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我真的是反派啊! 第477章

作者:不是鸽纸

  “嗯呐。”

  见她瞳色改变,方曦文便牵着她来到窗边,往手往上指了指,“朝天上看。”

  “朝天上...哇啊!那是什么东西?”

  以往运转起生死剑意之后,洛青霓的视野就会变成黑白双色,可以看到常人看不见的“生气”与“死气”。

  越旺盛,她看到的颜色就越浓,反之久越淡:比如婴儿就几乎是纯白,迟暮老人则是漆黑中只有一点白。

  由于这些颜色可以透过建筑物,所以用来寻人非常好用。

  而此时在她的眼里,周山城的天空上多出了一个诡异的漩涡。

  直径几乎覆盖了周山满城,不断地旋转着,将一道道黑气从地表抽离,最终汇聚到漩涡的中心,颜色越来越深。

  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关闭生死视野后,洛青霓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末了赞道:“曦文,你好厉害!”

  “我厉害什么?”

  “你怎么知道天上有东西的?”

  “猜的啊,不是你自己说梦里的天空黑漆漆吗。”

  略感好笑,方曦文也在她身边把头探出去看了看,却只能见到月明星稀,所谓的漩涡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当然,他不会去怀疑洛青霓说的话,那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些汇聚起来的黑气其实是“死气”。

  由于无形无色,所以常人难见,而傻姑娘体质特殊,所以才有一种莫名的感应——而这感应又与以前灵境的体验混合起来,最终就成了那样吊诡的梦境。

  很显然,这“死气漩涡”必定不可能是自然现象,定然是有人在谋划什么...虽然没有证据,但方曦文已经可以认定是她。写了小纸条的那个星落天女。

  ‘陪我玩个游戏吧?我亲爱的曦文哥哥~’

  这话江星楚说他会觉得可爱,但这时想起来心里只有反胃。

  不过好在,如今明显事情将发未发,但颠婆的谋划已经阴差阳错被撞破一角。

  据剑仙所说,“她们”没办法过分干涉现世,所以应对的手段肯定是有的...想通了这些,他心中稍定。

  侧眸看去,洛青霓一副小紧张的样子,双手扒着窗沿探头出去,看了又看。

  “你怎么了?”

  “我不想看到这里变成灵境那个样子,”她咬了咬嘴唇,“我们有办法阻止吗?”

  “有。”

  “真的?!”

  原本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方曦文居然给出这么肯定的答复——而这家伙一向是不会说大话的——所以是真的有办法。

  “那、那我们要做什么?现在就出去吗?我去拿外套...”

  “先睡你的,”指了指窗外,方曦文道:“这种事一定跟人有关,这个时辰出去你找得到谁?我们天亮出发,沿着死气的源头找过去。”

  “好耶。”

  大概是噩梦过后,他第一时间陪着自己说话的缘故,洛青霓这会心情莫名其妙变得非常好。

  扑到床上后,她侧过身子,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肚子,“呐。”

  “怎么,睡不着?”

  “你看,到天亮不是还有点时间嘛,你、你要不要...”凑到耳边,语气有些羞涩,“要不要做点坏事?”

  “太短了,不够我用。”

  “吹牛,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呢!明明就是经不起折腾...”“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

  再好脾气的男人也遭不住这种挑衅,当即就有阵盘被丢下,跟着床板便剧烈摇晃起来。

第439章 血债

  清晨的天空显得格外低矮,几朵云就像飘在头顶,颜色黑漆漆一片;又因为月亮早早已经下去,所以这应该不是夜的黑。

  有两道利落的脚步声敲在石板路上,自东往西,穿街过巷像是找寻什么。

  “我看看喔...在那里!有几条特别粗的黑气,朝着那儿跟城外落去了。”

  睁着被染成黑白双色的瞳孔,洛青霓抬头仔细看着天空,伸手点了两个方向。

  “确定吗?”方曦文语气微妙。

  “嗯。怎么,那里不能去吗?”

  “没有,就是有点奇怪。”稍稍辨认了下方位,他续道:“一处是漕工们住的地方,一处城外的乱葬岗,听说大柱的爹娘都葬在那里。过去看看吧。”

  想着别打扰人家休息,两人原本计划是先出城,去乱葬岗找死气的源头,但半路遇到了让人有些在意的情况:

  只见巷口一处低矮的房屋前,有个汉子在台阶上坐着,背往后靠,四肢伸着,整个人半天一动不动。

  好在胸膛还有轻微的一起一伏,不然从外表看简直跟尸体无异了。

  打了个手势,让傻姑娘去巷口守着之后,方曦文慢慢走了过去,刻意把脚步声弄得大了些,以免吓到他。但男人根本没有理会。

  靠近,能看到男人的前衫有些地方湿了,水迹很浅,可能是清晨的露水——大概他在这里瘫坐了一夜?

