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一万年 第205章

第292章 争吵

　　吃了面，喝了酒，石飞便向沉香告辞了。

　　他本也就是路过此处，见到沉香纯属偶然，或者说，是随心而至。正如同他第一次见到沉香时那般，一切都是随心而行。

　　沉香非常想挽留石飞多住几日，但石飞去意已决，沉香无可奈何，只得大包小包地塞给石飞一些特产，目送他离去。

　　石飞拎着沉甸甸的包裹，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小镇的街道。

　　石飞没有走多远，奇特的电磁波在他太阳穴附近跳动，他知道电话打来了。能知道他电话号码的，只有一个人。

　　石飞接了电话，语气平静：“石子陈，什么事啊？”

　　“你现在在哪呢？”电话那头传来石子陈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在华山旁边的小镇上，怎么了？”石飞说道。

　　电话里的石子陈说：“咱们都是从梦境之城，被至高神教打入无尽的噩梦之中，都想回到梦境之城，我觉得咱们应该坦诚相待。你说是不是？”

　　石飞说道：“不错！是这么回事。”

　　石子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有人说，你是几百年前出现过的域外天魔。”

　　石飞不以为意地回道：“神仙变成了凡人的事，你也没有跟我说过啊！”

　　石子陈所处的部门一直处理各种奇特的事情，尤其是天帝打爆天道之后留下的节点。然而，在第一次见面时，石子陈并没有向石飞透露这些。

　　“……”电话里面的石子陈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以为那对你来说，不重要。”

　　石飞同样回了他一句，语气淡然：“我以为我以前被神仙称为域外天魔，也不重要。”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梦境之城，甚至在眼前的梦境之中，石子陈一直都是处理各种奇特事件的角色。时间久了，他自然养成了一种“我知道很多，我懂得很多”的微妙心态。

　　正如同上一次他与石飞在面馆里吃饭时，石飞对他热情相待，而他却对石飞抱有警惕一般。他一直以为石飞只是梦境中一个普通的NPC，先天就带有轻视。

　　上次见面时，石子陈并没有重视石飞，只把他当做“偶然的意外”，而不是“依靠”。他真正的依靠是自己升职之后，爬到高处，利用这个世界政府的力量，找到梦境之主，脱离梦境。

　　所以，当石飞提到用自己的方法找到梦境之主时，石子陈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刚才，其他部门的人打电话给他，询问他是否知道关于石飞的详细信息。那个部门他也有所接触，是专门负责神仙档案的。

　　几十年来，人间陆续出现了许多曾经的神仙。他们有的流落民间，有的与政府接触，共同维持现状。

　　对于在人间的神仙，那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联络方式。

　　当石子陈听说石飞曾经在九百年前出现在这个世界，还大闹了一番天宫，甚至被圣人的法宝带走时，他震惊了。

　　他立刻意识到，石飞并没有对他完全说实话。于是，他连忙打电话给石飞，想要问个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石飞的回答如此不卑不亢，甚至让他无从下手。

　　石子陈这才明白，自己低估了石飞。他连忙说道：“你是域外天魔，这如何不重要？”

　　“严格来说，你也是域外天魔啊！”石飞笑着说道：“这又如何重要？”

　　对于神仙来说，石飞是域外天魔，难道石子陈就不是域外天魔？石飞的话无懈可击，让石子陈找不到任何可以发挥的地方。

　　“你居然活了那么久？”石子陈只能换一个话题，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在梦境里，时间对我们来说并没有意义。”石飞淡淡地回答。

　　“你为什么要接触沉香？”石子陈又问。

　　石飞答道：“那不过是多年前留下的缘而已！我只是个过客，路过了那里。”

　　“你与老张有过节？”石子陈在电话里继续追问。

　　“我与很多神仙都有过节，但与我过节最多的五个混蛋，我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你知道他们的下落吗？”石飞反问道。

　　石子陈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我知道！”石子陈当然知道石飞问的五个混蛋是谁，那是昔日的五名圣人。曾经在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但是天帝破空而来，他们就不知所终了。

　　也许是陨落了，也许成为了一名凡人。

　　“那你知道南华真人在哪里吗？”石飞又问。

　　“我也不知道。”石子陈说。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打电话来干什么？”石飞再次问。

　　他已经完全主导了这次谈话。

　　“我……”石子陈被问住了，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我打电话来只是想问问你与老张一家是什么情况。”

　　石飞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你到底是梦境之城的调查员，还是这个世界的有关部门？你不要忘了，你是为了什么？”

　　石子陈着急地说道：“我所有的工作，所有的努力，也是为了查询梦境之主！”

　　石飞淡淡的说：“那就好。记住你的初衷，别被其他事情干扰了！”

　　电话那头，石子陈彻底沉默了，他无法可说。他知道，自己这次确实低估了石飞。而石飞，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

　　两人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不欢而散。

　　石飞挂了电话，继续随着心而走。他走过大漠戈壁，走过草原，走过繁华的都市，也来到了雪原之上。

　　从雪原下来之后，他来到一片十分偏僻的山城附近。即便是如此偏僻的地方，也有可以通车的乡道。

　　石飞顺着乡道，不知道走了多远，走进了一个村庄。村庄只有十几口人，多数都是年纪大的。在山村中间的一颗大树下，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在做饭。

