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化身正在成为最终BOSS 第209章

作者:汐尺

  沉默了一会,鼻青脸肿的两人在操场的地上笑了起来。

  思绪落到这儿,李清平忽然睁开残破的眼皮,看了一眼箱庭那永不变的黄昏,永不变的暮色,垂落的夕日。

  染血的嘴唇微微翕动,轻声嘟哝道:

  “是啊……还挺好看。”

  莱恩举起了石中剑,剑身盖去了李清平眼中的夕日。

  下一刻,笼罩在阴影之中的剑身缓缓斩落而下,就当李清平快要阖上眼皮的时候,忽然一道忽如其来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嘶哑的怒吼传了过来:

  “杂鱼红龙还没交今天的朋友费呢,你们给鲨鲨放开他!”

  莱恩一怔,旋即猛地抬眼望去,只见一条三米之长的暗蓝鲨鱼裹挟着暗色气流,如同火箭一般向他暴射而来!

  他皱起眉头,抬起石中剑横在身前,但扑面而来的冲击力如此猛烈,像是一条高速行驶的火车轰然撞来。

  撞上鲨鱼脑袋的那一刻,石中剑剧烈震颤,莱恩被撞飞出了百米有余,就连肋骨都断裂了数根,他的身形倒飞在天空之中,最后是露丝抬手接住了他。

  暗蓝色的鲨鱼操控着暗色水流,在岛屿的上空止住身形,喘着怒气,面色狰狞地凝视着王庭队的五人。

  它自知寡不敌众,于是猛地用牙齿叼起李清平的身体,把这具残破的躯体背到自己的背上,随即扭头就往身后射去。

  白鸦旅团的人就快到了。他们正穿梭在鲸口隧道里,几秒过后就会抵达战场,届时不用担心再被王庭队围剿。

  “喂,你还能撑多……”亚古巴鲁一边飞行一边侧头望去,旋即陡然一怔,话音戛然而止。

  鲨鱼竖立的瞳孔之中只映出了李清平的半截身子,他的另外半截身体已经被烧成焦黑一片,如同余烬般在风中散去。

  “来得好慢啊……饭桶。”李清平沙哑地开了口。

  “我靠……杂鱼红龙你怎么成这样了?你又不是鲨鲨,鲨鲨断了半截身子还能活,你断了半截身子那还活个鸡毛啊?”

  “这个……你吃了吧。”

  李清平轻声说着,仅剩的右手抓起了黯淡的“红龙威尔士”,颤抖着递给了亚古巴鲁。

  亚古巴鲁一愣。

  “你有病是不是?”

  “你才有病……”李清平忽然笑了,嘶哑地说,“朋友费啊,懂不懂?”

  “你是不是傻……跟鲨鲨交朋友哪需要朋友费,鲨鲨从不收真朋友的朋友费,鲨鲨不要朋友费……”

  亚古巴鲁轻声嘟囔着,眼眶之中忽然挤出了一行眼泪。下一刻它神色一狠,猛地叼住了那只残枯得只剩骨头的手递过来的卡牌,一口咬碎,吞入喉咙之中。

  紧接着,一系列暗蓝相间的系统面板在他面前弹了出来。

  【已吞噬1枚“变异型”世代级奇闻碎片,触发专属培养系统“奇闻饕餮”的效果,你的真实体型上升40米。】

  【三号机体已觉醒新的能力——“龙尾”。】

  【因为吞噬了一枚变异型碎片,“新的奇闻意识”已加载入精神空间。】

  【三号机体——永渊之鲨“亚古巴鲁”的体型变化:161米→201米。】

  亚古巴鲁一边高速飞行一边大喊道:“杂鱼红龙,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明日份的朋友费可还没交呢!”

  “你听见没有?大傻逼李清平!”

  “你干嘛呢,怎么不理鲨鲨了?”

