算光明磊落，但到底不保险。’
‘你怕他们把事情捅上去？’
‘嗯。往大了说，王家最近又是与明月剑宗改良军器、又是与神机门频繁往来，为的都是增加武装，说不定到时一个谋反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往小了说，也可能平白惹来猜忌，不如迂回一下，找夷陵云家去谈。’
云家世镇天南，拥有同属天衍术士的传承，对炼器一道也极为擅长；王文轩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同为世家的他们更值得信任。
只是话虽如此，两家偏偏离得天南地北，又怎能攀上关系呢？
“文轩！”
有清朗的呼声传来，他起身看去，有一袭青衫沿着坡道走了下来，正在招手。
“曦文来了。怎不见令姐？”
“她去观摩聚气阵了。”寒暄了几句，方曦文一指前面，“我想再去看看大师的手笔，文轩可要一起？”
“走吧。”
越过拒马、壕沟一类的防御阵事，两人并肩朝着前方走去。
其实方曦文会来查看，有一部分理由是想提前勘察灵境内的状况。
由于这些大阵的规模极巨，覆盖颇广，就算关口按照他的猜测被破，也绝对会有力量残留，这些说不定可以利用。
~~
“文轩，这里的大阵都是杨门主布下的吧？”
看向一处玄奥无比的阵纹，方曦文问道。
杨门主杨槐安，其人乃是神机门的第二十四代掌门，天下公认的阵道第一，本身修为也去到了地榜第八，足足有外景九重天；
比起他的个人实力，他与他的门生所代表的势力更令人生畏。
神机门拥有炼器、炼丹这两种对修行者来说极为重要的渠道，哪怕强极的法身强者，为了门下的徒子徒孙等人能够正常修行，等闲都不会去开罪他。
“是啊。当初若不是门主奔赴而来，将天子剑的阵法转至君岑刀上，或许那场桂花山之战我们就赢不下来，更不会有如今的王家。”
说着，王文轩有些感慨。
明明如此大恩，他却不得不去提防，以免被皇室怪罪。
经过一处处或用于防御、或用于杀伐、或用于聚气的阵法，方曦文在脑海里建了个平面坐标系，默默记下了它们的相对位置。
突然，他想起一事，抬头望向崖壁边上的凸起，问道：“文轩，那些被聚气阵收集起来的血气煞气，往后都去了哪里？”
“自是用琉璃瓶一类的东西装了，请些高人或开坛打醮、或用佛法度化，总之不能放他们污染天地。
在有妖舟来回的条件下，跑多几趟也不算碍事。”
跑多几趟...方曦文知道，这关口时不时就会有妖族过来袭扰，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龙威军斩下，血洒大地。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它们也该知道这关口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正面突破；
之前那场从庐阳而来的偷袭，也印证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那这些妖族岂不是平白而死？
“曦文？”见他似在发呆，王文轩出了声。
“啊，想了些东西。”方曦文摇了摇头，跟着取出一物，“你看此物能否代替琉璃瓶，用于容纳血气之类。”
“没那么容易...血神石？！”
见他随手把东西掏出来的模样，王文轩都愣住了。
谁不知道南荒血衣教有此等至宝，得天独厚，不仅能够储存血煞之气，甚至还可以自动炼化，帮助修行。
只是当教主赤尔刹在世时，王家不可能会跟此等邪魔谈条件。
而赤尔刹一死，十二枚血神石更是散落天地，不知多少人都在疯狂追寻。
就连邪魔九道中的星宫，这等庞然大物也入了局，给出极高的价格悬赏收集，据说已从某位散修处得到了一枚。
“不错，我也是刚想到它可用。一枚可够？”
“...你还有别的？”
闻言，方曦文只是笑了笑，倒不解释，继续往前勘察阵法去了。
第314章 灵境见闻
裂谷处处都有兵士巡逻。在甲胄的磨擦声中，这大地伤痕一般的地方却显得安静。
如他所料，王文轩是个聪明人，在接过血神石之后什么也没问，只是躬身行了一礼便离去。
走过几遍，加上方曦文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花了些时间便把整个裂谷的地形记得七七八八。
在着重注意了几处阵法之后，他便沿路上了崖壁，找到了在凸起处观摩阵眼的方清筱。
后者似乎参悟得很入神，转过头来时眼中都映了一片血红，那是怨气与血气的颜色；见他走来，便很快消散，回到了那明澈的样子。
“阿姊，我们准备去秘境了。”
“好。”
拉上她，方曦文寻到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心念一动，便唤出了操作面板。
依据他的计划，首先是由他与方清筱两人先进去，根据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再叫上余下的两位“队友”。
毕竟根据上次在星宫山谷的经验，哪怕是从同一个入口进去，也会有失散的可能；若是只有他与方清筱两人还好，比较容易汇合。四个人一起迷路就太幽默了。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的面前都浮现出几行虚幻的文字。
第一次见的方清筱有些新奇，伸手去摸，自然是扑了个空。
“先说好，这秘境里有什么我也不清楚。说不定会有怎么也杀不死的妖族，”方曦文神色郑重，“考虑到关口环境，说不定还会有怨灵之类的阴物生成，你万事小心，按计划行事...”
“别怕，要是真的有阿姊就去救你。”
“你先顾好自己吧。”
随着话语落下，两人的身形便都消失在了原地。
~~
意识稍微模糊了一阵，方曦文很快睁开了眼睛。
四下看去，他发现自己仍在进来时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将两人的身形掩住；显而易见的不同，是站在身边的方清筱不见了。
不仅如此，抬头往天空看去，如墨的云层像是矮了许多，显得更加压抑，哪怕隔得颇远，他都能感受到那令人反胃的妖氛。
‘妖族天生渴望人族血食，而人族对妖族的气息也有本能的厌恶...真是来自根源的矛盾。’
腹诽一声，他弹了弹衣角，各处皮肤便浮出一层薄薄的真气墙，在体外流转不息。
这就是九窍齐开，内天地彻底完善之后，自然而然就能取得的护体罡气；在这个阶段，也可以发出隔空的真气墙，遥遥一掌毙人也能做到，算是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罡气一出，周遭的空气便被略作过滤，那反胃的感觉便好了一些。跟着，他再取出已解封的明德至善剑，随手一挥，那浩然正气便绕身一周，彻底抵挡住妖气的侵蚀。
手按剑柄，方曦文走出了藏身的大石，看向了周围。他瞳孔一缩。
若不是将周遭的特征记得清清楚楚，他几乎认不出来这就是刚刚的裂谷。
此处的地形像是遭受过天地伟力洗礼，两侧那高耸的崖壁被削去大半，险峻的地势荡然无存。
而改变最夸张的，则是关口前方。那里本来布置有许多壕沟拒马一类的防御阵事，显得凹凸不平，但如今却像是被“洗”过一般，像镜面一样平滑。
跟着，他转头向后望去，自然也是一副被践踏过的景象：树木干枯、大地开裂、荒无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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