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只是在江湖上有些朋友。又是大江帮在作乱？”
“嗯，因刘来水之事，把新仇旧怨都算到我头上了，”说着，胡楚仁目中精芒一闪而逝，又道：“这本是老夫分内之事，便不再多说。对了，睿王托我给小友带一句话。”
“前辈请说。”
“‘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小友锋芒太露了。”
看来二皇子没有与他商量，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天子剑兹事体大，要是他得到皇极惊世书的消息传出去，恐怕连方天宇也保不住他。
“谨受教。”方曦文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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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院而出，走上神都的街头，确实有种年味渐浓的感觉。
最直观的就是家家户户多了些喜庆的红色，酒楼饭馆都热闹起来，而勾栏青楼这些地方倒稍显得冷清，可能是因为不适合带家眷一起吧。
回到方府，几个下人也正在檐角下面系红丝带，晚上用来挂在外面的灯笼也更换了颜色；就连内在，在他的房间门口都吊了几串胡椒腊肉，随风一晃一晃的。
见状，方曦文心中有数，当即硬着声音道：“真是好大的胆子，东西都晾到我这里来了。谁干的？”
闻言，有下人匆匆而去。
不久，小蝶从那一头的游廊跑过来，根本不怕他，仰头道：“就公子这里太阳最好，晒一晒怎么啦？有本事到时做好了公子别吃。”
“还想吃？信不信我全给你没收了。”
“那我就去跟小姐告状，说你在家里欺负我！”
见小侍女硬气的模样，方曦文一乐，便随口问道：“对了，你家小姐有没有寄信过来？”
“没有，”小蝶摇头，“说明她已经在来神都的路上了，所以不用寄。”
“那怎么还没到？该不会也要像文轩那样，一路走上一个多月吧？”
“谁知道。”
经由她这么一提醒，方曦文也想起了好些要紧的事，没来由就心中一寒。
...他好像答应了很多人要一起过年。
带着些惴惴不安的心思，他找到了难得在家的方天宇。
此时侯爷正在后花园浇花，昂藏的身躯掩在花丛里，颇有种猛虎细嗅蔷薇之感。
刚一照面，方天宇也不关心他的伤势，而是哈哈一笑：“曦文，年关也近了。话说你的‘那些’红颜知己，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啊？”
“这个，”方曦文硬着头皮，往旁边的花丛躲了躲，“我来找您也是因为这个事。最近我在神都搅风搅雨，引人注目，让‘她们’过来可能不太安全...”
“也是啊，那些姑娘里面好像有魔道中人来着，”方天宇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你想怎么办？”
“神都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年总是在家里过比较好吧，难得你两个姐姐都回来了...”虽然侯爷一副遗憾的样子，但还是拿出了一串钥匙给他，“临近三首山那还有座城，这是几间宅子。离九龙湖之类的地方也近，你拿着吧。”
“谢谢爹。”方曦文小心接过，但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这也太巧了，他就抱着试试的想法来要，结果真有啊？
“你二叔的，”方天宇瞪大了眼睛，“你觉得为父会像你一样这么滥...咳咳，不说这个。不打算让你那些弟弟妹妹见见？”
“他们还不知道，有空再说吧。我得去送送胡太守。”
老方那锐利的目光有些难顶，方曦文接过钥匙，马上就溜之大吉了。
~~
中州，流霞河最宽阔的河道，有几艘大船正在中游顺流而上。
这些船吃水都很深，像是运了很重的货物；甲板上走动的尽是些光膀子的精壮汉子，皮肤粗糙黝黑，肌肉如同块垒，脑门上扎着头巾
这些是大江帮的人，自江州一路顺流至此。
“离神都没多少路了！都把招子放亮点，给我死盯着岸上的车马，绝不能让胡老狗活着回去！”
前面，有个身高近两米的“巨人”拍打着船头，出声鼓舞着身后的弟兄。
“以前就他妈天天跟我们作对，现在还把老刘给害死了，怎能留他！”
“还有那什么三公子，老子要把他的头拧下来当夜壶！”
略一挑动，众人便都显得义愤填膺。
由此可以看出，大江帮在神都甚至不止刘希望一个耳目。不然，他们哪里能知道胡楚仁出城的准确时间？
正当大家都在讨论着复仇大计时，唯有一个端坐在甲板中央的青年没有参与进去。
他显得不合群，只是在安静地听着，脸上还有些开朗的笑容，手指一边敲着甲板一边哼歌。
“少主，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巨人”来到他身边坐下，笑道。
“鹏大哥，你知道吗，”江弘文似乎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爹说这一趟出来，有我玄关之证的机缘。”
