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是！”
齐齐应声，两兄弟当即领命而去。他们在跨出门槛后，却同时顿了顿，似乎见到了什么人，跟着行了一礼。
在案前整理了一会文书后，方曦文才悠然开口道：“刘大人，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入内一见？
按理说，该下官去找你才是。”
“好一个‘下官’！”
门外传来几声爽朗的笑，有肤色黝黑的昂藏汉子跨了进来，青色的官服都被撑得鼓起，显得颇有气势。
检校郎中刘希望，是他的上司。
面前此人曾在他那件“强抢民女”的案子出过力，起初方曦文以为他也跟杨党穿一条裤子，但后来上任，他却又过来公然结交，倒有些拿不准了。
“听方主簿这口气，莫非拿定我会助你成事了？”
一路踱到案前，刘希望收敛笑意，眼底有些审视的意味。
“自然，风险我担，但功劳是你我共分，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把笔往案上一搁，方曦文笑道：“近来有不少人找上我，但刘大人倒是挺沉得住气。”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否在以卵击石，所以在等。”
“是又如何，你还能等多久？”
“...不劳费心，”刘希望接过他手中的纸笔，很爽利地签了字，“只希望公子莫负了押宝在你身上的人。”
“自然。”
~~
“岂有此理！”
神都，龙首坊，李家宅院。
神识探查到手下匆匆而来，李无极不得不中断眼下的重要之事，推开了面色不自然潮红的美姬，披上外衣下了床。
院中，在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后，他就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好一个方行云，竟敢越过我而往上报？起初还以为他懂事，没想到连官场的规矩都不明白！”
咳嗽了几声，李无极因为功法突然中断而遭了些反噬，脸色变得稍差。
根据他收到的消息，方曦文称柳卓之案有了重大进展，他查到其与宋家乃是勾结多年的搭档，狼狈为奸，手上有许多证据；
换言之，那场谋杀案的本质是内讧，至于究竟是分赃不均、还是人心不合，就还需要往下调查。
“大人，他的几个手下已在衙门张了告示，说是要寻找柳卓案的知情者为人证，还有赏金...”
“狗屎！按他这么查，迟早有一天查到杨家的身上，到那时可不是拔起萝卜带出泥了！”李无极不再淡定，连忙穿戴整齐就要出门。
临走之前，他回头朝属下问道：“不对。方行云是跟谁联名上书的？”
“好像是刘希望，还有您。”
“...什么？”
“他说已经得了您的口信，只是您家中事务繁忙，他这才越权处理...”“岂有此理！”
在李无极匆匆出门的同时，各家的眼线也得到了这消息，互相之间都是幸灾乐祸。
虽然有不少人如今已上了杨党的船，但这过程所用的手段实在不光彩，诸如栽赃陷害之类乃是家常便饭，而柳卓就是专门做这些脏活的其中之一。
‘指望三公子给这帮人起底不太可能，但事情既然都捅上来了，肯定要有替死鬼。’
‘乐子来了。’
各家都等着看烟花。
他们虽然不至于下场，但也乐得给此事推波助澜...
