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鸽纸
“这不重要，偏差与否都与你无关。如果非要让我来做出一个评价的话，”说着，剑仙的唇角微微勾起，“做得很好，你很努力了。”
原本的历史有多么残酷，他的行为又带来了怎样的改变，别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哪怕是方曦文自己也一样。
但她是明白的。
像是外景的洛青霓居然仍保留着那份天真一样，因他而得救的人还有很多；因为他们自身毫不知情，所以也没理由对他表示感谢——
可至少剑仙作为“知情者”，想要好好地夸奖他。
于是在话音落下后，那只纤长的手便自然而然地抚上他的头顶，滑过发丝，动作很轻地揉了揉。
而虽然方曦文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他看见了对方嘴角那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笑了啊...’
这样柔和的气氛持续了几息，随着剑仙把手收回，房间里便又恢复成原本的空气。
“你证的何种外景之道？竟能如此轻易连斩两人。”
抿了口茶，剑仙的眸光几分柔和，“我有些好奇，说出来我也好指点你。”
“是这样的...”
得到她的肯定后，方曦文也非常高兴，当即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始事无巨细地讲述自己那惊艳天下的一对二。
由于太过投入，他没发现剑仙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最后成了一个好看的大白眼：
“你这蠢货。”
第419章 只能双修了
突然就被骂了。
闻言方曦文先是一怔，跟着下意识摸了摸头——他怀疑自己可能是得了什么病——这会居然觉得有点高兴。
抬眼看去，剑仙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颜色略深的眸子，鼻梁挺翘，不施粉黛，脸上似乎常年戴着铁打的面具，有时很凶，但总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由于初见给人的反差感太大，以至于之前一看她翻白眼，方曦文下意识还有点怕；
但这会的却感觉不一样了。
对面的女子看着像在生气，但那语气怎么听都是嗔怪，很亲昵，连带着这眼皮上翻的动作都有了点...妩媚。
是个很有女人味的动作，还与那清冷的气质很衬，不禁就让人觉得她真的好漂亮。
“怎么又蠢货了？”他硬是把注意拉回到谈话上，皱眉，“好像每次在你指点我之前，都要骂我一句蠢货。”
“因为是事实。你再说一遍自己的修行之法？”
“所谓的外景之道，就是调整自身的内天地，与外天地...”
“跳过，只说你自己的事。”
“因为我修炼有两种内功，所以内天地比较特殊：我将它分成了两层，一层是皇极经世书的内景，另一层是八九玄功的内景。这两个都是完整的世界，但所处维度不同，就像灵境跟现世的关系一样...”
“嗯。”
“然后共鸣也是一一对应的，皇极经世书那一层与现世共鸣，八九玄功的一层与灵境共鸣，这两种功法可以在本体与法相间相互切换。”
听着他的侃侃而谈，剑仙的眼皮连跳了几次，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听起来，你很得意？”
“当然。”方曦文毫不客气地点点头。他认为自己确实是天才。
将内景如此分开后，两种功法的运转便不会相互干扰。
如果本体运转皇极经世书，法相运转八九玄功，那后者模拟驾驭的法相就是碧落剑仙、神庭剑主、星落天女等等这一类灵境相关的契约；
反过来，模拟驾驭的法相就是水月仙子、凌剑仙子、冷面判官等等这一类现世相关的契约。
两种组合既又相互对应，又有鲜明差异：
比如剑仙法相就是以海潮意为主，还没得到的生死意为辅，剑路缥缈；
而水月法相，虽然也有一样的海潮意，但掺杂了许多洛青霓在宗门里参悟到的明月剑法，包括她自创的如“海上明月共潮生”之类的强力剑招。
如此一来不仅灵活多变，还将所有的契约一网打尽，完美利用了帝君留下来的这个熟练度面板。
“不愧是我！”他确信一开始帝君就是这么设计的。
“是很厉害，”轻声说了一句，剑仙哼笑道：“别说，还挺符合‘容纳变化，身成不灭’的路子，不仅其意相合，战力更是冠绝同代。”
“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啦...”“我没在夸你！”
见他甚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剑仙气得想要咬牙，但还是保持着冷淡道：“以你现在的实力，第一层天梯之下已罕有敌手，往上大概也能做到同阶无敌。”
“不挺好的，有什么不妥？”
“前提是，你能往上修行。”
说着，剑仙那纤长的五指张开，像是花朵绽放，先是握了个拳，后又竖起两根食指，“两个甲子。”
“什么？”
“若是要按照你的方式修行下去，至少要在外景蹉跎两个甲子。”
“...啊？”
“我顺便提一嘴，帝君从初入外景到半步法身，世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余年。而你，如今要付出的光阴是以往的十倍。”
~~
话音落下，房间里顿时落针可闻。
此时此刻剑仙的表情非常严肃，眸光冷冽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不敢，”方曦文端正坐姿，双手合十，“我刚刚太过自以为是了，还请剑仙姐姐教我。”
