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曦文，喜欢。’
‘趁阿姊现在还喜欢你，快些把我要了吧。’
‘我干脆脱光了？’
一幕幕场景闪回而过，对视良久，他还是没能从那双明媚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但他不愿再瞒下去了。
“阿姊...不对。”
深吸了口气，方曦文一把抓过她那纤长的手，用力地拉到自己身前，沉声道：“清筱，先别管外面的事，我有话要跟你说。”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方清筱有些惊讶，跟着便把腿上的长剑移开，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给他握住。
“你是要走吗？”
突然，方清筱没来由地开口，顿了顿，又道：“离开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棉花轻飘飘地落到云朵上。
抬眼看去，方曦文心中一紧。
那双如柳般的眉用力蹙起，垂眸，睫毛掩盖而下，双手不断用力...他从来没见过方清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请求他。
她究竟知道什么了？
又或者说，从何时开始发现的？
沉默，沉默。
那常年握剑，却仍显得纤长嫩滑的五指扣紧过来，在他的手背处露出粉色的指甲，末端微微颤抖着。
她没有说话，或许还是在等，等他叫一声“阿姊”。
“是去是留，不是我能决定的。”
松开一只手，方曦文露出笑容，拉着她站了起来，“清筱，跟我来一个地方。”
“嗯。”
轻轻颔首，身材高挑的大师姐被他牵着手，像个乖巧孩子一样亦步亦趋地走出房间，穿过游廊，再走进他的房间。
几步路的功夫两人偏偏走了很久，就像是在透过掌心的温度确认着什么。
“到了。”
松开手，把房门关上的功夫，转头看去方清筱已经坐到了床边，正在动手解自己的扣子。
一身出尘的白衣朝两边滑落，露出粉嫩的肩膀...
“停停停，你干什么！”他吓了一跳，立刻出声制止，“住手！”
“带我来，不是要双修吗？”
“不是！”
所以说他真的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过去帮她把衣服拉上，方曦文想了想，也坐到床边，解释道：“带你过来这里是要去秘境，有点类似之前在定军时，与现世很相似的那个。”
“现在，这里？”方清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板，轻轻歪头。
没有解释太多，方曦文只是点点头，跟着呼出了操作面板：
【已发现灵境入口】
【当前灵境共鸣强度：强，满足进入条件】
方府里有一个灵境入口，自那天他踏进来就知道了。
按规律来说，方清筱作为他的契约对象，有一个在神都的入口是毫不意外的；而之所以留到今天才进，是因为里面或许存在着他不想看到的“过往”。
但时至今日，他是瞒不下，也不想再瞒方清筱了。
心念一动，面前的字段亮起，显示周围有两位可勾选的成员，但他只选中了【神庭剑主】，接着往下：
【共鸣强度符合要求，已获取灵境坐标】
【是否进行灵境探索？】
【是】
【神庭剑主已同意邀请】
很快，他面前的字段开始模糊，眼前骤然一黑。
对他来说，这个进出灵境的过程是飞快的，但对于已经证道外景、对天地之力有一定抗性的方清筱来说，所感受到的东西就要更多一些。
这股抓摄两人的力量同样是天地之力，但它的气息极其浩大而高渺，已经超过了法身级的剑宗掌门。
然而这力量释放的源头，仿佛又来自方曦文的身上。
汹涌的波动过后，面前时空变化。
两人原本坐着的床不见了，身下骤然一空，还是方清筱先适应过来，站直了身子，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小心。”
“嗯。”
短暂的交流过后，两人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哪怕有心理准备，各自也都有些惊讶。
原本所处的厢房变成了残垣断壁，上面尽是剥落的痕迹，像是经过了极其漫长的岁月，原本坚固之物也成了腐朽的灰。
再往外望，只见整座方府都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游廊整条砸了下来，院墙倒塌，亭台倾颓，四处都是焦黑的痕迹。
