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管家孔成有些慌了,开始口不择言:“身为孔氏旁系族人,世世代代都要为孔府佃田,从来如此,岂有不佃之理?”
被告孔正初寸步不让,眼神坚毅的问道:“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对啊,从来如此,便对吗?
堂外百姓陷入沉思,难道孔正初几代先祖都在那5亩地上耕过田,身为子孙的他就也要一样吗?
更何况,那田税还越来越高。
亚瑟摩根眼神发亮,他从这个名叫孔正初的中国人身上,似乎看到了启蒙运动时期哲学家的影子。
从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章太炎眼神火热,他觉得这话太适合此时的中国了,朝廷从来都是这样做的,所以才败在了洋人枪下,就证明朝廷是错的,要改!
谭嗣同听到这句话,也不停的在内心质问自己,儒学从来都是治国之基,可从来如此,便对吗?
宋庆见火候到位,果断出声质问:
“原告孔成,被告未曾画押,那便算不得证据。
没有证据,本抚凭什么判人有罪?”
孔成此时已经彻底慌了,听着身后百姓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他不理解自己为何会遭到如此之多的反对。
匆忙中,孔成看向坐在si八四3琳5嗖~嗦$:一旁的孔令贻,只见他微微摇头,似乎在说不可轻言放弃。
见自己被支持,孔成壮着胆子顶话:
“大人,曲阜县衙历来都是这么判的,无论画不画押,只要父祖曾耕种过这片土地,那便默认子孙承继耕种之责!”
佃权,也要父死子继?
一句话,顿时引起堂外百姓轩然大波,不画押也要耕种土地,这与强买强卖何异。
衍圣公知道你这么干吗?
而且据其人所言,曲阜县衙历来都是这样,如此有悖常理的决定,竟能堂而皇之的被县太爷判罚出来?
孔令贻见状忍不住闭上双眼,仰头靠在太师椅上,他知道,这管家彻底没救了。
不过,不能让他牵连到孔府!
心中做出决断,孔令贻忽地起身,对着管家孔成厉声道:
“胡说八道!
曲阜县令岂会不照律例行事,我看分明是你想借5亩地勒索不成,这才污蔑他人弃耕。”
见方才还对自己眼神暗示的衍圣公,现在却起来反驳自己,孔成一时间有些愕然,嘴巴上下张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大人,既是孔府土地,”孔令贻转身向宋庆说道:“那本官便做主,将这5亩土地赏给此人,不再收取佃租。”
无偿归土!
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啊,围观百姓方才对衍圣公的一丝丝小小质疑之意,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就说嘛,衍圣公必然不会对这些田亩之事锱铢必较,如此一来,不是辱没了圣人家风。
管家孔成愣住了,不明白为何会被抛弃,但很快宋庆便做出判罚,裁定状告不实。
旋即,便有衙役走上前来,将管家孔成与被告孔正初二人带下去。
见事了,围观百姓也纷纷散去,只是人群太多,一时间来不及散完。
“孔大人,八57参h泗二越费t:真是一心为民,挤弱扶困啊。”袁项城走上前去说道。
“能救济百姓便可,此乃衍圣公职责所在。”孔令贻客气答复。
“不过,让出5亩田地,对你来说犹如九牛一毛。”
袁项城一番话云里雾里,让孔令贻听得不知所以。
“只是不知道,若是洋人来要地,你打算让出多少啊?”袁项城幽幽出声,说出来得话却让孔令贻寒毛直立。
他知道写降表之事了?
孔令贻心中慌张不已,不知该如何应对。
“孔令贻,你可知罪?!”
一声怒吼,将19岁得孔令贻吓得差点当场下跪。
坏了,我就不该来烟台的!孔令贻此时心中无比后悔。
而听到袁项城的喝声,正在排队出去的谭嗣同猛然回头,瞪大了双眼。
袁项城问罪的声音极大,尚未走出衙门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衍圣公有罪?好大一个八卦!