  然而无论如何用力地挑衅,都并未像往日一样,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应它的话语,取而代之,李清平悬于半空中的手臂缓缓垂下。整个人慢慢地失去了动静。

  随后他的半截身体从鲨背上滑落而下,翻旋着落向了海面。

  鲨鱼呆在原地,缓缓停下前行的步伐,裹着水流停在半空中。

  它默默地看着李清平的尸体坠向大海,这一刻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包裹着躯体的黑色水流一点一滴地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悠长的啼鸣传来,圣诞雪橇从天而降。西泽尔低垂眼目,接住了李清平的尸体。他把那具残破得认不出主人的尸体放在了雪橇上,而后乘着雪橇朝着岛屿奔驰而去。

  王庭队的五人抬起眼来,看向雪橇之上面无表情的白发少年,低垂的额发遮蔽住了他的眼眸。此时此刻,他的右手食指之上拈着又一枚橙色光纹的卡牌。

  “世代级?”露丝看清了那一枚卡牌,喃喃自语,“三王子除了‘圣诞雪橇’之外,还有其他的世代级奇闻?”

  与此同时,身后忽如其来的一阵动静勾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侧头望去,只见一片鸦群如同黑压压的乌云那般从鲸口隧道之中狂涌而出,漆黑的羽毛扑簌扑簌地落下,遮蔽去了他们的视野。

  血一般鲜红的天幕下,嘶哑的叫声之中,鸦群缓缓散开,十二个气质各异的身影出现在了岛屿之上,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他的眼神幽邃,目光直视着王庭队的五人。

  “不死鸟。”

  不远处,雪橇之上的少年低声念出三个字,随即捏碎了手中的奇闻碎片,一片火羽掠过,尖锐的鸣声响彻了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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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进化的不死鸟

  几十秒前,“通古斯爆炸”唤出的陨石破裂开来,碎片如暴雨般挥洒。

  圣诞雪橇穿梭在陨石碎片之间,血红的暮色披落在青眼少年的脸颊上。他的马尾散落开来,雪白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纷飞。

  西泽尔从雪橇上侧过头,神色急切地看向岛屿,青色的瞳孔中映出那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李清平——!”他低吼。

  自肩胛骨开始,李清平的半截身体瞬间破裂开来,化为风尘散去。他的身体缓缓地跪倒在王庭队五人的面前。

  “李清平……”

  西泽尔目光呆滞,嘴里一遍遍地呢喃着,心里知道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对他念出这个名字,但他听不见了。

  他忽然回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一个人被关在城堡里,经常捧着下巴趴在窗台上,他觉得世界好美,但没人肯带他玩。他经常会一个人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接一接飞鱼群落下的潮水。

  只有李清平偶尔会来见他。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国王带着西泽尔去认识一下王庭队的七人。

  所有人都微微颔首低垂目光,双手背在身后,没有一人敢和西泽尔对视。

  唯独李清平不一样。他当时好奇地挑了挑了眉,一动不动地望着西泽尔。

  年幼的西泽尔呆了呆,握紧父王的手,瑟瑟发抖地看向他。

  最后李清平迟疑了一下,忽然说:“西泽尔殿下,你的脸上还沾着米粒。”

  “真的?”西泽尔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面颊,“可是米粒是什么?”

  “开个玩笑。”李清平背着双手笑笑,“鲸中箱庭哪有米粒?”

  在那之后,有一天夜晚老国王忽然找上了西泽尔。

  老国王说自己很喜欢李清平,李清平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只不过心不在箱庭,如果西泽尔可以劝说他留在箱庭就好了。

  西泽尔不是很懂,只是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忐忑却又很开心。

  于是,带着劝说李清平留在箱庭的任务,西泽尔每天都会召见李清平,让他来城堡里陪自己聊聊天。

  每当这时,才八九岁的西泽尔都会如临大敌,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君主的姿态,心里很担心李清平会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他,然后久而久之就不和他玩了。

  但李清平其实也很乐意来陪他聊天,因为他讨厌王庭队的繁琐事务。如果三王子召见他,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了。

  两人经常坐在卧室的床上聊天聊地,要么就是盘腿坐在院子的枫树下。

  西泽尔喜欢作诗,但李清平没这样的艺术细胞,但有一天他还是陪着西泽尔坐在床边,拿起纸和笔垂目思考了一会儿,写上了前半句。

  西泽尔看了他一眼:“‘笼中之鸟’……后半句是什么?”