“哼。”
见他态度还算端正，剑仙遂白了他一眼，食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出三横，说起了外景境的修行事项。
这个大境界总共有九个小境界，也就是九重天，而每往上三重都会有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节点，人们称之为三层天梯。
此处只说第一层天梯：
在修行者初证外景之时，内外交汇的程度很低，对天地之力的运用也很粗浅，表现在法相上便是外表模糊，只有对应的道路意象。
在这个阶段的修行方式，是吞吐自身内景对应的天地元气，将它们填入穴窍，从而让法相变得清晰、凝实。
天地间有各种各样的元气，修行者要做的就是过滤不需要的，只炼化、吐纳自己需要种类的元气。
虽说不同地方的元气浓度不同，但哪怕浓度再高，这种方式也是公认的效率极低，于是便衍生出了“氪金”玩法：炼化自身元气对应的天材地宝。
比较合理的规划是，对需求量大的几种元气用丹药、天材地宝等补足，需求量小、较稀少的另几种则自己吐纳。
“比如像洛青霓，如果她单纯只以海潮意证道，那就只需要八九种类似玉骨仙兰、碧霞莲子、雪灵液之类的天材地宝。”
抿了口茶，剑仙的眼神变得凝重了些，“但加上明月意，以及生死剑意，种类就增加到十几株，并且有关后者的天材地宝还极为稀少，只能去古战场以及生机浓郁的地方自行吐纳。”
“这个我知道，对此我有规划的...”“闭嘴听我说完。”
忍了又忍，剑仙还是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气道：“像你呢，本来八九玄功本身就对天地元气的种类要求就多，光是七十二变就要几十种不同的天材地宝，已经够你焦头烂额的。”
“这个我也知道。”
“不仅如此，你还有个皇极经世书，需要海量的人道之力，根本没有对应的天材地宝，这也罢了。”
“嗯...”
他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微妙，剑仙则继续冷声道：
“好死不死，你还把那么多不同的法相融进自己的内景里，铸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基。”
“双重内景、足足八个法相。如此一来，她们要的天材地宝你也跟着要，还只多不少！”
“若是没能把所有法相都凝练完全，但凡少了一个，你的内景就是残缺的，法相就是不完整的。”
“如此往上必定修行举步维艰，极难破关。哪怕真让你修到了大宗师之境，要证也只能证个残缺的、与法理交织不够彻底的法身，不说威能如何，大概连雷劫都抗不过去。”
“正常人是在无数条路里选一条，你倒好，直接全部一起走！”
啪！
只见剑仙一巴掌拍在桌上，柳眉倒竖，“但凡有一条不通，你就卡死在这里了！现在，还觉得我骂你蠢是在冤枉你吗？”
“没、没觉得。”
嘶了一声，方曦文悻悻地缩了缩肩膀。
简单来说，就是别人升级只需要特定加点达标，而他想升级就必须水桶加点，把所有法相都给练满。
当然这种修行方式一眼强，哪怕他的悟性、才能、反应等等都不如洛、方这种绝世天才，但硬件拉满之下，胜过两人是没问题的。
“这是条无敌之路，但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剑仙最终下了结论。
这话他再清楚不过，别的不说，高家绝不会给他这么长的发育时间，朝廷跟宗门的矛盾日渐尖锐，再拖也不可能拖到一两百年之后——
晋元帝是个极有野心的皇帝，他不可能乖乖把霸业交由子孙之手完成，而这老登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所幸，方曦文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将计就计，就真的回去给高家当狗，拿自己的命换他重视的人的命。
作为朝廷斩向宗门的剑，在世家的夹缝中寻求生存，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或许会很危险、会很痛苦，但他并不畏惧。
“天地将有巨变，或许你能依靠那些红颜们，但你的力量...”“我知道。”
点了点头，他的笑容显得很释然，“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像是付出代价，彻底放弃掉八九玄功、皇极经世书中的其一。”
“你变了啊。”
抬眼，剑仙唇角微勾，“以前明明总是很悲观的，现在挣扎的意志倒很强烈呢。”
“因为我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我有她们，还有剑仙你也会帮我。”
“玄关无悔，怎能放弃？不过...呵。”
哼了一声，那双紧盯着他的眸子放松了些，“我也没把话说死。”
“我就知道，剑仙妈妈救我呀！”
“滚，我不记得自己何时有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用眼神将他按死在座位上，剑仙竖起一根手指，“依你这种情况，想要兼顾基础与修行速度，唯一的方法就只有——”
“只有？”
“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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