“不止我们家被烧掉了，”方清筱闭上眼睛，神念扩散而去，“外面也是类似的情况，在我能看到的地方，至少有小半个神都都被毁了。”
“把神念收回来，别看了。”
“为什么？”
“外面可能有什么‘东西’在游荡，万一它们察觉到你的探查，朝着这边过来，那我们就只能退出灵境了。”
说着，方曦文按住她的肩膀，两人蹲了下来。
他这话完全是基于陇川和定军两处的猜测，没有别的依据，但关键问题在于他实在是不敢耽搁。
拿到这一处入口的血神石后，就得去处理外面的事了。
“所以，你想让我看的东西是什么？”
施了个小手段将两人的气息遮掩起来，方清筱轻声问道。
没多解释，方曦文只朝她点点头，自顾自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或许是特质，他对血煞之气一直都很敏感，在方清筱安静下来，将气息收敛后，他能清晰感应到有一枚血神石就藏在房间里。
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方曦文俯下身子，在倾倒的墙壁下掏了一会，总算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果然就是血神石。
而且这枚与定军时寻到的不一样，它不仅外表看起来晶莹剔透，里面还有光华在流转，显然更像在陇川时拿到的那一枚，里面还有力量残留着。
放在掌心里端详了一会，他心中有数，伸手递了过去，“清筱，你看看。”
抬眸看了他一眼，方清筱这才接过，心里有些异样。
从之前开始，他就不喊自己‘阿姊’了...按常理来说她应该高兴，毕竟她自己想要的就是在这之上的关系；
然而实际发生后，她却感到有些不舍，就好像自己还希望方曦文能喊她姐姐一样。
运转心法，杂念顿消，方清筱专心感应了一会这枚血玉，开口道：
“玉里有很强大的力量，大概是外景巅峰一击的级别。”
“但上面有封印，很复杂，我看不懂。”
闻言，方曦文笑了笑，道：“没事，我知道解开的方法。”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就是‘我’留在这里的，是帝君的遗产。
不仅如此，方曦文更知道这是一种交易，接收力量的代价，就是了解那些已无法触及的过往，就像上次和江星楚、上上次和洛青霓一起时的那样。
两个人，一起“观看”那些属于契约者的深刻记忆。
这种设计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属于帝君、属于他自己的恶趣味：
对方清筱这些不知情的人来说，观看这些过去记忆的感觉就是‘看看你原本会做的蠢事’，或者说‘我居然会这样伤害他’之类的。
而真正的报复，是让剑仙、剑主那些人看到“现在”，看到这个她们原本能抵达，如今却怎么也无法触摸的未来。
在看完之后，这些旧日的幻影就可以消失了，就像之前的剑仙那样，抱着无尽的遗憾和嫉妒消亡...原本是。
‘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庭剑主...’
思考了一会，方曦文甩了甩头。
他没工夫管这些了，当务之急是跟方清筱把记忆看完，取得力量回去处理正事。
“怎么了？”
“没事，发了会呆。清筱，把手给我。”
大师姐自是依言照做。
把血神石放到她掌心后，方曦文把自己的手也叠了上去，十指相扣，跟着将真气输了进去。
“清筱，你也来。”
“好。”
两道气息交缠之下，血神石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封印如冰雪般一点点消融——
这就是恶趣味之所在了。
用这么亲密的姿势、这么暧昧的心情，看的却是两人如仇敌般相互厮杀的记忆...只能说哪怕成了帝君，他骨子里大概还是有乐子人成分在的吧。
在血芒大作之下，两人眼前的天地骤然改换：
这是间昏暗潮湿的地牢，走廊两边只有火把散发着微弱的光，几间牢房栅栏的上满是血锈，其中有的很新，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方清筱如今虽然处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但她却能感受到鼻尖的微酸，还有脚步踩在湿漉漉地面的感觉...这大概是某人的记忆。
正当她思忖之际，画面中走进一袭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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