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
抬眸看了他一眼,霜华站在原地没有动,余下的心腹则出声劝告道:“世子,老爷交代过,让您这段时间安分些...”“别让我说第二遍!!”
不久,一辆奢华的马车出现在府邸前,起架直往宫中。
只能说杨天休到底还是敏锐的。
在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情报受限至此的前提下,还是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在造势;
若是不做点什么,杨党这庞然大物倒无所谓,他本人定然是要被碾碎了。
那些方曦文发往各地的信件,都是经由厉慕幽之手,再借云家的渠道传出去的,想要中途截获的难度相当之高。
除了发给夷陵的天南两剑之外,玄霄宗、少林寺等其余正道他也去了信,内容都差不多,只是邀请他们看一场年后的“烟火”。
其实只要这些宗门的耳目够敏锐,从朝廷的政令就该查出些蛛丝马迹了:比如本该搁置的渡口提案又被内阁翻了出来、比如派出几位与宗门有隙的大员北上巡盐、比如去让宗室子弟参加正道大比等等...
本质上都一样,都是打算对地方宗门的动手信号。
而至于究竟只是想剜肉补疮,还是真要来一记狠的,除了当今圣人以及那些内阁阁员之外,谁都把不住心思。
~~
神都,三首山不远处的官道上,有一行镖队正快速行进着。
车上的货物颇杂,既有刚摘的山货,也有一些丝绸香料之类,马匹带着长途跋涉特有的劳累,尾巴都焉了。
“小四,你说这杨氏商会最近是怎了?之前迫得那般要紧,如今改了性?”
打头的魁梧汉子瞅着远处的车马,忍不住砸了咂嘴,“真是奇了,以前有一大半都打着杨家的旗,现在连半数都悬了吧?”
“嘘,小声点!”
被称为小四的矮子扯了下他的臂弯,低声道:“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
他也有些疑惑。
以往杨氏商会的人会在渡口、码头、道口等地设卡,美其名曰检查违禁货物,实际就是为了讹上一笔。
不交钱能运的也不能运,交了钱不能运的也能运,底线十分弹性。
但最近却是收敛了不少,光在这条道上,一眼望去都能见到挂着“王”、“石”乃至其他的一些小商会的旗,花花绿绿。
“怕什么,咱们占到便宜了就行!”
魁梧汉子很是乐天,一高兴便策马往前奔了一阵,恰好见到路边有个白衣老者蹲在地上,便喊了声,“老伯,可是急着出恭?我送你一程如何!”
闻言,老者抬头,面容古朴,看着他这匹高头大马笑道:“按你这后生颠簸的本事,老夫怕是坚持不到半路。”
“哈哈哈!无妨无妨,我兄弟在后面看着马车呢,还有空位...”说着,汉子的声音顿了顿,“老伯你还能忍多久啊,不会拉得我们满车都是吧?”
“...”老者沉默下来,“好意心领了。”
跟着汉子的眼睛一花,老者便已消失无踪。
不久后,神都响起“咚”的一声巨响,仿佛地龙翻身,整座城都极明显地摇晃了一下。
坐在书桌前的方曦文都察觉到了震感,手抖写了个错字,不由得望向窗外。
能看到覆盖天穹的诛魔阵阵纹略微凸显而出,其上起了一阵水波般的涟漪,跟着又向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平息下来。
跟着,六扇门总捕沈练的身形闪到高空,神色有些惊疑。
身为九龙玺的实质掌控者,他敏锐地察觉到,刚刚诛魔阵有那么一瞬停止了运转。
不是局部,是所有大阵,就像在诸多互相咬合的齿轮间插进去一根木棍,使得整个机器都停了下来。
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但的的确确发生过。
“哼。”
神念来来回回扫过神都除了几个侯府之外的地方,沈练一无所获,只得冷哼一声。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老不死,但对方真要敢在这里乱来,就是法身也给他斩了!
~~
官道。
“小四,我碰到土地公了!”汉子显得很兴奋。
“什么?”
“我撞见他在出恭,本想载他一程的,但他好像憋不住了。”
“?”
“你没听到吗,好大一个屁!”