还没散完的百姓迅速再次涌入堂内,甚至比方才还要拥挤,想要看看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大事。
第162章孔子受审
几日前,曲阜城内。
衍圣公仪仗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主人一走,孔府也有些冷清了下来。
往日里喜好热闹的孔夫人孙氏,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动静,听丫鬟们说,从里屋旁路过的时候,隐隐还会听到孔夫人的啜泣声。
这就有些奇怪了,孔夫人原本是军机大臣孙毓汶的女儿,嫁给衍圣公时不过才16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而且颇得衍圣公喜爱。
所以孙氏嫁过来之后,孔府每日都人声鼎沸,少有寂静之时,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
1不过下人们也只能猜一猜,是万万不敢乱传的。
零到了傍晚,该用晚膳的时候了,从孔府中跑出一个丫鬟,往附近的茶楼而去。
辍闭乒竦模还是那些甜点,一刻钟之后就送到府内。
”得嘞!“掌柜应声后,往后厨而去,路过一张饭桌。
陆而此时,有两位食客坐在桌旁,其中一人时不时的还看向手中怀表。
“明科长,咱们动手吧。”烟台站站长吕田有些坐不住了,放下怀表果断建议。
“不急,再等等。”明晔摆摆手。
si袁项城的势力扩展到胶东之后,便同样在烟台设立情报站,派遣山东人吕田作为站长,统领相关事务。
san至于明晔和吕田两人,此次是带着任务来孔府的,趁着孔令贻远赴烟台之机,要在孔府内寻找孔家勾结洋人的罪证。
瘤“那个法国传教士处理好了吗?”明晔转头说起了另一件事:“埋在哪了?”
“放心吧明科长,”吕田拍拍胸脯,神气说道:
“我拐到济南之后才一路南下,那传教士的身体如今正身处黄河、汶水、泗水。
头颅则被我放在了泰安府南边村子的一尊佛像里,希望佛祖保佑他吧,虽然他不信咱们的佛。”
如此残忍之事被吕田轻描淡写地说出,明晔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
他盯着吕田的脸看了好一会,最后才缓缓说道:“你啊,果然是应了总教习那句话。
真是个干特务的天才!”
吕田手握怀表:“多亏总教习提携,我才能有今日。”
“孩童失踪一事,查清楚了?”明晔问道。
“清楚了,那传教士身上还有往来的银票和名单呢!”吕田伸手就要从怀中掏出。
“不必拿了。”明晔果断制止:“等孔府事了,拿着名单去抄家便是,管他什么名门望族,敢犯此等忌讳,砍头都不冤!”
白定山在山东一带流窜时,曾听当地民团说过,鲁地盛行拐卖儿童之事,但当时白虎团需要策应国防军南下,所以没来得及处理这些事务。
等到冯国璋带着国防军南下山东,才最终开始着手解决。
一番查探之后,发现遭拐卖的儿童,最终大多流向了各地教堂。
知道这情况后,烟台站站长吕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绑了一个拐卖儿童的主教严刑拷打,追问出了这些孩童的来源。
不过,刚拷问出结果,袁项城就给烟台站下达了去孔府搜集证据的任务。
时间紧迫,吕田没功夫再做追问,只能一把火烧了教堂,找了个烟台大牢里的死刑犯扔了进去,来了一出“主教失火烧成焦炭”的戏码。
至于真正的主教,现在已经被他播撒到了山东大地之上。
“明科长,咱们等什么呢?”吕田看向东边的晚霞:“天都快黑了,咱们都踩过几次点了,今天就是绝佳机会啊。”
“等帮手。”明晔微微一笑,话音刚落地,只见街面上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国防军剿匪!发现有山贼混入曲阜城中,所有男丁即刻起,全部去城南供人辨别。
过时未到者,以通匪论处!”
“国防军剿匪”
曲阜不大,十几匹马很快就将消息传遍全城,百姓们听到这消息后大为不解。
这马上都要天黑了,怎么剿匪剿到城里来了,而且摸黑查人,真的有效果吗?
国防军骑兵在城中四处传令,直至有一人骑到孔府门前。
收起马鞭,国防军骑兵营长王三对门房说道:“你,把府中男丁全部叫出来,一个也不准遗漏!”
“知道这是哪儿吗?孔府!哪来的丘八没长眼吗?”即便是个门房,那也是孔府的门房,所以神气极了。
“啪!”
一声鞭响,门房脸上出现一道红色印记。
国防军不欺良民,但此次有任务在身,所以冯国璋专门挑选了些在军队里的“兵油子”
“你敢打我?”门房先是震惊,而后整个脸迅速涨红:“你敢打我?!”
王三骑在马上,冷漠说道:“听不见吗?国防军剿匪,所有男丁,一律去城南列队供人辨认!”
“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得跪下磕头!”门房恼羞成怒,冲着府内喊道:“孔十八,出来拿人!”
叮铃咣铛的响声传来,一群手持铁棒的精壮汉子从孔府门内跑出,对着王三虎视眈眈。
门房冷哼一声,蔑视的看着王三:“还不快快下马,跪地磕头!”
然而,还是那句话,曲阜不大,片刻即达。
见营长被围,同一条街上很快便有友军赶来,不过几分钟,就越聚越多。