“寒舟先生是这么说的？”戴鹏脸上一喜，“他可从不会骗我们的人。”
“是啊，爹还说我这次出来，还会遇到缘分注定的对象，叫我千万不能错过。会是怎样的人呢？”
说着话的时候，江弘文脸上却没有羞赧之意，很是顾盼自豪。
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眉眼很是俊俏，继承了其父的书生气，但又有种习武之人的豪迈。
“哈哈，莫非是江湖上的那些清冷仙子？又或者，还是要星宫的‘圣女大人’？”
说着，戴鹏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曾经在星宫身上踩的那一脚，至今还在大江帮中被人们津津乐道——倒不是故事有多精彩，反而有些像是精神胜利。
不久前星宫大举进犯，不仅从他们手中夺去了两条漕运主道，还大开杀戒，有个外景六重天的舵主被瑶光用丝线切成了肉块。
此为复仇之举，江湖上甚至有一片叫好声。
“要是这一代的圣女足够聪明，也该对我们少主自荐枕席了，说不定心情好还能让她做个小的！”
说着，众人皆是哄笑。
虽然暂时报复不了星宫，但如此骂上几句心里就畅快多了。
见前方水波稍缓，加之天冷，戴鹏派人去盯梢后，便拿了个大锅过来，煮了些新鲜的猪杂牛杂下水。
过了一会，用个大盆子装了，一行人蹲着吃得不亦乐乎。
只可惜好景不长。
没过多久，戴鹏突然放下筷子，暴喝出声：“都拿起武器，敌袭！”
一瞬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挟带着煌煌雷霆，如天罚般的枪尖从岸边挑来，重重地轰在船身之上！
砰！！
哪怕身为外景二重天的及时出手，大船也猛地晃了一下，进了很多水。
于是，众人凝目看向岸边，发现只有一匹骏马沿着河畔在跑，一身红衣的英气女子则已踏空而起。
她伸手接回长枪，捏住枪尾，以极快的速度凌空虚点，转瞬间就拉出万千枪影！
又是一波大范围的攻击！
见状，船上众人如何不明白，她这是想把几艘船都全部击沉！
“王凝竹！”戴鹏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怒道：“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为何突然出手袭击？当真一点江湖道义也不讲吗？！”
“你们也配？！”
那枪尖仿佛挑着漫天的雷雨，在空中纷纷而落；闻言，只见王凝竹凤目凌厉，手上的动作更是加重了三分。
“一路过来，你们强抢、掳掠了多少人？
江边的百姓为了过年，花大价钱买了头牛，都没来得及杀，你们就去把人打得半死，用两个铜板把牛给‘买’了过来！
如此行径，也配与我讲‘道义’？！”
轰！
要么说航行了这么久哪来的新鲜牛肉，原来是从沿途村子抢来的。
所以说大江帮亦正亦邪就是在这里。
他们作恶，但又不到极恶，不会如魔道般滥杀；而且内部还很讲义气，帮众之间又如亲生手足一般，综合起来风评就一言难尽。
几枪下来，大船剧烈摇晃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沉，有不少内功稍差的帮众脸色发白，刚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见状，戴鹏终于勃然大怒道：“朝廷都不管，轮得到你什么事！再不住手，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大江帮对定军王家还是有些顾虑，然而——
“求之不得！”
于是枪尖再度轰在船身上，劲力随之炸开，足足一人高的窟窿便现了出来。
水哗哗地往里面流，加之本就吃水很深，船似乎马上就要沉了！
“这疯女人！”戴鹏大骂，疯狂地催动天地之力，强行将要沉的船给抬了起来，额头的青筋根根爆开！
身为外景二重天的高手，戴鹏绝对不至于说会怕跟王凝竹捉对厮杀，问题是后者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连着几枪下来，要是他不防着，几艘船就已经全沉了。
一来，防护和进攻的难度完全不对等；二来，大江帮来的人里，确实不止他一个外景——但若是全拿来对付王凝竹，搅得动静太大，他们还杀不杀胡楚仁了？
突然，戴鹏听到了船舱之中的传音入密，遂将那艘破了洞的船彻底放弃，用天地之力带着余下几艘加速往前。
跟着，他鼓荡声音，朝着岸边大喊道：“贱人，你有本事就接着追啊？！”
“好，我今天便毁了你们这支船队！”
面对这种拙劣的挑衅，王凝竹自是丝毫不惧，将身形落回马上，遥遥一枪接着一枪。
~~
流霞河，上游。
与剧烈波动的中游不同，此处的流速很是平缓。
河心处泊着一艘带蓬小船，船上的布置很朴素，似乎只是寻常人家出来游玩一般，有两个漂亮姑娘扒着船边在戏水。
然而，若是感应足够敏锐，就会发现小船的附近有阵法的波动，将原本的光线扭曲，使得拉起的几根星线肉眼难见。
倚着船舷，江星楚捧着本书在读，随口教训了那两个吵闹的星女后，她在慵懒的阳光下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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