第379章 大家一起逛夜市
神都没有宵禁,夜生活相当丰富,多有两个去处。
一是东边那一片区域,最好的酒楼、青楼、教坊司等都在那里,像花蕊楼这种高十二层极上档次的青楼,彻夜灯火通明,姑娘的价格低则几十两高则上百两,消费得起的也就王公贵族们。
二则是西南一角,平头老百姓的去处。一片大多都是连起来的坊间,白天瞧着很寻常,也就在地摊上摆些古董珍玩、胭脂水粉之类;
到得晚上,附近的勾栏才会热闹起来,各种戏法、相声、戏曲等节目轮番出场,那时真叫一个人流如织。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在檐角垂下的昏黄灯火里,方清筱把纤长的柔荑递过来,神色显得理所当然,“拉拉手。”
“嗯。”
没再吐槽,方曦文轻轻牵过她的手,跟着转头,一旁穿着红底鱼尾曲裾的王凝竹目光不善。
今天是跟阿姊和王姑娘一起出来逛夜市。
至于江星楚为什么不肯来,或许是那天欺负她时有些过火了——但方曦文不太确定——因为当时她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说什么“就知道你馋本小姐的腿...”“变态、流氓、登徒子...呜哇被我骂了很兴奋啊...”之类。
但第二天再见的时候,圣女大人就成了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一见到他就红着脸走开,今晚也称身体抱恙不愿来。
“凝竹,拉拉手~”
有样学样,方曦文再度尝试去牵她。
而在看到两人真的只是把手拉在一起,王凝竹这才把掌心贴了上来,轻轻扣上。
跟着她的袖袍垂落,遮住了交握的手,算是她对这种行为的无声抗议。
如果方曦文只牵着她一人,哪怕再是难堪的场合,王凝竹也绝不会如此。
“为什么你跟她是那样牵?”
把他的手拉到灯光下,方清筱打量了一阵,随后恍然,“会比较难挣脱,原来如此。”
说着,她把方曦文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转了点方向,也扣了上来。
“方清筱,这种是‘夫妇’的牵法,你觉得合适吗?”特意加重了语气,王凝竹质问道。
“你们是夫妇?”
“以后是。”
“也就是说,你跟曦文现在还不是一家人,但我跟他是。没道理你可以我不可以。”
“你这又是哪来的道理——”“好了好了我们去逛街吧,还得带礼物回去,等下夜市关了就麻烦啦。”
打了个哈哈,他牵着两人往前走去,同时某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方曦文的梦想正如他的群名片那般,是想当“一家之主”,是拥有“权威”:然而看看这段时间,他都干了什么?
端水、安抚、调停...他活得像个居委会大妈,四处受气、骂不还口,对谁还都得赔个笑脸,担惊受怕,时时得防着她们打起来。
从这个角度来看江星楚反而是最省心的,因为谁都打不过,所以她不会选择动用武力。
...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
走进勾栏,能看到许多人围着一个台子,上面正在表演戏法。
台柱是个胖嘟嘟的矮汉,短发,一身劲装,面前地上摆着几坛酒。
只见他砰一声砸碎了酒坛子,用碎片舀了几勺送入口中,跟着双颊如蛤蟆般鼓起,朝着火把喷出一大口气。
呼!
比脑袋还大的火球被吹了出来,火舌几乎能舔舐到底下观众的衣服,如此引来一阵强烈的叫好声。
“好功夫!”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老百姓热情高涨,各种铜板碎银被砸在台上,跟着便有个伶俐小童拿盆出来捡,那汉子便朝人群连连鞠躬。
转头看去,方清筱的俏脸在火光下愈发显得明艳,见他望来,便眨了眨眼道:“好神奇。”
“这就神奇了?”方曦文压低声音免得砸了人家的台,笑道:“我能斩出比他那大一倍的火劲。”
“你那是功法,这人没修为的。”方清筱捏了捏他的手,一副休想糊弄我的样子。
“酒能被火点着,跟修为没关系,”王凝竹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台上,“你连这都不知道?”
“不知道。”
“行军的时候,把酒撒在缠了布的火把上,点一次就能烧很久,夜晚守营或者奔袭的时候经常用。”
“好好的酒为什么要点着?”
“因为要烧火照明,看清夜色,以便行动。”
“我开了眼窍。”
“军队那么多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开窍的,”王凝竹显得很耐心,“这样也能防止误伤自己人。”
“哦。”
话是这么说,但方清筱还是一直盯着台上,时不时转头看他一眼,“好神奇。”
“阿姊,你不会也想上去试试吧?”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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