　　他一边做，一边用旁边的相机记录下来，好似一个美食博主。

　　那个人，石飞看着有几分面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所以他靠近去，准备看一看，到底是谁？

第293章 菜刀老方

　　“朋友们好！我是菜刀老方。今天给朋友们带来的是一道回锅肉，主要的配料有五花肉、豆豉……”

　　顺着声音，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对着相机，满脸笑容地介绍着桌子上的配料。他的声音洪亮，语气中带着几分亲切，动作随意，仿佛在与老朋友聊天一般。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拍自己做菜的视频。

　　走近了，石飞才认出，这人竟是当年的方不得。

　　当年的方不得，豹头环眼，身材魁梧。而如今的他，却是一脸富态，满脸横肉，配上那略显凌乱的胡茬，像极了……伙夫。

　　俗话说，脸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记得没错的话，当年他也是开酒馆的，大半夜的还有鬼上门来订宴席。被石飞随手处理掉。

　　“我们先把这块五花肉冷水下锅，然后放入葱姜，就可以处理配菜了。大家注意看我的刀法！”

　　方不得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案板上的菜刀，动作干净利索，刷刷刷地开始切葱姜、蒜苗。他的刀法娴熟，切菜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仿佛在表演一场刀工秀。

　　如今做菜视频竞争激烈，大家都在追求差异化。而“菜刀老方”的特点，正是他那出神入化的刀法，尤其是砍骨头的时候，干脆利落，一刀两断，行云流水让人看得直呼过瘾。

　　石飞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方不得忙碌的身影，直到他三下五除二将配菜切好，开始等锅里的肉煮熟时，才开口说道：“你这手艺看着不赖嘛！”

　　“你……”方不得听到声音，抬头看向石飞，眉头微皱，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我们好像见过。”

　　“对！”石飞点了点头：“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方不得仔细打量着石飞，从最初的疑惑，到渐渐露出惊喜，最后转为震惊：“是您吗？恩公！”

　　他终于想起了石飞是谁！只是，他与石飞上一次见面，真的是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忘记了那段往事。

　　“算不上什么恩公吧，当时只是随手而为。”石飞笑了笑：“倒是你，居然没有死，还活到现在。”

　　“我……”方不得关上了相机，将石飞迎到了旁边的小院里，又为他倒了一杯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当时八鬼前来寻仇，幸好有恩公出手，不然着实难以善了！之后，老汉我寿终正寝，到了地府，得钟馗判官介绍，成了阴曹地府中的一名鬼吏。”

　　“哦？想不到活着没有当官，死了倒是当了官！”石飞笑着打趣道。

　　“哈~”方不得自嘲地笑了笑：“我在人间确实算不得官，只能算是吏。只是没想到，到了阴曹地府还是吏。”

　　刽子手的手艺大多是祖传的，在地方上也算是个小吏，代代传承。方不得生前便是如此，死后到了地府，依然是个小吏。

　　“那你当鬼吏与人间的小吏有什么区别？”石飞问道。

　　方不得回忆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给上头做事。”

　　石飞点了点头说：“人死后会成鬼，活人什么样，死人就是什么样？所谓阴曹地府，不过是另一种人间罢了。”

　　“恩公说得不错！”方不得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我刚到地府时，觉得地府中的官员都是历朝历代的善人、贤人，地府一定非常清廉。”

　　石飞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方不得苦笑道：“大概是人间见的多了，才对阴曹地府有幻想吧？”

　　民间传说，天道有轮回，善恶有报，罪人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地府中的官员都是大善人、大好人、大贤者。

　　没有去地府之前，方不得对阴曹地府、对善恶有报怀有敬畏之心。然而，等他真正到了地府之后，才发现……什么天道轮回，善恶有报，都是他们说了算。

　　说你有罪，没有罪也有罪。说你无罪，有罪也无罪。与人间的官场没有什么两样。

　　更可怕的是，地府几千年来都是这般，丝毫没有变过。

　　人间还有朝代更替，权倾朝野的大官总有老去的时候，但阴曹地府则不会死。十殿阎王还是阎王，可以一直权倾地府。

　　那种权力在手，还不用担心丢失，真的很快乐啊！

　　“我也去过地府一次，但我去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与人间没有两样。”石飞说道。

　　他去地府的时候，看到黄泉路上游荡的孤魂，看到守着鬼门关的大鬼与黑白无常互动。

　　那时他就知道，生死轮回下，人并不会真正死去，只是从“轮回”这个流程过一下，如同恢复出厂设置一般。

　　所以，人间与地府并没有两样。

　　“于是，老汉就想轮回转世，重新做人。但是……”方不得回忆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自从我向钟判官提了之后，我手里的活就越发多了起来。”

　　“每次我一提，钟判官就说忙完这一阵，算是帮他老哥一个忙，等投胎的时候，他帮我选个好人家。”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就这样过了好多年。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要撂挑子不干。他又说最近人间都在打仗，乱世人如草芥，过了一些年如何？”

　　“我随他去人间看了一圈，人间当真是战乱不止！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人间安定下来了，我正要投胎。”

　　“三界六道发生大变数，轮回被打碎，人死便是真的死，再也无法轮回。我们这些鬼吏也就变成了凡人。等到寿命结束了，就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