  而在台阶的后方,是一扇虚掩着的房门,里面没有点灯,从中飘出些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怎么了?”隔着他稍远,方曦文也在台阶上坐下,轻声问道。

  见男人没有反应,他遂轻轻拍了拍手,前者这才望来一眼,眼窝里有了点神采。

  看那模样像是想辨认什么,定了定又放弃了。但这没有影响他倾诉的欲望,大概来的是什么人都无所谓,顿了顿,男人开口道:

  “死了,都死了,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一把火。就一把火!哈哈,全都给我烧没了!”

  “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我的婆娘,我的家!!”

  渐渐的,男人的言语变得支离破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却变得越发空洞,四肢依旧无力地伸着。

  好像被什么东西绑在地上一样,他说话时只有脖子以上的地方在动,很激烈地扭来扭去。

  神念散开,探出房屋内的情况,再根据他说出来的内容进行推断——虽然有些艰难,但方曦文还是拼凑出了完整的过程。

  大概是前晚的码头暴乱男人也参与了,一起冲击六扇门的防线,试图烧船。因为他没有回家的缘故,所以十岁的儿子晚上出门来找。

  周山城外有东西两个码头,闹事的在西,起火的在东,而那孩子知道父亲常把船停哪,因此去了东边。

  或许是因为没找到人,再加上天色已晚,孩子便索性在船里睡下了——他可能是想等父亲来找,但最后等到的只有一片大火。

  “我儿子很机灵的,他是第一个发现起火的,但没有跑。”

  “他肯定见不得船被白白烧掉,所以来回跑着想救火,可火那么大。”

  “在我赶到的时候,他人已经倒在了船边,断了气。被烟活活呛死了!”

  砰地一声,男人那攥紧的拳头砸在台阶上,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但他仿佛浑然不觉似的,一下又一下,血渐渐染红了整个台阶。

  沉默着,方曦文抬眼扫向屋内,发现那个男孩的情况确实跟他的说辞差不多:除了脚底板之外都没什么烧伤,但整个人被烟给熏黑了。

  因为在东码头有眼线的缘故,方曦文知道的还多一点:当他的人在救火的时候,还有一群蒙着面的人在硬拦,抓着救火的人就是一顿毒打。他手下还有人挂了彩。

  ‘是不是当时就该全力出手,直接把大江帮的人都给宰了...’他不自觉地想道。

  而男人的惨剧还不止如此。

  就当他失魂落魄地把尸首运回家时,一是没注意,二是动静太大,把正在睡觉的怀孕妻子给惊醒了。

  后者看见那副漆黑的惨样,心中大恸之下动了胎气,血流不止...在痛了一夜之后,带着肚里的孩子一道咽气了。

  “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我守着这一大两小三个人!都死了!”

  “到现在,我家里的人都没了,之前外屋还被人上门给砸了,讨饭吃的船跟货物也全给烧了。”

  “报官,官不管,只说火不是他们放的——可我他妈也没见到他们救火啊!”

  “狗日的,说什么朝廷不给我们活路...老子现在就已经没活路了啊!!”

  清晨过后,日头已经出来了。

  这会本该是劳作的时候,但男人这撕扯般的一大嗓子却没引出什么动静。

  像是都在睡觉似的,居民区依旧寂寂一片。

  此时有一股穿堂风吹过,从屋门出来,打了个卷,带出血腥、腐臭、烧焦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男人干呕了一声。

  “节哀。”

  就是再能舌灿莲花,方曦文此刻也说不出什么来,只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下,轻声道:“这些钱拿去买些纸人花圈,再挑几口好棺,把他们都葬了吧。”

  闻言,男人的目光定在地上,看着那抹沉甸甸的银灰色发了会怔。

  “不够吗?”

  “爷,”他脸上的肌肉用力扯了几下,“我家婆娘跟了我,到最后咽气,她都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我跑一辈子船都攒不下来。”

  “......”

  “您拿回去吧,爷。活着的时候见不到,死了也用不着,我自己有办法的。”男人推了下银子,又哭又笑。

  ~~

  出了巷口,跟四处张望放哨的洛青霓汇合,牵起她的手就往回走。

  打量着方曦文脸上少见的淡漠神色,她眨了眨眼,不由问道:“怎么啦,我们不接着找源头了吗?”

  “已经没用了。”

  “什、什么意思?”

  于是方曦文把事情简略地给她说了,很快她的脸肉眼可见地憋成通红一片,贝齿咬破了下唇。

  “我想杀人。”洛青霓的脚钉在地上。

  “你冷静点,”就是为此才牵住她,方曦文用力地捏了下她的手,“血债只能血偿,但这仇我们来报是没有意义,明白吗?”

  “那你说他们要怎么报仇?!”

  “怎么报仇...”他指了指天空,“你已经梦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