  李清平捏着笔思考了一下,说自己还没想出来,接着他忽然放下了纸笔,倚在窗台上,和三王子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去。

  他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养父在他六岁时就因为常年酗酒而罹病去世,李清平只能在当地的渔夫头头那儿当一个小跟班,跟着他一起海上捉鱼,勉强混一口饭吃。

  每天大多数时间,李清平都坐在甲板上的围栏上,默默地看着暮色下的大海发呆。

  后来有一次,李清平偷偷溜进了奇闻学院,试着触碰用于测试天赋的水晶球,导师一边对他大喊着一边扭头望去,看着水晶球上五彩斑斓的光愣在了原地。

  在那天之后,导师自费赞助李清平进入了奇闻使学院,他的生活慢慢开始好了起来。

  但他似乎变得更孤独了。村子里那些原本和他走得很近的人儿,都开始对他敬而远之,谁都知道只要当上了奇闻使,就有机会加入王庭军,去往那高高在上的天庭。

  李清平的名声越来越响,从少年天才,再到后来的“红龙”,再接着他成为了王庭队的副队长,可他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他对西泽尔说,我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那一次回村子,看着曾经讨厌我的人,包括那个收留过我的渔民对我屈膝下跪,我忽然就觉得我不应该留在这里。

  于是在那之后,李清平终于下定决心地离开了箱庭。

  他创造不了一个平等的世界,也无力改变这片逼仄的箱庭,那他只能去寻找一个那样的世界,尽管那可能只是痴人说梦。

  西泽尔听了他的经历之后很是感慨,于是问他:“李清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李清平只是说,如果以后西泽尔成了国王,希望他可以亲自到海岛上,看一看那些没被看见,没被听见的人。

  后来西泽尔和李清平认识久了,有一次两人坐在院子里,默默地看着飘旋坠下的落叶,李清平忽然说:

  “外边的世界很大,对比之下鲸中箱庭其实挺小的,在这种地方画地称王,倒也不是一件多伟大的事情。”

  西泽尔当时听得哇哇直叫,说:“李清平,你是我第一次见到敢说这种话的人。”

  李清平当时只是耸耸肩,说可别对别人说啊,不然我要被砍头的。

  西泽尔笑了笑,然后竖起手指抵在嘴唇前:“我不会说的,李清平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要是被砍头了我怎么办?”

  李清平当时还说,从王庭队副队长的角度出发,他自然会希望西泽尔能成为下一任国王,因为西泽尔殿下是一个天才,心地还很善良,不需要白王权杖就可以夺得民心。

  但如果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出发,他更希望西泽尔能摆脱王室的束缚,离开鲸中箱庭,陪自己到外面走一走,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但要是走了一遭之后,西泽尔还想回来,那李清平也不会拦他。

  李清平很喜欢和他分享外面世界的事情,说自己在学校食堂为了抢面包,每天放学了都是第一个跑的,学校里没人抢得过他。

  他还说,自己有一个损友兼死党,性格特别烂,这个死党在学校里天天找人打架,如果李清平不去帮忙,他每次都会被人揍得鼻青眼肿,结果下一次还是不服气,屡教不改。

  有一次他的死党被揍趴在地上,李清平当时为了不把人揍死,刻意节力,结果被人从身后偷袭,也倒了。

  最后两人鼻青眼肿地倒在操场上,看着夕阳从地平线沉落,身旁的学生从跑道上奔了过去,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两个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人。

  死党沉默了很久,忽然说:“真羡慕你啊,是个富二代……不像我,生活费全靠我妈意外去世拿到的赔偿金,好笑不?我爸还离家出走了,可能什么时候我就上不起学了,其实我本来也不是上学的料,我哥和我妹比我优秀多了。”

  李清平想了想,就说:“其实我家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只是钱多了一点。”

  死党听了后,呛了他一句:“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清平说:“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一个好哥哥和妹妹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