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他有些犹豫了。
“我能进去吗？”
“你要想在外面这样说话也可以，”顿了顿，云无心‘啊’了一声，语气带了点笑意：“你以为这是我的房间？”
“不然呢？老管家一副防我像防贼的态度。”
“只是练琴的地方而已。你是在期待什么？”
“没有。”
“那是害羞了？”
“也没有。”
暗自咬了咬牙，方曦文推门而入。
屋里的布置很素净，大多数家具都是淡色，水墨屏风，花鸟雕窗，瓷白的茶具摆在案几上。
在房间的中央，有女子一身绕襟深衣，其上绣了几支清雅的梅花，此时席地而坐，单手拨动着琴弦，笑看过来。
“...云先生雅兴正浓，是否在下来得不是时候？”
闻言，云无心瞥他一眼，“少来，再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出去。”
“呃，你起挺早啊？”
“这还差不多，”云无心似是笑了一下，伸手把颤动的琴弦按住，“说吧，又有何事？”
“我今晚带人杀了两个外景。”
“好大的口气，详细说说。”
见她坐正了身子，方曦文便没有隐瞒，把事情一一说了。
末了，他问道：“我这么做，可还有遗漏的地方？”
“嗯，总体还算不错。至于玄喜身上那道金光，应是宗门在他身上留下的手段，会把神魂死前最后一段记忆带回去。”
“那不是糟了？”
“问题不大。按你的描述，王文轩出手大开大合，又是浩然正气，玄喜的神魂早该被打碎了，就算能传，也是断断续续的模糊记忆，认出你的可能性不大。”
说完，云无心勾起唇角，似是忍不住笑意，道：“你可知玄喜为何要把你活捉？”
“不知道。”见她表情微妙，方曦文便身子前倾，试探问道：“难道，这死淫僧好男色？”
“哈哈哈哈哈！”
很没礼貌地拍了下大腿，跟着云无心才举起袖袍一挡，忍笑道：“你、你对自己的魅力还真自信，哈哈...不过倒也没差，是合欢宗那帮妖女好你的色。”
“...什么鬼？”
“跟排名天下高手的天地人榜相似，合欢宗、欢喜寺、弥勒教这种以阴阳交合立派的宗门，在内部自己也评有‘炉鼎’榜单。
他们以此在魔道中广而告之，高价悬赏榜单上的人，只要活捉交上去，就能得一笔很丰厚的赏金。”
“...我在上面？”
“你在上面，还排得很前，哈哈...”云无心忍不住笑，几次想举起袖袍，却又想看他这副茫然的模样。
闻言，方曦文沉默了很久才道：“你告诉我这事干什么，盼着我给人抓了？”
“要你多加提防，我很关心你啊，”云无心咳了几声，“好了，谈正事。
你杀的这两人虽然地位不低，但后果还是可以承受的，加之你的处理不错，往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由于江州之事，大江帮近日必将有所动作，说不定要在神都暗杀胡太守。有几个祭天的日子，神都诛魔阵运转稍缓，你多留意。”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嗯，你要过来的话，我是会帮着你参谋啦...”
她顿了顿，抬眼看过来，“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去找屹川吗？
他最近也在神都，比如这几件事，你与他商议也是一样的结果。”
“...你还想着让我跟他做朋友啊？”
云无心轻轻点头。
见状，方曦文倒有些放心下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让他去找云屹川的...还以为被嫌弃了。
“你看，他从小都在天南那个地方长大，不适应神都这繁华之处，日日将自己关在屋里，是挺孤独的吧？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希望你考虑一下。”
闻言，方曦文拍拍屁股起身，认真地盯了她一会，“你说的有道理。”
“那，既然如此——”“但在我眼里，你比他孤独多了。告辞。”
~~
把手头上的事做完，回到方府，天色已经微亮了。
有几个下人出来摘灯笼、扫地、打水，见他从街头走来，连忙放下东西，各自行礼：“三、三少爷好！”
“嗯。我姐她们呢？”
“这...”几人面面相觑，随后推出一人。他扑通下跪，道：“大小姐应该在内宅，小、小的们不能进，所以不知道回没回来！”
“哦，是我疏忽了，”方曦文按了按眉心，“起来吧。”
“谢三少爷！”
看着下人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方曦文叹了口气。
粗略算算，他有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所以才会出这么简单的差错。
高强度的赶路、厮杀、写公文，他现在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走进内宅，穿过游廊，便见到厢房檐下有两道身影等在那里。
“阿姊，二姐！”他出声招呼，“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
待他走到近前，厉慕幽浅笑道：“我记得，二姐已经提前告诉过你了吧？”
“再确认一下嘛，”他点头，跟着看向方清筱，“阿姊已经外景了？”
“嗯，总算能跟姓王的分个高下了。”
只见她整个人又漂亮了些，肌肤光看着就有种润泽之感，似白玉似羊脂，整个人的气质也收敛起来，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凌厉之感。
“恭喜凌剑仙子打破玄关，证道外景，从此天人两别，”方曦文笑眯眯地抱拳，跟着转向厉慕幽，道：“也恭喜二姐，人榜排名再上一位。”
人榜惯例，年龄越界或证道外景，两种情况都是自动下榜。
见二人似乎等了他很久，方曦文便看了眼天色，笑道：“这个点也睡不回去了，我去厨房弄一顿早餐？”
“别了，”方清筱摇头，跟着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转，“洗个澡就去休息，你已经很累了吧？”
“也还好...”“去休息。”
很少听她用这种不可违逆的语气说话，方曦文虽然诧异，却还是被她推着往旁边的屋子而去。
“诶？阿姊，我房间是隔壁那个。”
“你觉得我天天睡会搞错？”
被难以抵抗的大力一路推着，方曦文来到厢房门前，看着缝隙里露出来的热气愣住了。
“浴池里怎么有热水？？”
“我叫人放的，”厉慕幽眼里有些狡黠，却做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她一回来就逼问了我，让我说出了那个‘秘密’...”
“哈？？”
“你知道的，二姐打不过她。”
厢房门刚往两侧一开，方曦文便被推了进去。
第360章 大义灭亲？
偌大的浴池里，方曦文靠着墙壁，正用毛巾擦洗着身体。
他感觉十分很不自在。
抬眼看去，一道高挑的身影在白雾里若隐若现。她同样也在洗浴，似乎正在擦洗腋下。
高举着手，许多晶莹的水珠便顺着手臂，以极为完美的曲条滑进池里。
慢慢的，方清筱就这么停下动作。
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方曦文还是能感受到视线，顿了顿道：“阿姊，你看我做什么？”
“不想我只是看着吗？”
“不、不是。”
“我在确认自己的‘感情’。”
一字一句，她像是在体会自己的心意，“只是这么看着你，我就会想要抱抱你，想跟你身体接触。
可这样你会不高兴，所以到你的感受，我在忍耐。”
闻言，方曦文大惊失色。
她什么时候会替别人考虑了？
莫非突破个外景，居然连带着把性子也改造了？
“阿姊，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方曦文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有了这种趋势就是好事。他不希望看到方清筱被“剑道”同化，从而真的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是吗？”
只见方清筱歪了歪头，似在思考，“但我不太高兴。”
“...为什么？”
“若想得太多，剑锋便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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