~~
“嘿咻，嘿咻~”
把拦路的石头推到边上，小蝶站直了身子，擦去额前细密的汗珠，朝着干干净净的院子露出笑容。
虽然之前慕幽姐姐找过来，说她是被骗了；
但跟周围住客仔细打听过后，小蝶确认了这是自家公子名下的房产，于是非但没有去休息，反而干得更卖力了。
昨天一个不留神做得太晚，她直接就歇在了此处，翌日便起床继续干活干到现在。
‘这可是间两进的院子，虽然不算太大，但毕竟是在神都...’小蝶叉着腰思忖起来。
她可算知道方公子该多有钱，却也更疑惑了：从吃穿用度上完全看不出来，就连衣服来来去去也是那几套，莫非是从小家里管得严？
实在闲不下来，小蝶又去把窗子给擦了，不久便有敲门声响了起来。
于是，她赶忙放下东西去开了前院的门，只见俊秀公子长身而立，手里正提着些东西。
“公子！”小蝶当即笑起来，拉着他进了门，“快来看，我收拾得可干净了。”
前院不算大。中轴线上待客的主厅，倚着墙边的小竹林，通往后院的石砌长廊，如今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厅中悬着的字画正对大门。
任由她来着自己逛了一圈后，看着小蝶一身脏兮兮的样子，方曦文眉头一皱，“你也是够傻的，之前我就说过让你歇着点，怎么可能会叫你一个人来打扫这边？
明显是别人骗你的，还不知道回来。”
“又怎样，我乐意。”
听他教训自己，小蝶便也不高兴了。
辛辛苦苦收拾这么久，没个表扬也就算了，居然还责怪起她来。生气。
“...我是怕你累坏了，”安抚了一句，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喏，午餐。”
“不吃，傻子又不会饿。”
“好吧，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见这姑娘瘪瘪嘴闹起别扭，方曦文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在她面前挥了挥。
小蝶认得那字迹，“是小姐写的？”
“对，写给我的，”转眼他又把信收了回去，“把东西放好，过来歇着，本公子就大发慈悲与你一起看。”
鼓了鼓脸，小蝶心里到底是挂念家里，便依着他的话，洗手洗脸过后到桌边坐了下来。
搬了张凳子到她旁边落座，方曦文打开了带来的几个食盒，雾气热腾腾的。
“吃吧吃吧，吃完看信。”
“公子怎么不吃？”
“我在衙门吃过了，这就是那里的饭菜。怎样，还挺好的吧？”
“这么多肉诶，六扇门的人天天吃这些？”小蝶有些惊讶，“那一年得多少钱啊？”
“不清楚，反正是老百姓的钱。”他一摊手。
不知道怎么接，小蝶自顾自地小口吃着，又指了指这闲置许久的小院：“对了公子，这里平时不住人的吗？”
“以前住，现在不住。”
这里其实是三公子金屋藏娇的地方。以前该会有一堆女子被养在这里，跳跳舞奏奏乐，开开银趴之类，被流放出神都后自然就空着了。
至于他方曦文又没这方面的需求，所以这屋子就没人住了。
见小蝶眼睛亮闪闪的样子，他便笑：“怎么，方府住不惯吗？”
“不会...等等，公子愿意把这让给我一个人住呀？”
“愿意是愿意，但这里不太安全。”
“那，以后等小姐来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小蝶拿着筷子双手合十。
对她来说，方府自然很好，但以前三个人在小院里住的日子更自在，而且还能吃到公子亲手做的饭菜...
“那可以，等凝竹来了让她自己选吧。”
等到小蝶吃完午餐，他便把信纸给展了开来，与她同看。
王姑娘的字不算漂亮，但胜在简洁、工整有力。
略去寒暄和问候，信里主要说了两件事：一是王家这边出了些岔子，与地方商会起了冲突，
她正在帮着处理，恐怕没那么快去到神都。
二是她听说了方曦文做的事，也猜到他要替王家说话，便让父亲列了份亲善王家的名单，里面强调了一个人，云家老太爷云文景，当今的司天监监正。
‘他与爷爷是多年的好友了，有什么事可以去寻他，信物就是曦文你身上的明德至善剑。’
小蝶道：“云家？是那个有天衍术士传承的世家吧，能与他们有交情，看来以前我们在神都也算煊赫一时呢。”
“你才知道？”
“小蝶是被收养的，那时候王家早就举家迁到了定军，不知道很正常吧。”
小蝶把筷子跟食盒都收到一起，说道。
“收养么，你父母呢？”
“不知道，”她摇头，“好像见过他们，但又没什么印象。小蝶是在王家长大的。”
“抱歉抱歉，是我说话欠考虑了。”方曦文一拍脑袋。
“没事。要是公子因为这个而顾虑我，小蝶才会难受，”她笑起来，“若非如此，我也遇不到王家，遇不到小姐，也不会在这里。
而且，我也相信爹娘不是不要我的，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见状，方曦文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小蝶便红着脸低下去。
一封信读到了一半，他伸手一指：“喏，你家小姐也要你少忙活些，说要是你变瘦了就要与我算账。看到没有？”
“那我多吃一点就行了吧？”
“可以，最好吃成个大胖猪，这样比较保险。”
“我才不要！”气鼓鼓地瞪他一眼，小蝶见他开始把信封折起来，不由得一愣：“公子，还剩下那么多呢？”
“剩下的是凝竹专写给我的啊，”方曦文摸了摸下巴，坏笑道：“怎么，你想看啊？很肉麻的。”
“有、有那么长？！”
第348章 那些迟来的
‘再怎么说，我也不是那种困于深闺，拘泥情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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